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상 상 2016. 1. 17. 10:53

卷第一百四十九

 

梁紀五】 起屠維大淵獻盡昭陽單閼凡五年

     高祖武皇帝五天監十八年己亥公元五一九年

  正月甲申以尚書左僕射袁昂為尚書令右僕射王暕為左僕射太子詹事徐勉為右僕射

  丁亥魏主下詔:「皇太后臨朝踐極歲將半紀宣稱以令宇內。」

  辛卯上祀南郊

  魏徵西將軍平陸文侯張彝之子仲瑀上封事求銓削選格排抑武人不使豫清品於是喧謗盈路立榜大巷剋期會集屠害其家彝父子晏然不以為意二月庚午羽林虎賁近千人相帥至尚書省詬罵求仲瑀兄左民郎中始均不獲以瓦石擊省門上下懾懼莫敢禁討遂持火掠道中薪蒿以杖石為兵器直造其第曳彝堂下捶辱極意唱呼動地焚其第捨始均逾垣走復還拜賊請其父命賊就毆擊生投之火中仲瑀重傷走免彝僅有餘息再宿而死遠近震駭胡太后收掩羽林虎賁凶強者八人斬之其餘不復窮治乙亥大赦以安之因令武官得依資入選識者知魏之將亂矣

  時官員既少應選者多吏部尚書李韶銓注不行大致怨嗟更以殿中尚書崔亮為吏部尚書亮奏為格制不問士之賢愚專以停解月日為斷沉滯者皆稱其能亮甥司空咨議劉景安與亮書曰:「周以鄉塾貢士兩漢由州郡薦才晉因循又置中正雖未盡美應什收六七而朝廷貢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論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才行空辯氏姓取士之途不博沙汰之理未精舅屬當銓衡宜須改張易調如何反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誰復修厲名行哉!」亮復書曰:「汝所言乃有深致吾昨為此格有由而然古今不同時宜須異昔子產鑄刑書以救弊叔向譏之以正法何異汝以古禮難權宜哉!」洛陽令代人薛琡上書:「黎元之命繫於長吏若以選曹唯取年勞不簡能否義均行雁次若貫魚執簿呼名一吏足矣數人而用何謂銓衡!」書奏不報後因請見復奏乞令王公貴臣薦賢以補郡縣。」詔公卿議之事亦寢其後甄琛等繼亮為吏部尚書利其便己踵而行之魏之選舉失人自亮始也

  燕燕郡太守高湖奔魏其子謐為侍御史坐法徙懷朔鎮世居北邊遂習鮮卑之俗謐孫歡沉深有大志家貧執役在平城富人婁氏女見而奇之遂嫁焉始有馬得給鎮為函使至洛陽見張彝之死還家傾貲以結客或問其故歡曰:「宿衛相帥焚大臣之第朝廷懼其亂而不問為政如此事可知矣財物豈可常守邪!」歡與懷朔省事雲中司馬子如秀容劉貴中山賈顯智戶曹史咸陽孫騰外兵史懷朔侯景獄掾善無尉景廣寧蔡俊特相友善並以任俠雄於鄉里

  四月丁巳大赦

  五月戊戌魏以任城王澄為司徒京光王繼為司空

  魏累世強盛東夷西域貢獻不絕又立互市以致南貨至是府庫盈溢胡太后嘗幸絹藏命王公嬪主從行者百餘人各自負絹稱力取之少者不減百餘匹尚書令儀同三司李崇章武王融負絹過重顛仆於地崇傷腰融損足太后奪其絹使空出時人笑之太洛之子也侍中崔光止取兩匹太后怪其少對曰:「臣兩手唯堪兩匹。」眾皆愧之

  時宗室外戚權幸之臣競為豪侈高陽王雍富貴冠一國宮室園圃侔於禁苑僮僕六千伎女五百出則儀衛塞道路歸則歌吹連日夜一食直錢數萬李崇富埒於雍而性儉嗇嘗謂人曰:「高陽一食敵我千日。」

  河間王琛每欲與雍爭富駿馬十餘匹皆以銀為槽窗戶之上玉鳳銜鈴金龍吐旆嘗會諸王宴飲酒器有水精鋒馬腦碗赤玉卮製作精巧皆中國所無又陳女樂名馬及諸奇寶復引諸王歷觀府庫金錢繒布不可勝計顧謂章武王融曰:「不恨我不見石崇恨石崇不見我。」融素以富自負歸而惋歎臥疾三日京光王繼聞而省之謂曰:「卿之貨財計不減於彼何為愧羨乃爾?」融曰:「始謂富於我者獨高陽耳不意復有河間!」繼曰:「卿似袁術在淮南不知世間復有劉備耳!」融乃笑而起

  太皇好佛營建諸寺無復窮已令諸州各建五級浮圖民力疲弊諸王貴人宦官羽林各建寺於洛陽相高以壯麗太后數設齋會施僧物動以萬計賞賜左右無節所費不貲而未嘗施惠及民府庫漸虛乃減削百官祿力任城王澄上表以為:「蕭衍常蓄窺覦之志宜及國家強盛將士施力早圖混壹之功比年以來公私貧困宜節省浮費以周急務。」太后雖不能用常優禮之

  魏自永平以來營明堂壁雍役者多不過千人有司復藉以修寺及供它役十餘年竟不能成起部郎源子恭上書以為:「廢經國之務資不急之費宜徹減諸役早圖就功使祖宗有嚴配之期蒼生睹禮樂之富。」詔從之然亦不能成也

  魏人陳仲儒請依京房立准以調八音有司詰仲儒:「京房律准今雖有其器曉之者鮮仲儒所受何師出何典籍?」仲儒對言:「性頗愛琴又嘗讀司馬彪續漢書》,見京房准術成數昺然遂竭愚思鑽研甚久頗有所得夫准者本以代律取其分數調校樂器竊尋調聲之體商宜濁羽用清若依公孫崇止以十二律聲而雲還相為宮清濁悉足唯黃鐘管最長故以黃鐘為宮則往往相順若均之八音猶須錯采眾音配成其美若以應鐘為宮蕤賓為征則征濁而宮清雖有其韻不成音曲若以中呂為宮則十二律中全無所取今依京房書中呂為宮乃以去滅為商執始為征然後方韻而崇乃以中呂為宮猶用林鐘為征何由可諧但音聲精微史傳簡略舊志准十三弦隱間九尺不言須柱以不一寸之內有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微細難明仲儒私曾考驗准當施柱但前卻柱中以約准分則相生之韻已自應合其中弦粗細須與琴宮相類施軫以調聲令與黃鐘相合中弦下依數畫六十律清濁之節其餘十二弦須施柱如箏即於中弦案盡一週之聲度著十二弦上然後依相生之法以次運行取十二律之商征既定又依琴五調調聲之法以均樂器然後錯采眾聲以文飾之若事有乖此聲則不和且燧人不師資而習火延壽不束修以變律故雲知之者欲教而無從心達者體知而無師苟有一毫所得皆關心抱豈必要經師受然後為奇哉!」尚書蕭寶寅奏仲儒學不師受輕欲製作不合依許事遂寢

  魏中尉東平王匡以論議數為任城王澄所奪憤恚復治其故棺欲奏攻澄澄因奏匡罪狀三十餘條廷尉處以死刑八月己未詔免死削除官爵以車騎將軍侯剛代領中尉三公郎中辛雄奏理匡以為:「歷奏三朝骨鯁之跡朝野具知故高祖賜名曰匡先帝已容之於前陛下亦宜寬之於後若終貶黜恐杜忠臣之口。」未幾復除匡平州刺史琛之族孫也

  九月庚寅胡太后游嵩高癸巳還宮太后從容謂兼中書舍人楊昱曰:「親姻在外不稱人心卿有聞慎勿諱隱!」昱奏揚州刺史李崇五車載貨恆州刺史楊鈞造銀食器餉領軍元義太后召義夫妻泣而責之義由是怨昱昱叔父舒妻武昌王和之妹也和即義之從祖舒卒元氏頻請別居昱父椿泣責不聽元氏恨之會瀛州民劉宣明謀反事覺逃亡義使和及元氏誣告昱藏匿宣明且云:「昱父定州刺史椿叔父華州刺史津並送甲仗三百具謀為不逞。」義復構成之遣御杖五百人夜圍昱宅收之一無所獲太后問其狀昱具對為元氏所怨太后解昱縛處和及元氏死刑既而義營救之和直免官元氏竟不坐

  十二月癸丑魏任城文宣王澄卒

  庚申魏大赦

  是歲高句麗王雲座世子安立

  魏以郎選不精大加沙汰唯硃元旭辛雄羊深源子恭及范陽祖瑩等八人以才用見留餘皆罷遣祉之子也

     高祖武皇帝五普通元年庚子公元五二零年

  正月乙亥朔改元大赦

  丙子日有食之

  己卯以臨川王宏為太尉揚州刺史金紫光祿大夫王份為尚書左僕射奐之弟也

  左軍將軍豫寧威伯馮道根卒是日上春祠二廟既出宮有司以聞上問中書舍人硃異曰:「吉凶同日今可行乎?」對曰:「昔衛獻公聞柳莊死不釋祭服而往道根雖未為社稷之臣亦有勞王室臨之禮也。」上即幸其宅哭之以慟

  高句麗世子安遣使入貢二月癸丑以安為寧東將軍高句麗王遣使者江法盛授安衣冠劍佩魏光州兵就海中執之送洛陽

  魏太傅侍中清河文獻王懌美風儀胡太后逼而幸之然素有才能輔政多所匡益好文學禮敬士人時望甚重侍中領軍將軍元義在門下兼總禁兵恃寵驕恣志欲無極懌每裁之以法義由是怨之衛將軍儀同三司劉騰權傾內外吏部希騰意奏用騰弟為郡人資乖越懌抑而不奏騰亦怨之龍驤府長史宋維弁之子也懌薦為通直郎浮薄無行義許維以富貴使告司染都尉韓文殊父子謀作亂立懌懌坐禁止按驗無反狀得釋維當反坐義言於太后曰:「今誅維後有真反者人莫敢告。」乃黜維為昌平郡守

  義恐懌終為己害乃與劉騰密謀使主食中黃門胡定自列云:「懌貨定使毒魏主若己得為帝許定以富貴。」帝時年十一信之七月丙子太后在嘉福殿未御前殿義奉帝御顯陽殿騰閉永巷門太后不得出懌入遇義於含章殿後義厲聲不聽懌入懌曰:「汝欲反邪!」義曰:「義不反正欲縛反者耳!」命宗士及直齋執懌衣袂將入含章東省使人防守之騰稱詔集公卿議論懌大逆眾鹹畏義無敢異者唯僕射新泰文貞公游肇抗言以為不可終不下署

  騰持公卿議入奏俄而得可夜中殺懌於是詐為太后詔自稱有疾還政於帝幽太后於北宮宣光殿宮門晝夜長閉內外斷絕騰自執管鑰帝亦不得省見裁聽傳食而巳太后服膳俱廢不免饑寒乃歎曰:「養虎得噬我之謂矣!」又使中常侍酒泉賈粲侍帝書密令防察動止叉遂與太師高陽王雍等同輔政帝謂義為姨父義與騰表裡擅權義為外御騰為內防常直禁省共裁刑賞政無鉅細決於二人威振內外百僚重跡朝野聞懌死無不喪氣胡夷為之B133面者數百人游肇憤邑而卒

  己卯海並溢

  辛卯魏主加元服大赦改元正光

  魏相州刺史中山文莊王熙英之子也與弟給事黃門侍郎略司徒祭酒纂皆為清河王懌所厚聞懌死起兵於鄴上表欲誅元義劉騰纂亡奔鄴後十日長史柳元章等帥城人鼓噪而入殺其左右執熙纂並諸子置於高樓八月甲寅元義遣尚書左丞盧同就斬熙於鄴御並其子弟

  熙好文學有風儀名士多與之遊將死與故知書曰:「吾與弟並蒙皇太后知遇兄據大州弟則入侍殷勤言色恩同慈母今皇太后見廢北宮太傅清河王橫受屠酷主上幼年獨在前殿君親如此無以自安故帥兵民欲建大義於天下但智力淺短旋見囚執上慚朝廷下愧相知本以名義干心不得不爾流腸碎首復何言哉凡百君子各敬爾儀為國為射善勖名節!」聞者憐之熙首至洛陽親故莫敢視前驍騎將軍刁整獨收其屍而藏之雍之孫也盧同希義意窮治熙黨與鎖濟陰內史楊昱赴鄴考訊百日乃得還任義以同為黃門侍郎

  元略亡抵故人河內司馬始賓始賓與略縛荻筏夜渡孟津詣屯留栗法光家轉依西河太守刁雙匿之經年時購略甚急略懼求送出境雙曰:「會有一死所難遇者為知己死耳願不以為慮。」略固求南奔雙乃使從子昌送略渡江遂來奔上封略為中山王雍之族孫也義誣刁整送略並其子弟收系之御史王基等力為辨雪乃得免

  甲子侍中車騎將軍永昌嚴侯韋睿卒時上方崇釋氏士民無不從風而靡獨睿自以位居大臣不欲與俗俯仰所行略如平日

  九月戊戌魏以高陽王雍為丞相總攝內外與元義同決庶務

  柔然佗汗可汗納伏名敦之妻候呂陵氏生伏跋可汁及阿那瑰等六子伏跋既立忽亡其幼子祖惠求募不能得有巫地萬言:「祖惠今在天上我能呼之。」乃於大澤中施帳幄祀天神祖惠忽在帳中自雲恆在天上伏跋大喜號地萬為聖女納為可賀敦地萬既挾左道復有姿色伏跋敬而愛之信用其言干亂國政如是積歲祖惠浸長語其母曰:「我常在地萬家未嘗上天。『上天地萬教我也。」其母具以狀告伏跋伏跋曰:「地萬能前知未然勿為讒也!」既而地萬懼譖祖惠於伏跋而殺之候呂陵氏遣其大臣具列等絞殺地萬伏跋怒欲誅具列等會阿至羅入寇伏跋擊之兵敗而還候呂陵氏與大臣共殺伏跋立其弟阿那瑰為可汗阿那瑰立十日其族兄示發帥眾數萬擊之阿那瑰戰敗與其弟乙居伐輕騎奔魏示發殺候呂陵氏及阿那瑰二弟

  魏清河王懌死汝南王悅了無恨元義之意以桑落酒候之盡其私佞義大喜十月乙卯以悅為侍中大尉悅就懌子但求懌服玩不時稱旨杖但百下幾死

  柔然可汗阿那瑰將至魏魏主使司空京兆王繼侍中崔光等相次迎之賜勞甚厚魏主引見阿那瑰於顯陽殿因置宴置阿那瑰位於親王之下宴將罷阿那瑰執啟立於座後詔引至御座前阿那瑰再拜言曰:「臣以家難輕來詣闕本國臣民皆已逃散陛下恩隆天地乞兵送還本國誅剪叛逆收集亡散臣當統帥遺民奉事陛下言不能盡別有啟陳。」仍以啟授中書舍人常景以聞爽之孫也

  十一月己亥魏立阿那瑰為朔方公蠕蠕賜以衣服軺車祿恤儀衛一如親王時魏方強盛於洛水橋南御道東作四館道西立四里有自江南來降者處之金陵館三年之後賜宅于歸正裡自北夷降者處燕然館賜宅于歸德裡自東夷降者處扶桑館賜宅於慕化裡自西夷降者處崦嵫館賜宅於慕義裡及阿那瑰入朝以燕然館處之阿那瑰屢求返國朝議異同不決阿那瑰以金百斤賂元義遂聽北歸十二月壬子魏敕懷朔都督簡銳騎二千護送阿那瑰達境首觀機招納若彼迎候宜賜繒帛車馬禮餞而返如不容受聽還闕庭其行裝資遣付尚書量給

  辛酉魏以京光王繼為司徒

  魏遺使者劉善明來聘始復通好

     高祖武皇帝五普通二年辛丑公元五二一年

  正月辛巳上祀南郊

  置孤獨園於建康以收養窮民

  戊子大赦

  魏南秦州氐反

  魏發近郡兵萬五千人使懷朔鎮將楊鈞將之送柔然可汗阿那瑰返國尚書右丞張普惠上疏以為:「蠕蠕久為邊患今茲天降喪亂荼毒其心蓋欲使之知有道之可樂革面稽首以奉大魏也陛下宜安民恭己以悅服其心阿那瑰束身歸命撫之可也乃更先自勞擾興師郊甸之內投諸荒裔之外救累世之勍敵資天亡之丑虜臣愚未見其可也此乃邊將貪竊一時之功不思兵為凶器王者不得已而用之況今旱暵方甚聖慈降膳乃以萬五千人使楊鈞為將而欲定蠕蠕干時而動其可濟乎脫有顛覆之變楊鈞之肉其足食乎宰輔專好小名不圖安危大計此微臣所以寒心者也且阿那瑰之不還負何信義臣賤不及議文書所過不敢不陳。」弗聽阿那瑰辭於西堂詔賜以軍器衣被雜采糧畜事事優厚命侍中崔光等勞遣於外郭

  阿那瑰之南奔也其從父兄婆羅門帥眾數萬入討示發破之示發奔地豆乾地豆乾殺之國人推婆羅門為彌偶可社句可汗楊鈞表稱:「柔然已立君長恐未肯以殺兄之人郊迎其弟輕往虛返徒損國威自非廣加兵眾無以送其入北。」二月魏人使舊嘗奉使柔然者牒雲具仁往諭婆羅門使迎阿那瑰

  辛丑上祀明堂

  庚戌魏使假撫軍將軍邴虯討南秦叛氐

  魏元義劉騰之幽胡太后也右衛將軍奚康生預其謀義以康生為撫軍大將軍河南尹仍使之領左右康生子難當娶侍中左衛將軍侯剛女剛子義之妹夫也義以康生通姻深相委託三人率多俱宿禁中時或迭出以難當為千牛備身康生性粗武言氣高下義稍憚之見於顏色康生亦微懼不安甲午魏主朝太后於西林園文武侍坐酒酣迭舞康生乃為力士舞及折旋之際每顧視太后舉手蹈足瞋目頷首為執殺之勢太后解其意而不敢言日暮太后欲攜帝宿宣光殿侯剛曰:「至尊已朝訖嬪御在南何必留宿!」康生曰:「至尊陛下之兒隨陛下將東西更復訪誰!」群臣莫敢應太后自起授帝臂下堂而去康生大呼唱萬歲帝前入閤左右競相排閤不得閉康生奪難當千牛刀斫直後元思輔乃得定帝既升宣光殿左右侍臣俱立西階下康生乘酒勢將出處分為義所執鎖於門下光祿勳賈粲紿太后曰:「侍官懷恐不安陛下宜親安慰。」太后信之適下殿粲即扶帝出東序前御顯陽殿閉太后於宣光殿至晚義不出令侍中黃門僕射尚書等十餘人就康生所訊其事處康生斬刑難當絞刑義與剛並在內矯詔決之:「康生如奏難當恕死從流。」難當哭辭父康生慷慨不悲:「我不反死汝何哭也!」時已昏暗有司驅康生赴市斬之尚食典御奚混與康生同執刀入內亦坐絞難當以侯剛婿得留百餘日竟流安州久之義使行台盧同就殺之以劉騰為司空八坐九卿常旦造騰宅參其顏色然後赴省府亦有歷日不能見者公私屬請唯視貨多少舟車之利山澤之饒所在榷固刻剝六鎮交通互市歲入利息以巨萬萬計逼奪鄰舍以廣其居遠近苦之

  京兆王繼自以父子權位太盛固請以司徒讓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崔光四月庚子以繼為太保侍中如故繼固辭不許壬寅以崔光為司徒侍中祭酒著作如故

  魏牒雲具仁至柔然婆羅門殊驕慢無遜避心責具仁禮敬具仁不屈婆羅門乃遣大臣丘升頭等將兵二千隨具仁迎阿那瑰五月具仁還鎮具道其狀阿那瑰懼不敢進上表請還洛陽

  辛巳魏南荊州刺史桓叔興據所部來降六月丁卯義州刺史文僧明邊城太守田守德擁所部降魏皆蠻酋也魏以僧明為西豫州刺史守德為義州刺史

  癸卯琬琰殿火延燒後宮三千間

  七月丁酉以大匠卿裴邃為信武將軍假節督眾軍討義州破魏義州刺史封壽於檀公峴遂圍其城壽請降復取義州魏以尚書左丞張普惠為行台將兵救之不及以裴邃為豫州刺史鎮合肥邃欲襲壽陽陰結壽陽民李瓜花等為內應邃已勒兵為期日恐魏覺之先移魏揚州云:「魏始於馬頭置戍如聞復欲修白捺故城若爾便相侵逼此亦須營歐陽設交境之備今板卒已集唯聽信還。」揚州刺史長孫稚謀於僚佐皆曰:「此無修白捺之意宜以實報之。」錄事參軍楊侃曰:「白捺小城本非形勝邃好狡數今集兵遣移恐有它意。」稚大寤:「錄事可亟作移報之。」侃報移曰:「彼之纂兵想別有意何為妄構白捺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勿謂秦無人也。」邃得移以為魏人已覺即散其兵瓜花等以失期遂相告發伏誅者十餘家觀之子播之子也

  高車王彌俄突死其眾悉歸厭噠後數年厭噠遣彌俄突弟伊匐帥餘眾還國伊匐擊柔然可汗婆羅門大破之婆羅門帥十部落詣涼州請降於魏柔然餘眾數萬相帥迎阿那瑰阿那瑰啟稱:「本國大亂姓姓別居迭相抄掠當今北人鵠望待拯乞依前恩賜給臣精兵一萬送臣磧北撫定荒民。」詔付中書門下博議涼州刺史袁翻以為:「自國家都洛以來蠕蠕高車迭相吞噬始則蠕蠕授首既而高車被擒今高車自奮於衰微之中克雪仇恥誠由種類繁多終不能相滅自二虎交鬥邊境無塵數十年矣此中國之利也今蠕蠕兩主相繼歸誠雖戎狄禽獸終無純固之節然存亡繼絕帝王本務若棄而不受則虧我大德若納而撫養則損我資儲或全徙內地則非直其情不願亦恐終為後患石是也且蠕蠕尚存則高車有內顧之憂未暇窺窬上國若其全滅則高車跋扈之勢豈易可知今蠕蠕雖亂而部落猶眾處處棋布以望舊主高車雖強未能盡服也愚謂蠕蠕二主並宜存之居阿那瑰於東處婆羅門於西分其降民各有攸屬阿那瑰所居非所經見不敢臆度婆羅門請修西海故城以處之西海在酒泉之北去高車所居金山千餘里實北虜往來之衝要土地沃衍大宜耕稼宜遣一良將配以兵仗監護婆羅門因令屯田以省轉輸之勞其北則臨大磧野獸所聚使蠕蠕射獵彼此相資足以自固外以輔蠕蠕之微弱內亦防高車之畔換此安邊保塞之長計也若婆羅門能收離聚散復興其國者漸令北轉徙度流沙則是我之外籓高車勍敵西北之虞可以無慮如其奸回返覆不過為逋逃之寇於我何損哉!」朝議是之

  九月柔然可汗俟匿伐詣懷朔鎮請兵且迎阿那瑰俟匿伐阿那瑰之兄也十月錄尚書事高陽王雍等奏:「懷朔鎮北吐若奚泉原野平沃請置阿那瑰於吐若奚泉婆羅門於故西海郡令各帥部落收集離散阿那瑰所居既在境外宜少優遣婆羅門不得比之其婆羅門未降以前蠕蠕歸化者宜悉令州鎮部送懷朔鎮以付阿那瑰。」詔從之

  十一月癸丑魏侍中車騎大將軍侯剛加儀同三司

  魏以東益南秦氐皆反庚辰以秦州刺史河間王琛為行台以討之琛恃劉騰之勢貪暴無所畏忌大為氐所敗中尉彈奏會赦除名尋復王爵魏以安西將軍元洪超兼尚書行台詣敦煌安置柔然婆羅門

     高祖武皇帝五普通三年壬寅公元五二二年

  正月庚子以尚書令袁昂為中書監吳郡太守王暕為尚書左僕射

  辛亥魏主耕籍田

  魏宋雲與惠生自洛陽西行四千里至赤嶺乃出魏境又西行再期至乾羅國而還二月達洛陽得佛經一百七十部

  高車王伊匐遣使入貢於魏四月庚辰魏以伊匐為鎮西將軍西海郡公高車王久之伊匐與柔然戰其弟越居殺伊匐自立

  五月壬辰朔日有食之

  癸巳大赦

  十一月甲午領軍將軍始興忠武王憺卒

  乙巳魏主祀圜丘

  魏世宗以玄始歷浸疏命更造新歷至是著作郎崔光表取蕩寇將軍張龍祥等九家所上歷候驗得失合為一歷以壬子為元應魏之水德命曰正光歷》。丙午初行正光歷》,大赦

  十二月乙酉魏以車騎大將軍尚書右僕射元欽為儀同三司太保京兆王繼為太傅司徒崔光為太保

  太子統之未生也上養臨川王宏之子正德為子正德少粗險上即位正德意望東宮及太子統生正德還本賜爵西豐侯正德怏怏不滿意常蓄異謀是歲正德自黃門侍郎為輕車將軍頃之亡奔魏自稱廢太子避禍而來魏尚書左僕射蕭寶寅上表曰:「豈有伯為天子父作揚州棄彼密親遠投它國不如殺之。」由是魏人待之甚薄正德乃殺一小兒稱為己子遠營葬地魏人不疑明年復自魏逃歸上泣而誨之復其封爵

  柔然阿那瑰求粟為種魏與之萬石婆羅門帥部落叛魏亡歸厭噠魏以平西府長史代人費穆兼尚書右丞西北道行台將兵討之柔然遁去穆謂諸將曰:「戎狄之性見敵即走乘虛復出若不使之破膽終恐疲於奔命。」乃簡練精騎伏於山谷以步兵之羸者為外營柔然果至奮擊大破之婆羅門為涼州軍所擒送洛陽

     高祖武皇帝五普通四年癸卯公元五二三年

  正月辛卯上祀南郊大赦丙午祀明堂二月乙亥耕藉田

  柔然大饑阿那瑰帥其眾入魏境表求賑給己亥魏以尚書左丞元孚為行台尚書持節撫諭柔然譚之孫也將行表陳便宜以為:「蠕蠕久來強大昔在代京常為重備今天祚大魏使彼自亂亡稽首請服朝廷鳩其散亡禮送令返宜因此時善思遠策昔漢宣之世呼韓款塞漢遣董忠韓昌領邊郡士馬送出朔方因留衛助光武時亦使中郎將段彬置安集掾史隨單于所在參察動靜今宜略依舊事借其閒地聽其田牧粗置官屬示相慰撫嚴戒邊兵因令防察使親不至矯詐疏不容反叛最策之得者也。」魏人不從

  柔然俟匿伐入朝於魏

  三月魏司空劉騰卒宦官為騰義息重服者四十餘人衰絰送葬者以百數朝貴送葬者塞路滿野

  四月魏元孚持白虎幡勞阿那瑰於柔玄懷荒二鎮之間阿那瑰眾號三十萬陰有異志遂拘留孚載以轀車每集其眾坐孚東廂稱為行台甚加禮敬引兵而南所過剽掠至平城乃聽孚還有司奏孚辱命抵罪甲申魏遣尚書令李崇左僕射元纂帥騎十萬擊柔然阿那瑰聞之驅良民二千公私馬牛羊數十萬北遁崇追之三千餘里不及而還

  纂使鎧曹參軍於謹帥騎二千追柔然至郁對原前後十七戰屢破之忠之從曾孫也性深沉有識量涉獵經史少時屏居閭裡不求仕進或勸之仕謹曰:「州郡之職昔人所鄙台鼎之位須待時來。」纂聞其名而辟之後帥輕騎出塞覘候屬鐵勒數千騎奄至謹以眾寡不敵退必不免乃散其眾騎使匿叢薄之間又遺人升山指麾若部分軍眾者鐵勒望見雖疑有伏兵自恃其眾進軍逼謹謹以常乘駿馬一紫一騧鐵勒所識乃使二人各乘一馬突陣而出鐵勒以為謹也爭逐之謹帥餘軍擊其追騎鐵勒遂走謹因得入塞

  李崇長史巨鹿魏蘭根說崇曰:「昔緣邊初置諸鎮地廣人稀或征發中原強宗子弟或國之肺腑寄以爪牙中年以來有司號為府戶』,役同廝養官婚班齒致失清流而本來族類各居榮顯顧瞻彼此理當憤怨宜改鎮立州分置郡縣凡是府戶悉免為民入仕次敘一准其舊文武兼用威恩並施此計若行國家庶無北顧之慮矣。」崇為之奏聞事寢不報

  元義既幽胡太后常入直於魏主所居殿側曲盡佞媚帝由是寵信之義出入禁中恆令勇士持兵以自先後時出休於千秋門外施木欄楯使腹心防守以備竊發士民求見者遙對之而已其始執政之時矯情自飾以謙勤接物時事得失頗以關懷既得志遂自驕愎嗜酒好色貪吝寶賄與奪任情紀綱壞亂父京兆王繼尤貪縱與其妻子各受賂遺請屬有司莫敢違者乃致郡縣小吏亦不得公選長率皆貪污之人由是百姓困窮人人思亂

  武衛將軍於景忠之弟也謀廢義義黜為懷荒鎮將及柔然入寇鎮民請糧景不肯給鎮民不勝忿遂反執景殺之未幾沃野鎮民破六韓拔陵聚眾反殺鎮將改元真王諸鎮華夷之民往往響應拔陵引兵南侵遣別帥衛可孤圍武川鎮又攻懷朔鎮尖山賀拔度拔及其三子允岳皆有材勇懷朔鎮將楊鈞擢度拔為統軍三子為軍主以拒之

  魏景明之初世宗命宦者白整為高祖及文昭高後鑿二佛龕於龍門山皆高百尺永平中劉騰復為世宗鑿一龕至是二十四年凡用十八萬二千餘工而未成

  七月辛亥魏詔:「見在朝官依令七十合解者可給本官半祿以終其身。」

  九月魏詔侍中太尉汝南王悅入居門下與丞相高陽王雍參決尚書奏事

  十月庚午以中書監中衛將軍袁昂為尚書令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

  魏平恩文宣公崔光疾篤魏主親撫視之拜其子勵為齊州刺史為之撤樂罷游眺丁酉光卒帝臨哭之慟為減常膳光寬和樂善終日怡怡未嘗忿恚於忠元義用事以光舊德皆尊敬之事多資決而不能救裴清河之死時人比之張禹胡廣光且死薦都官尚書賈思伯為侍講帝從思伯受春秋》,思伯雖貴傾身下士或問思伯曰:「公何以能不驕?」思伯曰:「衰至便驕何常之有!」當時以為雅談

  十一月癸未朔日有食之甲辰尚書左僕射王暕卒

  梁初唯揚益七州用錢廣用金銀餘州雜以谷帛交易上乃鑄五銖錢肉好周郭皆備別鑄無肉郭者謂之女錢」。民間私用古錢交易禁之不能止乃議盡罷銅錢十二月戊午始鑄鐵錢

  魏以汝南王悅為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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