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상 상 2016. 1. 17. 10:27

卷第一百二十八

 

宋紀十】 起閼逢敦牂盡著雍閹茂凡五年

     世祖孝武皇帝上孝建元年甲午公元四五四年

  正月己亥朔上祀南郊改元大赦甲辰以尚書令何尚之為左光祿大夫護軍將軍以左衛將軍顏竣為吏部尚書領驍騎將軍

  壬戌更鑄孝建四銖錢

  乙丑魏以侍中伊為司空

  丙子立皇子子業為太子

  江州刺史臧質自謂人才足為一世英雄太子劭之亂質潛有異圖以荊州刺史南郡王義宣庸暗易制欲外相推奉因而覆之質於義宣為內兄既至江陵即稱名拜義宣義宣驚愕問故質曰:「事中宜然。」時義宣已奉帝為主故其計不行及至新亭又拜江夏王義恭:「天下屯危禮異常日。」

  劭既誅義宣與質功皆第一由是驕恣事多專行凡所求欲無不必從義宣在荊州十年財富兵強朝廷所下制度意有不同一不遵承質自建康之江州舫千餘乘部伍前後百餘里帝方自攬威權而質以少主遇之政刑慶賞一不咨稟擅用湓口鉤圻米台符屢加檢詰漸致猜懼

  帝淫義宣諸女義宣由是恨怒質乃遣密信說義宣以為:「負不賞之功挾震主之威自古能全者有幾今萬物系心於公聲跡已著見幾不作將為它人所先若命徐遺寶魯爽驅西北精兵來屯江上質帥九江樓船為公前驅已為得天下之半公以八州之眾徐進而臨之雖韓白更生不能為建康計矣且少主失德聞於道路柳諸將亦我之故人誰肯為少主盡力者夫不可留者年也不可失者時也質常恐溘先朝露不得展其旅力為公掃除於時悔之何及。」義宣腹心將佐咨議參軍蔡超司馬竺超民等鹹有富貴之望欲倚質威名以成其業共勸義宣從其計質女為義宣子采之婦義宣謂質無復異同遂許之超民夔之子也臧敦時為黃門侍郎帝使敦至義宣所道經尋陽質更令敦說誘義宣義宣意遂定。」

  豫州刺史魯爽有勇力義宣質素與之相結義宣密使人報爽及兗州刺史徐遺寶期以今秋同舉兵使者至壽陽爽方飲醉失義宣指即日舉兵爽弟瑜在建康聞之逃叛爽使其眾戴黃標竊造法服登壇自號建平元年疑長史韋處穆中兵參軍楊元駒治中庾騰之不與己同皆殺之遺寶亦勒兵向彭城

  二月義宣聞爽已反狼狽舉兵魯瑜弟弘為質府佐帝敕質收之質即執台使舉兵

  義宣與質皆上表言為左右所讒疾欲誅君側之惡義宣進爽號征北將軍爽於是送所造輿服詣江陵使征北府戶曹版義宣等文曰:「丞相劉今補天子名義宣東騎臧今補丞相名質平西硃今補車騎名修之皆版到奉行。」義宣駭愕爽所送法物並留竟陵不聽進質加魯弘輔國將軍下戍大雷義宣遣咨議參軍劉諶之將萬人就弘召司州刺史魯秀欲使為諶之後繼秀至江陵見義宣拊膺曰:「吾兄誤我乃與癡人作賊今年敗矣!」

  義宣兼荊豫四州之力威震遠近帝欲奉乘輿法物迎之竟陵王誕固執不可:「奈何持此座與人!」乃止

  己卯以領軍將軍柳元景為撫軍將軍辛卯以左衛將軍王玄謨為豫州刺史命元景統玄謨等諸將以討義宣癸巳進據梁山洲於兩岸築偃月壘水陸待之義宣自稱都督中外諸軍事命僚佐悉稱名

  甲午魏主詣道壇受圖菉

  丙申以安北司馬夏侯祖歡為兗州刺史三月己亥內外戒嚴辛丑以徐州刺史蕭思話為江州刺史柳元景為雍州刺史癸卯以太子左衛率龐秀之為徐州刺史

  義宣移檄州郡加進位號使同發兵雍州刺史硃修之偽許之而遣使陳誠於帝益州刺史劉秀之斬義宣使者遣中兵參軍韋崧將萬人襲江陵

  戊申義宣帥眾十萬發江津舳艫數百里以子慆為輔國將軍與左司馬竺超民留鎮江陵檄硃修之使發兵萬人繼進修之不從義宣知修之貳於己乃以魯秀為雍州刺史使將萬餘人擊之王玄謨聞秀不來喜曰:「臧質易與耳!」

  冀州刺史垣護之妻徐遺寶之姊也遺寶邀護之同反護之不從發兵擊之遺寶遣兵襲徐州長史明胤於彭城不克胤與夏侯祖歡垣護之共擊遺寶於湖陸遺寶棄眾焚城奔魯爽

  義宣至尋陽以質為前鋒而進爽亦引兵直趣歷陽與質水陸俱下殿中將軍沈靈賜將百舸破質前軍於南陵擒軍主徐慶安等質至梁山夾陳兩岸與官軍相拒

  四月戊辰以後將軍劉義綦為湘州刺史甲申以硃修之為荊州刺史

  上遣左軍將軍薛安都龍驤將軍南陽宗越等戍歷陽與魯爽前鋒楊胡興等戰斬之爽不能進留軍大峴使魯瑜屯小峴上復遣鎮軍將軍沈慶之濟江督諸將討爽爽食少引兵稍退自留斷後慶之使薛安都帥輕騎追之丙戌及爽於小峴爽將戰飲酒過醉安都望見爽即躍馬大呼直往刺之應手而倒左右范雙斬其首爽眾奔散瑜亦為部下所殺遂進攻壽陽克之徐遺寶奔東海東海人殺之

  李延壽論曰:「凶人之濟其身非世亂莫由焉魯爽以亂世之情而行之於平日其取敗也宜哉

  南郡王義宣至鵲頭慶之送爽首示之並與書曰僕荷任一方而釁生所統近聊帥輕師指往翦撲軍鋒裁及賊爽授首公情契異常或欲相見及其可識指送相呈。」爽累世將家驍猛善戰號萬人敵義宣與質聞其死皆駭懼

  柳元景軍於採石王玄謨以臧質眾盛遣使來求益兵上使元景進屯姑孰

  太傅義恭與義宣書曰:「往時仲堪假兵靈寶尋害其族孝伯推誠牢之旋踵而敗臧質少無美行弟所具悉今藉西楚之強力圖濟其私凶謀若果恐非復池中物也。」義宣由此疑之五月甲辰義宣至蕪湖質進計曰:「今以萬人取南州則梁山中絕萬人綴梁山則玄謨必不敢動下官中流鼓棹直趣石頭此上策也。」義宣將從之劉諶之密言於義宣曰:「質求前驅此志難測不如盡銳攻梁山事克然後長驅此萬安之計也。」義宣乃止

  冗從僕射鬍子反等守梁山西壘會西南風急質遣其將尹周之攻西壘子反方渡東岸就玄謨計事聞之馳歸周之攻壘甚急偏將劉季之帥水軍殊死戰求救於玄謨玄謨不遣大司馬參軍崔勳之固爭乃遣勳之與積弩將軍垣詢之救之比至城已陷勳之詢之皆戰死詢之護之之弟也子反等奔還東岸質又遣其將龐法起將數千兵趨南浦欲自後掩玄謨游擊將軍垣護之引水軍與戰破之

  硃修之斷馬鞍山道據險自守魯秀攻之不克屢為修之所敗乃還江陵修之引兵躡之或勸修之急追修之曰:「魯秀驍將也獸窮則攫不可迫也。」

  王玄謨使垣護之告急於柳元景曰:「西城不守唯餘東城萬人賊軍數倍強弱不敵欲退還姑孰就節下協力當之更議進取。」元景不許:「賊勢方盛不可先退吾當卷甲赴之。」護之曰:「賊謂南州用三萬人而將軍麾下裁十分之一若往造賊壘則虛實露矣王豫州必不可來不如分兵援之。」元景曰:「!」乃留贏弱自守悉遣精兵助玄謨多張旗幟梁山望之如數萬人皆以為建康兵悉至眾心乃安

  質請自攻東城咨議參軍顏樂之說義宣曰:「質若復克東城則大功盡歸之矣宜遣麾下自行。」義宣乃遣劉諶之與質俱進甲寅義宣至梁山頓兵西岸質與劉諶之進攻東城玄謨督諸軍大戰薛安都帥突騎先沖其陳之東南陷之斬諶之道劉季之宗越又陷其西北質等兵大敗垣護之燒江中舟艦煙焰覆水延及西岸營壘殆盡諸軍乘勢攻之義宣兵亦潰義宣單舸迸走閉戶而泣荊州人隨之者猶百餘舸質欲見義宣計事而義宣已去質不知所為亦走其眾皆降散己未解嚴

  癸亥以吳興太守劉延孫為尚書右僕射

  六月丙寅魏主如陰山

  臧質至尋陽焚燒府捨載妓妾西走使嬖人何文敬領餘兵居前至西陽西陽太守魯方平紿文敬曰:「詔書唯捕元惡餘無所問不如逃之。」文敬棄眾亡去質先以妹夫羊沖為武昌郡質往投之沖已為郡丞胡庇之所殺質無所歸乃逃於南湖掇蓮實啖之追兵至以荷覆頭自沉於水出其鼻戊辰軍主鄭俱兒望見射之中心兵刃亂至腸胃縈水草斬首送建康子孫皆棄市並誅其黨豫章太守樂安任薈之臨川內史劉懷之鄱陽太守杜仲儒仲儒驥之兄子也功臣柳元景等封賞各有差

  丞相義宣走至江夏聞巴陵有軍回向江陵眾散且盡與左右十許人徙走腳痛不能前僦民露車自載緣道求食至江陵郭外遣人報竺超民超民具羽儀兵眾迎之時荊州帶甲尚萬餘人左右翟靈寶誡義宣使撫慰將佐臧質違指授之宜用致失利今治兵繕甲更為後圖昔漢高百敗終成大業!」而義宣忘靈寶之言誤云項羽千敗」,眾鹹掩口魯秀竺超民等猶欲收餘兵更圖一決而義宣惛沮無復神守入內不復出左右腹心稍稍離叛魯秀北走義宣不能自立欲隨秀去乃攜息慆及所愛妾五人著男子服相隨城內擾亂白刃交橫義宣懼墜馬遂步進竺超民送至城外更以馬與之歸而城守義宣求秀不得左右盡棄之復還南郡空廨旦日超民收送刺奸義宣止獄戶坐地歎曰:「臧質老奴誤我!」五妾尋被遣出義宣號泣語獄吏曰:「常日非苦今日分別始是苦。」魯秀眾散不能去還向江陵城上人射之秀赴水死就取其首

  詔右僕射劉延孫使荊江二州旌別枉直就行誅賞且分割二州之地議更置新州

  晉氏南遷以揚州為京畿谷帛所資皆出焉以荊江為重鎮甲兵所聚盡在焉常使大將居之三州戶口居江南之半上惡其強大故欲分之癸未分揚州浙東五郡置東揚州治會稽分荊豫州之八郡置郢州治江夏罷南蠻校尉遷其營於建康太傅義恭議使郢州治巴陵尚書令何尚之曰:「夏口在荊江之中正對沔口通接雍實為津要由來舊鎮根基不易既有見城浦大容舫於是為便。」上從之既而荊揚因此虛耗尚之請復合二州上不許

  戊子省錄尚書事上惡宗室強盛不欲權在臣下太傅義恭知其指故請省之

  上使王公八座與荊州刺史硃修之書令丞相義宣自為計書未達庚寅修之入江陵殺義宣並誅其子十六人及同黨竺超民從事中郎蔡超咨議參軍顏樂之等超民兄弟應從誅何尚之上言:「賊既遁走一夫可擒若超民反覆昧利即當取之非唯免愆亦可要不義之賞而超民曾無此意微足觀過知仁且為官保全城府謹守庫藏端坐待縛今戮及兄弟則與其餘逆黨無異於事為重。」上乃原之

  七月丙申朔日有食之

  庚子魏皇子弘生辛丑大赦改元興光

  丙辰大赦

  八月甲戌魏趙王深卒

  乙亥魏主還平城

  十一月戊戌魏主如中山遂如信都十二月丙子幸靈丘至溫泉宮庚辰還平城

     世祖孝武皇帝上孝建二年乙未公元四五五年

  正月魏車騎大將軍樂平王拔有罪賜死鎮北大將軍南兗州刺史沈慶之請老二月丙寅以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慶之固讓表疏數十上又面自陳乃至稽顙泣涕上不能奪聽以始興公就第厚加給奉頃之上復欲用慶之使何尚之往起之尚之累陳上意慶之笑曰:「沈公不效何公往而復返。」尚之慚而止辛巳以尚書右僕射劉延孫為南兗州刺史

  五月戊戌以湘州刺史劉遵考為尚書右僕射

  六月壬戌魏改元太安

  甲子大赦

  甲申魏主還平城

  七月癸巳立皇弟休祐為山陽王休茂為海陵王休業為鄱陽王

  丙辰魏主如河西

  雍州刺史武昌王渾與左右作檄文自號楚王改元永光備置百官以為戲笑長史王翼之封呈其手跡八月庚申廢渾為庶人徙始安郡上遣員外散騎侍郎東海戴明寶詰責渾因逼令自殺時年十七

  丁亥魏主還平城

  詔祀郊廟初設備樂從前殿中曹郎荀萬秋之議也

  上欲削弱王侯十月己未江夏王義恭竟陵王誕奏裁損王侯車服器用樂舞制度凡九事上因諷有司奏增廣為二十四條聽事不得南向坐施帳劍不得為鹿盧形內史相及封內官長止稱下官不得稱臣罷官則不復追敬詔可

  庚午魏以遼西王常英為太宰

  壬午以太傅義恭領揚州刺史竟陵王誕為司空領南徐州刺史建平王寵為尚書令

  是歲以故氐王楊保宗子元和為征虜將軍楊頭為輔國將軍文德之從祖兄也元和雖楊氏正統朝廷以其年幼才弱未正位號部落無定主頭先戍葭蘆母妻子弟並為魏所執而頭為宋堅守無貳心雍州刺史王玄謨上言:「請以頭為假節西秦州刺史用安輯其眾俟數年之後元和稍長使嗣故業若元和才用不稱便應歸頭頭能籓扞漢川使無虜患彼四千戶荒州殆不足惜若葭蘆不守漢川亦無立理。」上不從

     世祖孝武皇帝上孝建三年丙申公元四五六年

  正月庚寅立皇弟休范為順陽王休若為巴陵王戊戌立皇子子尚為西陽王壬子納右衛將軍何瑀女為太子妃澄之曾孫也甲寅大赦

  乙卯魏立貴人馮氏為皇后遼西郡公朗之女也朗為秦雍二州刺史坐事誅後由是沒入宮

  二月丁巳魏主立子弘為皇太子先使其母李貴人條記所付託兄弟然後依故事賜死

  甲子以廣州刺史宗愨為豫州刺史故事府州部內論事皆簽前直敘所論之事置典簽以主之宋世諸皇子為方鎮者多幼時主皆以親近左右領典簽典簽之權稍重至是雖長王臨籓素族出鎮典簽皆出納教命執其樞要刺史不得專其職任及愨為豫州臨安吳喜為典簽愨刑政所施喜每多違執愨大怒:「宗愨年將六十為國竭命正得一州如斗大不能復與典簽共臨之!」喜稽顙流血乃止

  丁零數千家匿井陘山中為盜魏選部尚書陸真與州郡合兵討滅之

  閏月戊午以尚書左僕射劉遵考為丹陽尹

  癸酉鄱陽哀王休業卒

  太傅義恭以南兗州刺史西陽王子尚有寵將避之乃辭揚州七月解義恭揚州丙子以子尚為揚州刺史時熒惑守南鬥上廢西州舊館使子尚移治東城以厭之揚州別駕從事沈懷文曰:「天道示變宜應之以德。」今雖空西州恐無益也。」不從懷文懷遠之兄也

  八月魏平西將軍漁陽公尉眷擊伊吾克其城大獲而還

  九月壬戌以丹陽尹劉遵考為尚書右僕射

  十月甲申魏主還平城

  丙午太傅義恭進位太宰領司徒

  十一月魏以尚書西平王源賀為冀州刺史更賜爵隴西王賀上言:「今北虜遊魂南寇負險疆場之間猶須防戍臣愚以為自非大逆赤手殺人其坐贓盜及過誤應入死者皆可原宥謫使守邊則是已斷之體受更生之恩徭役之家蒙休息之惠。」魏高宗從之久之謂群臣曰:「吾用賀言一歲所活不少增戍兵亦多卿等人人如賀朕何憂哉!」會武邑人石華告賀謀反有司以聞帝曰:「賀竭誠事國朕為卿等保之無此明矣。」命精加訊驗華果引誣帝誅之因謂左右曰:「以賀忠誠猶不免誣謗不及賀者可無慎哉!」

  十二月濮陽太守姜龍駒新平太守楊自倫帥吏民棄郡奔魏

  上欲移青冀二州並鎮歷城議者多不同冀二州刺史垣護之曰:「青州北有河又多陂澤非虜所向每來寇掠必由歷城二州並鎮此經遠之略也北又近河歸順者易近息民患遠申王威安邊之上計也。」由是遂定

  元嘉中官鑄四銖錢輪郭形制與五銖同用費無利故民不盜鑄及上即位又鑄孝建四銖形式薄小輪郭不成於是盜鑄者眾雜以鉛翦鑿古錢錢轉薄小守宰不能禁坐死免者相繼盜鑄益甚物價踴貴朝廷患之去歲春詔錢薄小無輪郭者悉不得行民間喧擾是歲始興郡公沈慶之建議以為:「宜聽民鑄錢郡縣置錢署樂鑄之家皆居署內平其准式去其雜偽去春所禁新品一時施用今鑄悉依此格萬稅三千嚴檢盜鑄。」丹陽尹顏竣駁之以為:「五銖輕重定於漢世晉以降莫之能改誠以物貨既均改之偽生故也今雲去春所禁一時施用若鉅細總行而不從公鑄利己既深情偽無極私鑄翦鑿盡不可禁財華未贍大錢已竭數歲之間悉為塵土矣今新禁初行品式未一須臾自止不足以垂聖慮唯府藏空匱實為重憂今縱行細錢官無益賦之理百姓雖贍無解官乏唯簡費去華專在節儉求贍之道莫此為貴耳。」議者又以為銅轉難得欲鑄二銖錢。」竣曰:「議者以為官藏空虛宜更改鑄天下銅少宜減錢式以救交弊賑國舒民愚以為不然今鑄二銖恣行新細於官無解於乏而民間奸巧大興天下之貨將糜碎至盡空嚴立禁而利深難絕不一二年其弊不可復救民懲大錢之改兼畏近日新禁市井之間必生紛擾遠利未聞切患猥及富商得志貧民困窘此皆其不可者也。」乃止

  魏定州刺史高陽許宗之求取不節深澤民馬超謗毀宗之宗之毆殺超恐其家人告狀上超詆訕朝政魏高宗曰:「此必妄也朕為天下主何惡於超而有此言必宗之懼罪誣超。」案驗果然斬宗之於都南

  金紫光祿大夫顏延之卒延之子竣貴重凡所資供延之一無所受布衣茅屋蕭然如故常乘贏牛笨車逢竣鹵簿即屏住道側常語竣曰:「吾平生不喜見要人今不幸見汝!」竣起宅延之謂曰:「善為之無令後人笑汝拙也。」延之嘗早詣竣見賓客盈門竣尚未起延之怒曰:「汝出糞土之中升雲霞之上遽驕傲如此其能久乎!」竣丁父憂裁逾月起為右將軍丹陽尹如故竣固辭表十上上不許遣中書舍人戴明寶抱竣登車載之郡捨賜以布衣一襲絮以彩綸遣主衣就衣諸體

     世祖孝武皇帝上大明元年丁酉公元四五七年

  正月辛亥朔改元大赦

  壬戌魏主畋於崞山戊辰還平城魏以漁陽王尉眷為太尉錄尚書事

  二月魏人寇兗州向無鹽敗東平太守南陽劉胡詔遣太子左衛率薛安都將騎兵東陽太守沈法系將水軍向彭城以御之並受徐州刺史申坦節度比至魏兵已去先是群盜聚任城荊榛中累世為患謂之任榛」。申坦請回軍討之上許之任榛聞之皆逃散時天旱人馬渴乏無功而還安都法系坐白衣領職坦當誅群臣為請莫能得沈慶之抱坦哭於市曰:「汝無罪而死我哭汝於市行當就汝矣!」有司以聞上乃免之

  三月庚申魏主畋於松山己巳還平城

  魏主立其弟新成為陽平王

  上自即吉之後奢淫自恣多所興造丹陽尹顏竣以籓朝舊臣數懇切諫爭無所迴避上浸不悅竣自謂才足干時恩舊莫比當居中永執朝政而所陳多不納疑上欲疏之乃求外出以佔上意六月丁亥詔以竣為東揚州刺史竣始大懼

  癸卯魏主如陰山

  雍州所統多僑郡縣刺史王玄謨上言:「僑郡縣無有境土新舊錯亂租課不時請皆土斷。」七月辛未詔並雍州三郡十六縣為一郡郡縣流民不願屬籍訛言玄謨欲反時柳元景宗強群從多為雍部二千石乘聲皆欲討玄謨玄謨令內外晏然以解眾惑馳使啟上具陳本末上知其虛遣主書吳喜撫慰之且報曰:「七十老公反欲何求君臣之際足以相保聊復為笑伸卿眉頭耳。」玄謨性嚴未嘗妄笑故上以此戲之

  八月己亥魏主還平城

  甲辰徙司空南徐州刺史竟陵王誕為南兗州刺史以太子詹事劉延孫為南徐州刺史高祖遺詔以京口要地去建康密邇自非宗室近親不得居之延孫之先雖與高祖同源而高祖屬彭城延孫屬莒縣從來不序昭穆上既命延孫鎮京口仍詔與延孫合族使諸王皆序長幼

  上閨門無禮不擇親疏尊卑流聞民間無所不至誕寬而有禮又誅太子劭丞相義宣皆有大功人心竊向之誕多聚才力之士蓄精甲利兵上由是畏而忌之不欲誕居中使出鎮京口猶嫌其逼更徙之廣陵以延孫腹心之臣故使鎮京口以防之

  魏主將東巡十月詔太宰常英起行宮於遼西黃山

  十二月丁亥更以順陽王休范為桂陽王

     世祖孝武皇帝上大明二年戊戌公元四五八年

  正月丙午朔魏設酒禁飲者皆斬之吉凶之會聽開禁有程日魏主以士民多因酒致斗及議國政故禁之增置內外候官伺察諸曹及州或微服雜亂於府寺間以求百官過失有司窮治訊掠取服百官贓滿二丈者皆斬又增律七十九章

  乙卯魏如廣寧溫泉宮遂巡平州庚午至黃山宮二月丙子登碣石山觀滄海戊寅南如信都畋於廣川

  乙酉以金紫光祿大夫褚湛之為尚書左僕射

  丙戌建平宣簡王宏以疾解尚書令三月丁未

  丙辰魏高宗還平城起太華殿是時給事中郭善明性傾巧說帝大起宮室中書侍郎高允諫曰:「太祖始建都邑其所營立必因農隙況建國已久永安前殿足以朝會西堂溫室足以宴息紫樓足以臨望縱有修廣亦宜馴致不可倉猝今計所當役凡二萬人老弱供餉又當倍之期半年可畢一夫不耕或受之饑況四萬人之勞費可勝道乎此陛下所宜留心也。」帝納之

  允好切諫朝廷事有不便允輒求見帝常屏左右以待之或自朝至幕或連日不出群臣莫知其所言語或痛切帝所不忍聞命左右扶出然終善遇之時有上事為激訐者帝省之謂群臣曰:「父一也父有過子何不作書於眾中諫之而於私室屏處諫者豈非不欲其父之惡彰於外邪至於事君何獨不然君有得失不能面陳而上表顯諫欲以彰君之短明己之直此豈忠臣所為乎如高允者乃真忠臣也朕有過未嘗不面言至有朕所不堪聞者允皆無所避朕聞其過而天下不知可不謂忠乎!」

  允所與同征者游雅等皆至大官封侯部下吏至刺史二千石者亦數十百人而允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帝謂群臣曰:「汝等雖執弓刀在朕左右徒立耳未嘗有一言規正唯伺朕喜悅之際祈官乞爵今皆無功而至王公允執筆佐我國家數十年為益不少不過為郎汝等不自愧乎!」乃拜允中書令

  時魏百官無祿允常使諸子樵采以自給司徒陸麗言於帝曰:「高允雖蒙寵待而家貧妻子不立。」帝曰:「公何不先言今見朕用之乃言其貧乎!」即日至允第惟草屋數間布被縕袍廚中鹽菜而已帝歎息賜帛五百匹粟千斛拜長子悅為長樂太守允固辭不許帝重允常呼為令公而不名

  游雅常曰:「前史稱卓子康劉文饒之為人褊心者或不之信余與高子游處四十年未嘗見其喜慍之色乃知古人為不誣耳高子內文明而外柔順其言吶吶不能出口昔崔司徒嘗謂余云:『高生豐才博學一代佳士所乏者矯矯風節耳。』余亦以為然及司徒得罪起於纖微詔指臨責司徒聲嘶股慄殆不能言宗欽已下伏地流汗皆無人色高子獨敷陳事理申釋是非辭義清辯音韻高亮人主為之動容聽者無不神聳此非所謂矯矯者乎宗愛方用事威振四海嘗召百官於都坐王公已下皆趨庭望拜高子獨升階長揖由此觀之汲長孺可以臥見衛青何抗禮之有此非所謂風節者乎夫人固未易知吾既失之於心崔又漏之於外此乃管仲所以致慟於鮑叔也。」

  乙丑魏東平成王陸俟卒

  四月甲申立皇子子綏為安陸王

  帝不欲權在臣下六月戊寅分吏部尚書置二人以都官尚書謝莊度支尚書吳郡顧覬之為之又省五兵尚書

  晉世散騎常侍選望甚重與侍中不異其後職任閒散用人漸輕上欲重其選乃用當時名士臨海太守孔覬司徒長史王彧為之侍中蔡興宗謂人曰:「選曹要重常侍閒淡改之以名而不以實雖主意欲為輕重人心豈可變邪!」既而常侍之選復卑選部之貴不異琳之之孫謐之兄孫興宗廓之子也

  裴子野論曰:「官人之難先王言之尚矣周禮始於學校論之州裡告諸六事而後貢於王庭其在漢家州郡積其功能五府舉為掾屬三公參其得失尚書奏之天子一人之身所閱者眾故能官得其才鮮有敗事晉易是所失弘多夫厚貌深衷險如谿壑擇言觀行猶懼弗周況今萬品千群俄折乎一面庶僚百位專斷於一司於是囂風遂行不可抑止干進務得兼加諂瀆無復廉恥之風謹厚之操官邪國敗不可紀納假使龍作納言舜居南面而治致平章不可必也況後之官人者哉孝武雖分曹為兩不能反之於周朝三暮四其庸愈乎

  丙申魏主畋於松山七月庚午如河西

  南彭城民高闍沙門曇標以妖妄相扇與殿中將軍苗允等謀作亂立闍為帝事覺甲辰皆伏誅死者數十人於是下詔沙汰諸沙門設諸條禁嚴其誅坐自非戒行精苦並使還俗而諸尼多出入宮掖此制竟不能行

  中書令王僧達幼聰警能文而跌蕩不拘帝初踐祚擢為僕射居顏劉之右自負才地謂當時莫及一二年間即望宰相既而遷護軍怏怏不得志累啟求出上不悅由是稍稍下遷五歲七徙再被彈削僧達既恥且怨所上表奏辭旨抑揚又好非議時政上已積憤怒路太后兄子嘗詣僧達趨升其榻僧達令舁棄之太后大怒固邀上令必殺僧達會高闍反上因誣僧達與闍通謀八月丙戌收付廷尉賜死

  沈約論曰:「夫君子小人類物之能稱蹈道則為君子違之則為小人是以太公起屠釣為周師傅說去板築為殷相明揚幽仄唯才是與逮於二漢茲道未革胡廣累世農夫致位公相黃憲牛醫之子名重京師非若晚代分為二途也魏武始立九品蓋以論人才優劣非謂世族高卑而都正俗士隨時俯仰憑藉世資用相陵駕因此相沿遂為成法漢之道以智役愚晉以來以貴役賤士庶之科較然有辨矣

  裴子野論曰:「古者德義可尊無擇負販苟非其人何取世族名公子孫還齊布衣之伍士庶雖分本無華素之隔有晉以來其流稍改草澤奇士猶顯清途降及季年專限閥閱自是三公之子傲九棘之家黃散之孫蔑令長之室轉相驕矜互爭銖兩唯論門戶不問賢能以謝靈運王僧達之才華輕躁使生自寒宗猶將覆折重以怙其庇廕召禍宜哉

  九月乙巳魏主還平城

  丙寅魏大赦

  十月甲戌魏主北巡欲伐柔然至陰山會雨雪魏主欲還太尉尉眷曰:「今動大眾以威北敵去都不遠而車駕遽還虜必疑我有內難將士雖寒不可不進。」魏主從之辛卯軍於車侖山

  積射將軍殷孝祖築兩城於清水之東魏鎮西將軍封敕文攻之清口戍主振威將軍傅乾愛拒破之孝祖羨之曾孫也上遣虎賁主龐孟虯將兵救清口冀二州刺史顏師伯遣中兵參軍苟思達助之敗魏兵於沙溝師伯竣之族兄也上遣司空參軍卜天生將兵會傅乾愛及中兵參軍江方興共擊魏兵屢破之斬魏將窟瑰公等數人十一月魏徵西將軍皮豹子等將三萬騎助封敕文寇青州顏師伯御之輔國參軍焦度刺豹子墜馬獲其鎧槊具裝手殺數十人本南安氐也

  魏主自將騎十萬車十五萬兩擊柔然度大漠旌旗千里柔然處羅可汗遠遁其別部烏硃駕頹等帥數千落降於魏魏主刻石紀功而還

  上在江州山陰戴法興戴明寶蔡閒為典簽及即位皆以為南台侍御史兼中書通事舍人是歲三典簽並以初舉兵預密謀賜爵縣男閒已卒追賜之時上親覽朝政不任大臣而腹心耳目不得無所委寄法興頗知古今素見親待魯郡巢尚之人士之末涉獵文史為上所知亦以為中書通事舍人凡選授遷徙誅賞大處分上皆與法興尚之參懷內外雜事多委明寶三人權重當時而法興明寶大納貨賄凡所薦達言無不行天下輻湊門外成市家產並累千金

  吏部尚書顧覬之獨不降意於法興等蔡興宗與覬之善嫌其風節太峻覬之曰:「辛毘有言:『劉不過使吾不為三公耳。』覬之常以為:「人稟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唯應恭己守道而闍者不達妄意僥倖徒虧雅道無關得喪。」乃以其意命弟子原著定命論以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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