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상 상 2016. 1. 17. 10:54

卷第一百五十

 

梁紀六】 起閼逢執徐盡旃蒙大荒落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六普通五年甲辰公元五二四年

  正月辛丑魏主祀南郊

  三月魏以臨淮王彧都督北討諸軍事討破六韓拔陵

  四月高平鎮民赫連恩等反推敕勒酋長胡琛為高平王攻高平鎮以應拔陵魏將盧祖遷擊破之琛北走

  衛可孤攻懷朔鎮經年外援不至楊鈞使賀拔勝詣臨淮王彧告急勝募敢死少年十餘騎夜伺隙潰圍出賊騎追及之勝曰:「我賀拔破胡也。」賊不敢逼勝見彧於雲中說之曰:「懷朔被圍旦夕淪陷大王今頓兵不進懷朔若陷則武川亦危賊之銳氣百倍雖有良不能為大王計矣。」彧許為出師勝還復突圍而入鈞復遣勝出覘武川武川已陷勝馳還懷朔亦潰勝父子俱為可孤所虜

  五月臨淮王彧與破六韓拔陵戰於五原兵敗彧坐削除官爵安北將軍隴西李叔仁又敗於白道賊勢日盛魏主引丞相尚書侍中黃門於顯陽殿問之曰:「今寇連恆逼近金陵計將安出?」吏部尚書元修義請遣重臣督軍鎮恆朔以捍寇帝曰:「去歲阿那瑰叛亂遣李崇北征崇上表求改鎮為州朕以舊章難革不從其請尋崇此表開鎮戶非翼之心致有今日之患但既往難追聊復略論耳然崇貴戚重望器識英敏意欲還遣崇行何如?」僕射蕭寶寅等皆曰:「如此實合群望。」崇曰:「臣以六鎮遐僻密邇寇戎欲以慰悅彼心豈敢導之為亂臣罪當就死陛下赦之今更遣臣北行正是報恩改過之秋但臣年七十加之疲病不堪軍旅願更擇賢材。」帝不許修義天賜之子也

  臣光曰李崇之表乃所以銷禍於未萌制勝於無形魏肅宗既不能用及亂生之日曾無愧謝之言乃更以為崇罪彼不明之君烏可與謀哉!《:「聽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其是之謂矣

  壬申加崇使持節開府儀同三司北討大都督命撫軍將軍崔暹鎮軍將軍廣陽王深皆受崇節度嘉之子也

  六月以豫州刺史裴邃督征討諸軍事以伐魏

  魏自破六韓拔陵之反二夏涼寇盜蜂起秦州刺史李彥政刑殘虐在下皆怨是月城內薛珍等聚黨突入州門擒彥殺之推其黨莫折大提為帥大提自稱秦王魏遣雍州刺史元志討之

  南秦州豪右楊松柏兄弟數為寇盜刺史博陵崔游誘之使降引為主簿接以辭色使說下群氐既而因宴會盡收斬之由是所部莫不猜懼游聞李彥死自知不安欲逃去未果城民張長命韓祖香孫掩等攻游殺之以城應大提大提遺其黨卜胡襲高平克之殺鎮將赫連略行台高元榮大提尋卒子念生自稱天子置百官改元天建

  丁酉魏大赦

  七月甲寅魏遣吏部尚書元修義兼尚書僕射為西道行台帥諸將討莫折念生

  崔暹違李崇節度與破六韓拔陵戰於白道大敗單騎走還拔陵並力攻崇崇力戰不能御引還雲中與之相持

  廣相王深上言:「先朝都平城以北邊為重盛簡親賢擁麾作鎮配以高門子弟以死防遏非唯不廢仕宦乃更獨得復除當時人物忻慕為之太和中僕射李沖用事涼州土人悉免廝役帝鄉舊門仍防邊戍自非得罪當世莫肯與之為伍本鎮驅使但為虞候白直一生推遷不過軍主然其同族留京師者得上品通官在鎮者即為清途所隔或多逃逸乃峻邊兵之格鎮人不聽浮游在外於是少年不得從師長者不得游宦獨為匪人言之流涕自定鼎伊邊任益輕唯底滯凡才乃出為鎮將轉相模習專事聚斂或諸方奸吏犯罪配邊為之指蹤政以賄立邊人無不切齒及阿那瑰背恩縱掠發奔命追之十五萬眾度沙漠不日而還邊人見此援師遂自意輕中國尚書令臣崇求改鎮為州抑亦先覺朝廷未許而高闕戍主御下失和拔陵殺之遂相帥為亂攻城掠地所過夷滅王師屢北賊黨日盛此段之舉指望銷平而崔暹只輪不返臣崇與臣逡巡復路相與還次雲中將士之情莫不解體今日所慮非止西北將恐諸鎮尋亦如此天下之事何易可量!」書奏不省

  詔征崔暹系廷尉暹以女妓田園賂元義卒得不坐

  丁丑莫折念生遣其都督楊伯年等攻仇鳩河池二戍東益州刺史魏子建遣將軍伊祥等擊破之斬首千餘級東益州本氐王楊紹先之國將佐皆以城民勁勇二秦反者皆其族類請先收其器械子建曰:「城民數經行陣撫之足以為用急之則腹背為患。」乃悉召城民慰諭之既而漸分其父兄子弟外戍諸郡內外相顧卒無叛者子建蘭根之族兄也

  魏涼州幢帥於菩提等執刺史宋穎據州反

  八月庚寅徐州刺史成景俊拔魏童城

  魏員外散騎侍郎李苗上書曰:「凡食少兵精利於速戰糧多卒眾事宜持久今隴賊猖狂非有素蓄雖據兩城本無德義其勢在於疾攻日有降納遲則人情離沮坐待崩潰夫飆至風舉逆者求萬一之功高壁深壘王師有全制之策但天下久泰人不曉兵奔利不相待逃難不相顧將無法令士非教習不思長久之計各有輕敵之心如令隴東不守汧軍敗散則兩秦遂強三輔危弱國之右臂於斯廢矣宜勒大將堅壁勿戰別命偏裨帥精兵數千出麥積崖以襲其後則汧岐之下群妖自散。」

  魏以苗為統軍與別將淳於誕俱出梁隸魏子建未至莫折念生遣其弟高陽王天生將兵下隴甲午都督元志與戰於隴口志兵敗棄眾東保岐州

  東西部敕勒皆叛魏附於破六韓拔陵魏主始思李崇及廣陽王深之言丙申下詔:「諸州鎮軍貫非有罪配隸者皆免為民。」改鎮為州以懷朔鎮為朔州更命朔州白雲州遣兼黃門侍郎酈道元為大使撫慰六鎮時六鎮已盡叛道元不果行

  先是代人遷洛者多為選部所抑不得仕進及六鎮叛元義乃用代來寒人為傳詔以尉悅之廷尉評代人山偉奏記稱義德美義摧偉為尚書二千石郎秀容人乞伏莫於聚眾攻郡殺太守丁酉南秀容牧子萬於乞真反殺太僕卿陸延秀容酋長爾硃榮討平之羽健之玄孫也其祖代勤嘗出獵部民射虎誤中其髀代勤拔箭不復推問所部莫不感悅官至肆州刺史賜爵染郡公年九十餘而卒子新興立新興時畜牧尤蕃息牛羊駝馬色別為群瀰漫川谷不可勝數魏每出師新興輒獻馬及資糧以助軍高祖嘉之新興老請傳爵於子榮魏朝許之榮神機明決御眾嚴整時四方兵起榮陰有大志散其畜牧資財招合驍勇結納豪傑於是侯景司馬子如賈顯度及五原段榮太安竇泰皆往依之顯度顯智之兄也

  戊戌莫折念生遣都督竇雙攻魏盤頭郡東益州刺史魏子建遣將軍竇念祖擊破之

  九月戊申成景俊拔魏睢陵戊午北兗州刺史趙景悅圍荊山裴邃帥騎三千襲壽陽壬戌夜斬關而入克其外郭魏揚州刺史長孫稚御之一日九戰後軍蔡秀成失道不至邃引兵還別將擊魏淮陽魏使行台酈道元都督河間王琛救壽陽安樂王鑒救淮陽詮之子也

  魏西道行台元修義得風疾不能治軍壬申魏以尚書左僕射齊王蕭寶寅為西道行台大都督帥諸將討莫折念生

  宋穎密求救於吐谷渾王伏連籌伏連籌自將救涼州於菩提棄城走追斬之城民越天安等復推宋穎為刺史

  河間王琛軍至西硤石解渦陽圍復荊山戍冀二州刺史王神念與戰為琛所敗十月戊寅裴邃元樹攻魏建陵城克之辛巳拔曲木掃虜將軍彭寶孫拔琅邪

  魏營州城民劉安定就德興執史李仲遵據城反城民王惡兒斬安定以降德興東走自稱燕王

  胡琛遣其將宿勤明達寂豳北華三州壬午魏遺都督北海王顥帥諸將討之詳之子也

  甲申彭寶孫拔檀丘辛卯裴邃拔狄城丙申又拔甓城進屯黎漿壬寅魏東海太守韋敬欣以司吾城降定遠將軍曹世宗拔曲陽甲辰又拔秦墟魏守將多棄城走

  魏使黃門侍郎盧同持節詣營州慰勞就德興降而復反詔以同為幽州刺史兼尚書行台同屢為德興所敗而還

  魏朔方胡反圍夏州刺史源子雍城中食盡煮馬皮而食之眾無貳心子雍欲自出求糧留其子延伯守統萬將佐皆曰:「今四方離叛糧盡援絕不若父子俱去。」子雍泣曰:「吾世荷國恩當畢命此城但無食可守故欲往東州為諸君營數月之食若幸而得之保全必矣。」乃師羸弱詣東夏州運糧延伯與將佐哭而送之子雍行數日胡帥曹阿各拔邀擊擒之子雍潛遣人繼書敕城中努力固守闔城憂懼延伯諭之曰:「吾父吉凶不可知方寸焦爛但奉命守城所為者重不敢以私害公諸君幸得此心!」於是眾感其義莫不奮勵子雍雖被擒胡人常以民禮事之子雍為陳禍福勸阿各拔降會阿各拔卒其弟桑生竟帥其眾隨子雍降子雍見行台北海王顥具陳諸賊可滅之狀顥給子雍兵令其先驅時東夏州闔境皆反所在屯結子雍轉斗而前九旬之中凡數十戰遂平東夏州徵稅粟以饋統萬二夏由是獲全子雍懷之子也

  魏廣陽王深上言:「今六鎮盡叛高車二部亦與之同以此疲兵擊之必無勝理不若選練精兵守恆州諸要更為後圖。」遂與李崇引兵還平城崇謂諸將曰:「雲中者白道之沖賊之咽喉若此地不全則並肆危矣當留一人鎮之誰可者?」眾舉費穆崇乃請穆為朔州刺史

  賀拔度拔父子及武川宇文肱糾合鄉里豪傑共襲衛可孤殺之度拔尋與鐵勒戰死逸豆歸之玄孫也

  李崇引國子博士祖瑩為長史廣陽王深奏瑩詐增首級盜沒軍資瑩坐除名崇亦免官削爵征還深專總軍政

  莫折天生進攻魏歧州十一月戊申陷之執都督元志及刺史裴芬之送莫折念生殺之念生又使卜胡等寇涇州敗光祿大夫薛巒於平涼東安都之孫也

  丙辰彭寶孫拔魏東莞壬戌裴邃攻壽陽之安城丙寅馬頭安城皆降

  高平人攻殺卜胡共迎胡琛

  魏以黃門侍郎楊昱兼侍中持節監北海王顥軍以救豳州豳州圍解蜀賊張映龍姜神達攻雍州雍州刺史元修義請援一日一夜書移九通都督李叔仁遲疑不赴昱曰:「長安關中基本若長安不守大軍自然瓦散留此何益?」遂與叔仁進擊之斬神達餘黨散走

  十二月戊寅魏荊山降

  壬辰魏以京兆王繼為太師大將軍都督西道諸軍以討莫折念生

  乙巳武勇將軍李國興攻魏平靜關辛丑信威長史楊乾攻武陽關任寅攻峴關皆克之國興進圍郢州魏郢州刺史裴詢與蠻酋西郢州刺史田樸特相表裡以拒之圍城近百日魏援軍至國興引還駿之孫也

  魏汾州諸胡反以章武王融為大都督將兵討之

  魏魏子建招諭南秦諸氐稍稍降附遂復六郡十二戍斬賊帥韓祖香魏以子建兼尚書為行台刺史如故二益二秦諸州皆受節度

  莫折念生遣兵攻涼州城民趙天安復執刺史以應之

  是歲侍中太子詹事周捨坐事免散騎常侍錢唐硃異代掌機密軍旅謀議方鎮改易朝儀詔敕皆典之異好文義多藝能精力敏贍上以是任之

     高祖武皇帝六普通六年乙巳公元五二五年

  正月丙午雍州刺史晉安王綱遣安北長史柳渾破魏南鄉郡司馬董當門破魏晉城庚戌又破馬圈雕陽二城

  辛亥上祀南郊大赦

  魏徐州刺史元法僧素附元義見義驕恣恐禍及己遂謀反魏遺中書舍人張文伯至彭城法僧謂曰:「吾欲與汝去危就安能從我乎?」文伯曰:「我寧死見文陵松柏安能去忠義而從叛逆乎!」法僧殺之庚申法僧殺行台高諒稱帝改元天啟立諸子為王魏發兵擊之法僧乃遣其子景仲來降

  安東長史元顯和麗之子也舉兵與法僧戰法僧擒之執其手命其共坐顯和不肯:「與翁皆出皇家一朝以地外叛獨不畏良史乎!」法僧猶欲慰諭之顯和曰:「我寧死為忠鬼不能生為叛臣!」乃殺之

  上使散騎常侍硃異使於法僧以宣城太守元略為大都督與將軍義興陳慶之胡龍牙成景俊等將兵應接

  莫折天生軍於黑水兵勢甚盛魏以岐州刺史崔延伯為征西將軍西道都督帥眾五萬討之延伯與行台蕭寶寅軍於馬嵬延伯素驍勇寶寅趣之使戰延伯曰:「明晨為公參賊勇怯。」乃選精兵數千西渡黑水整陳進向天生營寶寅軍於水東遙為繼援延伯直抵天生營下揚威脅之徐引兵還天生見延伯眾少開營爭逐之其眾多於延伯十倍蹙延伯於水次寶寅望之失色延伯自為後殿不與之戰使其眾先渡部伍嚴整天生兵不敢擊須臾渡華延伯徐渡天生之眾亦引還寶寅喜曰:「崔君之勇張不如。」延伯曰:「此賊非老奴敵也明公但安坐觀老奴破之。」癸亥延伯勒兵出寶寅舉軍繼其後天生悉眾逆戰延伯身先士卒陷其前鋒將士盡銳競進大破之俘斬十餘萬追奔至小隴雍及隴東皆平將士稽留采掠天生遂塞隴道由是諸軍不能進寶寅破宛川俘其民以為奴婢以美女十人賞岐州刺史魏蘭根蘭根辭曰:「此縣介於強寇不能自立故附從以救死官軍之至宜矜而撫之奈何助賊為虐翦以為賤役乎!」悉求其父兄而歸之

  己巳裴邃拔魏新蔡郡詔侍中領軍將軍西昌侯淵藻將眾前驅南兗州刺史豫章王綜與諸將繼進癸酉裴邃拔鄭城穎之間所在響應魏河間王琛等憚邃威名軍於城父累月不進魏朝遣廷尉少卿崔孝芬持節繼齋庫刀以趣之孝芬挺之子也琛至壽陽欲出兵決戰長孫稚以為久雨未可出琛不聽引兵五萬出城擊邃邃為四甄以待之使直閣將軍李祖憐先挑戰而偽退琛悉眾追之四甄競發魏師大敗斬首萬餘級琛走入城稚勒兵而殿遂閉門自固不敢復出

  魏安樂王鑒將兵討元法僧擊元略於彭城南略大敗與數十騎走入城鑒不設備法僧出擊大破之鑒單騎奔歸將軍王希聃拔魏南陽平執太守薛曇尚曇尚虎子之子也甲戌以法僧為司空封始安郡公

  魏以安豐王延明為東道行台臨淮王彧為都督以擊彭城

  魏以京兆王繼為太尉

  二月乙未趙景悅拔魏龍亢

  魏劉騰既卒胡太后及魏主左右防衛微緩元義亦自寬時出遊於外留連不返其所親諫義不納太后察知之去秋太后對帝謂群臣曰:「今隔絕我母子不聽往來復何用我為我當出家修道於嵩山閒居寺耳。」因欲自下發帝及群臣叩頭泣涕殷勤苦請太后聲色愈厲帝乃宿於嘉福殿積數日遂與太后密謀黜義然帝深匿形跡太后有忿恚欲得往來顯陽之言皆以告義又對義流涕敘太后欲出家憂怖之心日有數四義殊不以為疑乃勸帝從太后所欲於是太后數御顯陽殿二宮無復禁礙義舉元法僧為徐州法僧反太后數以為言義深愧悔丞相高陽王雍雖位居義上而深畏憚之會太后與帝游洛水雍邀二宮幸其第日晏帝與太后至雍內室從者皆不得入遂相與定圖義之計於是太后謂之曰:「元郎若忠於朝廷無反心何故不去領軍以餘官輔政!」義甚懼免冠求解領軍乃以義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尚書令侍中領左右

  戊戌魏大赦

  壬辰莫折念生遣都督楊鮓等攻仇池郡行台魏子建擊破之

  三月己酉上幸白下城履行六軍頓所乙丑命豫章王綜權頓彭城總督眾軍並攝徐州府事己巳以元法僧之子景隆為衡州刺史景仲為廣州刺史上召法僧及元略還建康法僧驅彭城吏民萬餘人南渡法僧至建康上寵待甚厚元略惡其為人與之言未嘗笑

  魏詔京光王繼班師

  北涼州刺史錫休儒等自魏興侵魏梁州攻直城魏梁州刺史傅豎眼遣其子敬紹擊之休儒等敗還

  柔然王阿那瑰為魏討破六韓拔陵魏遣牒雲具仁繼雜物勞賜之阿那瑰勒眾十萬自武川西向沃野屢破拔陵兵四月魏主復遣中書舍人馮俊勞賜阿那瑰阿那瑰部落浸強自稱敕連頭兵豆伐可汗

  魏元義雖解兵權猶總任內外殊不自意有廢黜之理胡太后意猶豫未決侍中穆紹勸太后速去之亮之子也潘嬪有寵於魏主宦官張景嵩說之云:「義欲害嬪。」嬪泣訴於帝曰:「義非獨欲殺妾又將不利於陛下。」帝信之因義出宿解義侍中明旦義將入宮門者不納辛卯太后復臨朝攝政下詔追削劉騰官爵除義名為民

  清河國郎中令韓子熙上書為清河王懌訟冤乞誅元義等:「昔趙高柄秦令關東鼎沸今元義專魏使四方雲擾開逆之端起於宋維成禍之末良由劉騰宜梟首洿宮斬骸沉族以明其罪。」太后命發劉騰之墓露散其骨籍沒家貲盡殺其養子以子熙為中書舍人子熙麒麟之孫也

  宋維父弁常曰:「維性疏險必敗吾家!」李崇郭祚游肇亦曰:「伯緒凶疏終傾宋氏若得殺身幸矣!」維阿附元義超遷至洛州刺史至是除名尋賜死

  義之解領軍也太后以義黨與尚強未可猝制乃以侯剛代義為領軍以安其意尋出剛為冀州刺史加儀同三司未至州黜為征虜將軍卒於家太后欲殺賈粲以義黨多恐驚動內外乃出粲為濟州刺史尋追殺之籍沒其家唯義以妹夫未忍行誅

  先是給事黃門侍郎元順以剛直忤義意以為齊州刺史太后征還為侍中侍坐於太后義妻在太后側順指之曰:「陛下奈何以一妹之故不正元義之罪使天下不得伸其冤憤!」太后嘿然澄之子也它日太后從容謂侍臣曰:「劉騰元義昔邀朕求鐵券冀得不死朕賴不與。」韓子熙曰:「事關生殺豈系鐵券且陛下昔雖不與何解今日不殺!」太后憮然未幾有告義及弟瓜謀誘六鎮降戶反於定州又招魯陽諸蠻侵擾伊闕欲為內應得其手書太后猶未忍殺之群臣固執不已魏主亦以為言太后乃從之賜義及弟瓜死於家猶贈義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尚書令江陽王繼廢於家病卒前幽州刺史盧同坐義黨除名

  太后頗事妝飾數出遊幸元順面諫曰:「《》,婦人夫沒自稱未亡人首去珠玉衣不文采陛下母臨天下年垂不惑修飾過甚何以儀型後世!」太后慚而還宮召順責之曰:「千里相征豈欲眾中見辱邪!」順曰:「陛下不畏天下之笑而恥臣之一言乎!」

  順與穆紹同直順因醉入其寢所紹擁被而起正色讓順曰:「身二十年侍中與卿先君亟連職事縱卿方進用何宜相排突也!」遂謝事還家詔諭久之乃起

  鄭羲之兄孫儼為司徒胡國珍行參軍私得幸於太后人未之知蕭寶寅西討以儼為開府屬太后再攝政儼請奉使還朝太后留之拜諫議大夫中書舍人領嘗食典御晝夜禁中每休沐太后常遣宦者隨之儼見其妻唯得言家事而已中書舍人樂安徐紇粗有文學先以謅事趙修坐徙枹罕後還復除中書舍人又諂事清河王懌懌死出為雁門太守還洛復諂事元義義敗太后以紇為懌所厚復召為中書舍人紇又諂事鄭儼儼以紇有智數仗為謀主紇以儼有內寵傾身承接共相表裡勢傾內外號為徐鄭」。儼累遷至中書令車騎將軍紇累遷至給事黃門侍郎仍領舍人總攝中書門下之事軍國詔令莫不由之紇有機辯強力終日治事略無休息不以為勞時有急詔令數吏執筆或行或臣人別佔之造次俱成不失事理然無經國大體專好小數見人矯為恭謹遠近輻湊附之

  給事黃門侍郎袁翻李神軌皆領中書舍人為太后所信任時人云神軌亦得幸於太后眾莫能明也神軌求婚於散騎常侍盧義僖義僖不許黃門侍郎王誦謂義僖曰:「昔人不以一女易眾男卿豈易之邪!」義僖曰:「所以不從正為此耳從之恐禍大而速。」誦乃堅握義僖手曰:「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女遂適他族臨婚之夕太后遣中使宣敕停之內外惶怖義僖夷然自若神軌崇之子義僖度世之孫也

  胡琛據高平遣其大將萬俟丑奴宿勤明達等寇魏涇州將軍盧祖遷伊甕生討之不克蕭寶寅崔延伯既破莫折天生引兵會祖遷等於安定甲卒十二萬鐵馬八千軍威甚盛丑奴軍於安定西北七里時以輕騎挑戰大兵未交輒委走延伯恃其勇且新有功遂唱議為先驅擊之別造大盾內為鎖柱使壯士負而趨謂之排城置輜重於中戰士在外自安定北緣原北上將戰有賊數百騎詐持文書雲是降簿且乞緩師寶寅延伯未及閱視宿勤明達引兵自東北至降賊自西競下覆背擊之延伯上馬奮擊逐北徑抵其營賊皆輕騎延伯軍雜步卒戰久疲乏賊乘間得入排城延伯遂大敗死傷近二萬人寶寅收眾退保安定延伯自恥其敗乃繕甲兵募驍勇復自安定西進去賊七里結營壬辰不告寶寅獨出襲賊大破之俄頃平其數柵賊見軍士采掠散亂復還擊之魏兵大敗延伯中流矢卒士卒死者萬餘人時大寇未平復失驍將朝野為之憂恐於是賊勢愈盛而群臣自外來者太后問之皆言賊弱以求悅媚由是將帥求益兵者往往不與

  五月夷陵烈侯裴邃卒邃沉深有思略為政寬明將吏愛而憚之壬子以中護軍夏侯但督壽陽諸軍事馳驛代邃

  益州刺史臨汝侯淵猷遣其將樊文熾蕭世澄等將兵圍魏益州長史和安於小劍魏益州刺史邴虯遣統軍河南胡小虎崔珍寶將兵救之文熾襲破其柵皆擒之使小虎於城下說和安令早降小虎遙謂安曰:「我柵失備為賊所擒觀其兵力殊不足言努力堅守魏行台傅梁州援兵已至。」語未終軍士以刀毆殺之西南道軍司淳於誕引兵救小劍文熾置柵於龍鬚山上以防歸路戊辰誕密募壯士夜登山燒其柵梁軍望見歸路絕皆恟懼誕乘而擊之文熾大敗僅以身免虜世澄等將吏十一人斬獲萬計魏子建以世澄購胡小虎之屍得而葬之

  魏魏昌武康伯李崇卒

  帝納齊東昏侯寵姬吳淑媛七月而生豫章王綜宮中多疑之及淑媛寵衰怨望密謂綜曰:「汝七月生兒安得比諸皇子然汝太子次弟幸保富貴勿洩也!」與綜相抱而泣綜由是自疑晝則談虐如常夜則於靜室閉戶披髮席稿私於別室祭齊氏七廟又微服至曲阿拜齊太宗陵聞俗說割血瀝骨滲則為父子遂潛發東昏侯塚並自殺一男試之皆驗由是常懷異志專伺時變綜有勇力能手制奔馬輕財好士唯留附身故衣餘皆分施恆致罄乏屢上便宜求為邊任上未之許常於內齋布沙於地終日跣行足下生胝日能行三百里主及外人皆知其志而上性嚴重人莫敢言又使通問於蕭寶寅謂之叔父為南兗州刺史不見賓客辭訟隔簾聽之出則垂帷於輿惡人識其面

  及在彭城魏安豐王延明臨淮王彧將兵二萬逼彭城勝負久未決上慮綜敗沒敕綜引軍還綜恐南歸不復得至北邊乃密遣人送降款於彧魏人皆不之信彧募人入綜軍驗其虛實無敢行者殿中侍御史濟陰鹿悆為彧監軍請行:「若綜有誠心與之盟約如其詐也何惜一夫!」時兩敵相對內外嚴固單騎間出逕趣彭城為綜軍所執問其來狀彧曰:「臨淮王使我來欲有交易耳。」時元略已南還綜聞之謂成景俊等曰:「我常疑元略規欲反城將驗其虛實故遣左右為略使入魏軍中呼彼一人令其人果來可遣人詐為略有疾在深室呼至戶外令人傳言謝之。」綜又遣腹心安定梁話迎悆密以意狀語之悆薄暮入城先引見胡龍牙龍牙曰:「元中山甚欲相見故遣呼卿。」又曰:「安豐臨淮將少弱卒規復此城容可得乎!」悆曰:「彭城魏之東鄙勢在必爭得否在天非人所測。」龍牙曰:「當如卿言。」又引見成景俊景俊與坐謂曰:「卿不為刺客邪!」悆曰:「今者奉使欲返命本朝相刺之事更卜後圖。」景俊為設飲食乃引至一所詐令一人自室中出為元略致意曰:「我昔有以南向且遣相呼欲聞鄉事晚來疾作不獲相見。」悆曰:「早奉音旨冒險祗赴不得瞻見內懷反側。」遂辭退諸將競問魏士馬多少悆盛陳有勁兵數十萬諸將相謂曰:「此華辭耳!」悆曰:「崇朝可驗何華之有!」乃遣悆還景俊送之於戲馬台北望城塹謂曰:「險固如此豈魏所能取!」悆曰:「攻守在人何論險固!」悆還於路復與梁話申固盟約六月庚辰綜與梁話及淮陰苗文寵夜出步投彧軍及旦齋內諸閣猶閉不開眾莫知所以唯見城外魏軍呼曰:「汝豫章王昨夜已來在我軍中汝尚何為!」城中求王不獲軍遂大潰魏人入彭城乘勝追擊梁兵復取諸城至宿豫而還將佐士卒死沒者什七八唯陳慶之帥所部得還

  上聞之驚駭有司奏削綜爵士絕屬籍更其子直姓悖氏未旬日詔復屬籍封直為永新侯

  西豐侯正德自魏還志行無悛多聚亡命夜剽掠殺人於道以輕車將軍從綜北伐棄軍輒還上積其前後罪惡免官削爵徙臨海未至追赦之

  綜至洛陽見魏主還就館為齊東昏侯舉哀服斬衰三年太后以下並就館吊之賞賜禮遇甚厚拜司空封高平郡公丹陽王更名贊以苗文寵梁話皆為光祿大夫封鹿悆為定陶縣子除員外散騎常侍

  綜長史濟陽江革司馬范陽祖恆之皆為魏所虜安豐王延明聞其才名厚遇之革稱足疾不拜延明使恆之作欹器漏刻銘》,革唾罵恆之曰:「卿荷國厚恩乃為虜立銘孤負朝廷!」延明聞之令革作大小寺碑》、《祭彭祖文》,革辭不為延明將棰之革厲色曰:「江革行年六十今日得死為幸誓不為人執筆!」延明知不可屈乃止日給脫粟三升僅全其生而已

  上密召夏侯但還使休兵合肥俟淮堰成復進

  癸未魏大赦改元孝昌

  破六韓拔陵圍魏廣陽王深於五原軍主賀拔勝募二百人開東門出戰斬首百餘級賊稍退深拔軍向明州勝常為殿雲州刺史費穆招撫離散四面拒敵時北境州鎮皆沒唯雲中一城獨存久之道路阻絕援軍不至糧仗俱盡穆棄城南奔爾硃榮於秀容既而詣闕請罪詔原之

  長流參軍於謹言於廣陽王深曰:「今寇盜蜂起未易專用武力勝也謹請奉大王之威命諭以禍福庶幾稍可離也。」深許之謹兼通諸國語乃單騎詣叛胡營見其酋長開示恩信於是西部鐵勒酋長乜列河等將三萬餘戶南詣深降深欲引兵至折敷嶺迎之謹曰:「破六韓拔陵兵勢甚盛聞乜列河等來降必引兵邀之若先據險要未易敵也不若以乜列河餌之而伏兵以待之必可破也。」深從之拔陵果引兵邀擊乜列河盡俘其眾伏兵發拔陵大敗復得乜列河之眾而還

  柔然頭兵可汗大破破六韓拔陵斬其將孔雀等拔陵避柔然南徙渡河將軍李叔仁以拔陵稍逼求援於廣陽王深深帥眾赴之賊前後降附者二十萬人深與行台元纂表:「乞於恆州北別立郡縣安置降戶隨宜賑賚息其亂心。」魏朝不從詔黃門侍郎楊昱分處之於冀瀛三州就食深謂纂曰:「此輩復為乞活矣。」

  七月壬戌大赦

  八月魏柔玄鎮民杜洛周聚眾反於上谷改元真王攻沒郡縣高歡蔡俊尉景及段榮安定彭樂皆從之洛周圍魏燕州刺史博陵崔秉九月丙辰魏以幽州刺史常景兼尚書為行台與幽州都督元譚討之爽之孫也自盧龍塞至軍都關皆置兵守險譚屯居庸關

  十月吐谷渾遣兵擊趙天安天安降涼州復為魏

  平西將軍高徽奉使厭噠至枹罕會河州刺史元祚卒前刺史梁釗之子景進引莫折念生兵圍其城長史元永等推徽行州事勒兵固守景進亦自行州事徽請兵於吐谷渾吐谷渾救之景進敗走湖之孫也

  魏方有事西北二荊西郢群蠻皆反斷三鴉路殺都督寇掠北至襄城汝水有冉氏向氏田氏種落最盛其餘大者萬家小者千室各稱王侯屯據險要道路不通十二月壬午魏主下詔曰:「朕將親御六師掃蕩逋穢今先討荊蠻疆理南服。」時群蠻引梁將曹義宗等圍魏荊州魏都督崔暹將兵數萬救之至魯陽不敢進魏更以臨淮王彧為征南大將軍將兵討魯陽蠻司空長史辛雄為行台左丞東趣葉城別遣征虜將軍裴衍恆農太守京兆王羆將兵一萬自武關出通三鴉路以救荊州

  衍等未至彧軍已屯汝上州郡被蠻寇者爭來請救彧以處分道別不欲應之辛雄曰:「今裴衍未至王士眾已集蠻左唐突撓亂近畿王秉麾閫外見可而進何論別道!」彧恐後有得失之責邀雄符下雄以群蠻聞魏主將自出心必震動可乘勢破也遂符彧軍令速赴擊群蠻聞之果散走

  魏主欲自出討賊中書令袁翻諫而止辛雄自軍中上疏曰:「凡人所以臨陳忘身觸白刃而不憚者一求榮名二貪重賞三畏刑罰四避禍難非此數者雖聖王不能使其臣慈父不能厲其子矣明主深知其情故賞必行罰必信使親疏貴賤勇怯賢愚聞鐘鼓之聲見旌旗之列莫不奮激競赴敵場豈懨久生而樂速死哉利害懸於前欲罷不能耳自秦隴逆節蠻左亂常已歷數載凡在戎役數十萬人扞御三方之師敗多勝少跡其所由皆不明賞罰之故也陛下雖降明詔賞不移時然將士之勳歷稔不決亡軍之卒晏然在家是使節士無所勸慕庸人無所畏懾進而擊賊死交而賞賒退而逃散身全而無罪此其所以望敵奔沮不肯盡力者也陛下誠能號令必信賞罰必行則軍威必張盜賊必息矣。」疏奏不省

  曹義宗等取魏順陽馬圈與裴衍等戰於淅陽義宗等敗退衍等復取順陽進圍馬圈洛州刺史董紹以馬圈城堅衍等糧少上書言其必敗未幾義宗擊衍等破之復取順陽魏以王羆為荊州刺史

  邵陵王綸攝南徐州事在州喜怒不恆肆行非法遨遊市裡問賣旦者曰:「刺史何如?」對言:「躁虐。」綸怒令吞旦而死百姓惶駭道路以目嘗逢喪車奪孝子服而著之匍匐號叫簽帥懼罪密以聞上始嚴責綸不能改於是遣代綸悖慢逾甚乃取一老公短瘦類上者加以袞冕置之高坐朝以為君自陳無罪使就坐剝褫捶之於庭又作新棺貯司馬崔會意車輓歌為送葬之法使嫗乘車悲號會意不能堪輕騎還都以聞上恐其奔逸以禁兵取之將於獄賜盡太子統流涕固諫得免戊子免綸官削爵土

  魏山胡劉蠡升反自稱天子置百官

  敕勒酋長斛律金事懷朔鎮將楊鈞為軍主行兵用匈奴法望塵知馬步多少嗅地知軍遠近及破六韓拔陵反金擁眾歸之拔陵署金為王既而知拔陵終無所成乃詣雲州降仍稍引其眾南出黃瓜堆為杜洛周所破脫身歸爾硃榮榮以為別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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