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자치통감 3. 한기 9)

상 상 2016. 1. 16. 12:52

卷第十七

 

 

漢紀九】 起重光赤奮若盡強圉協洽凡七年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元年辛丑公元前一四零年

十月詔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上親策問以古今治道對者百餘人廣川董仲舒對曰:「道者所繇適於治之路也皆其具也故聖王已沒而子孫長久安寧數百歲此皆禮樂教化之功也夫人君莫不欲安存而政亂國危者甚眾所任者非其人而所繇者非其道是以政日以僕滅也夫周道衰於幽非道亡也厲不繇也至於宣王思昔先王之德興滯補敝明文武之功業周道粲然復興此夙夜不懈行善之所致也

孔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故治亂廢興在於己非天降命不可得反其所操持悖謬失其統也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遠近莫敢不壹於正而亡有邪氣奸其間者是以陰陽調而風雨時群生和而萬民殖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而王道終矣孔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自悲可致此物而身卑賤不得致也今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勢又有能致之資行高而恩厚知明而意美愛民而好士可謂誼主矣然而天地未應而美祥莫至者何也凡以教化不立而萬民不正也夫萬民之從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古之王者明於此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為大務立太學以教於國設癢序以化於邑漸民以仁摩民以誼節民以禮故其刑罰甚輕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習俗美也聖王之繼亂世也掃除其跡而悉去之復修教化而崇起之教化已明習俗已成子孫循之行五六百歲尚示敗也秦滅先聖之道為苟且之治故立十四年而亡其遺毒餘烈至今未滅習俗薄惡人民囂頑抵冒殊扞熟爛如此之甚者也竊譬之琴瑟不調甚者必解而更張之乃可鼓也為政而不行甚者必變而更化之乃可理也故漢得天下以來常欲治而至今

不可善治者失之於當更化而不更化也

臣聞聖王之治天下也少則習之學長則材諸位爵祿以養其德刑罰以威其惡故民曉於禮誼而恥犯其上武王行大誼平殘賊周公作禮樂以文之至於成康之隆囹圄空虛四十餘年此亦教化之漸而仁誼之流非獨傷肌膚之效也至秦則不然師申商之法行韓非之說憎帝王之道以貪狼為俗誅名而不察實為善者不必免而犯惡者未必刑也是以百官皆飾虛辭而不顧實外有事君之禮內有背上之心造偽飾詐趨利無恥是以刑者甚眾死者相望而奸不息俗化使然也今陛下並有天下莫不率服而功不加於百姓者殆王心未加焉。《曾子:『尊其所聞則高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於它在乎加之意而已。』願陛下因用所聞設誠於內而致行之則三王何異哉

夫不素養士而欲求賢譬猶不琢玉而求文采也故養士之大者莫大虖太學太學者賢士之所關也教化之本原也今以一郡一國之眾對亡應書者是王道往往而絕也臣願陛下興太學置明師以養天下之士數考問以盡其材則英俊宜可得矣今之郡守縣令民之師帥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故師帥不賢則主德不宣恩澤不流今吏既亡教訓於下或不承用王上之法暴虐百姓與奸為市貧窮孤弱冤苦失職甚不稱陛下之意是以陰陽錯繆氛氣充塞群生寡遂黎民未濟皆長吏不明使至於此也

夫長吏多出於郎中中郎吏二千石子弟選郎吏又以富訾未必賢也且古所謂功者以任官稱職為差非謂積日累久也故小材雖累日不離於小官賢材雖未久不害為輔佐是以有司竭力盡知務治其業而以赴功今則不然累日以取貴積久以致官是以廉恥貿亂賢不肖渾殽未得其真臣愚以為使諸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擇其吏民之賢者歲貢各二人以給宿衛且以觀大臣之能所貢賢者有賞所貢不肖者有罰夫如是諸吏二千石皆盡心於求賢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遍得天下之賢人則三王之盛易為而堯舜之名可及也毋以日月為功實試賢能為上量材而授官錄德而定位則廉恥殊路賢不肖異處矣

臣聞眾少成多積小致巨故聖人莫不以暗致明以微致顯是以堯發於諸侯舜興虖深山非一日而顯也蓋有漸以致之矣言出於己不可塞也行發於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故盡小者大慎微者著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積惡在身猶火銷膏而人不見也此唐虞之所以得令名而桀紂之可為悼懼者也

夫樂而不亂復而不厭者謂之道道者萬世亡敝敝者道之失也先王之道必有偏而不起之處故政有眊而不行舉其偏者以補其敝而已矣三王之道所祖不同非其相反將以救溢扶衰所遭之變然也故孔子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乎!』改正朔易服色以順天命而已其餘盡循堯道何更為哉故王者有改制之名亡變道之實然夏上忠殷上敬周上文者所繼之救當用此也孔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此言百王之用以此三者矣夏因於虞而獨不言所損益者其道一而所上同也道之大原出於天天不變道亦不變是以禹繼舜舜繼堯三聖相受而守一道亡救敝之政也故不言其所損益也繇是觀之繼治世者其道同繼亂世者其道變

今漢繼大亂之後若宜少損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夫古之天下亦今之天下共是天下以古准今壹何不相逮之遠也安所繆盭而陵夷若是意者有所失於古之道與有所詭於天之理與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齒者去其角傅其翼者兩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古之所予祿者不食於力不動於末是亦受大者不得取小與天同意者也夫已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況人虖此民之所以囂囂苦不足也身寵而載高位家溫而食厚祿因乘富貴之資力以與民爭利於下民安能如之哉民日削月朘浸以大窮富者奢侈羨溢貧者窮急愁苦民不樂生安能避罪此刑罰之所以蕃而奸邪不可勝者也天子大夫者下民之所視效遠方之所四面而內望也近者視而放之遠者望而效之豈可以居賢人之位而為庶人行哉夫皇皇求財利常恐乏匱者庶人之意也皇皇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負且乘致寇至。』乘車者君子之位也負擔者小人之事也此言居君子之位而為庶人之行者患禍必至也若居君子之位當君子之行則捨公儀休之相魯無可為者矣。「《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邪辟之說滅息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

天子善其對以仲舒為江都相會稽莊助亦以賢良對策天子擢為中大夫丞相衛綰奏:「所舉賢良或治申張之言亂國政者請皆罷。」奏可董仲舒少治春秋》,孝景時為博士進退容止非禮不行學者皆師尊之及為江都相事易王易王帝兄素驕好勇仲舒以禮匡正王敬重焉

二月

行三銖錢

六月丞相衛綰免丙寅以魏其侯竇嬰為丞相武安侯田分為太尉上雅向儒術、□分俱好儒推轂代趙綰為御史大夫蘭陵王臧為郎中令綰請立明堂以朝諸侯且薦其師申公天子使使束帛加璧安車駟馬以迎申公既至見天子天子問治亂之事申公年八十餘對曰:「為治者不至多言顧力行何如耳。」是時天子方好文詞見申公對默然然已招致則以為太中大夫捨魯邸議明堂巡狩改歷服色事

是歲內史寧成抵罪髡鉗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二年壬寅公元前一三九年

十月淮南王安來朝上以安屬為諸父而材高甚尊重之每宴見談語昏暮然後罷

安雅善武安侯田其入朝武安侯迎之霸上與語曰:「上無太子王親高皇帝孫行仁義天下莫不聞宮車一日晏駕非王尚誰立者!」安大喜厚遺分金錢財物

太皇竇太后好黃老言不悅儒術趙綰請毋奏事東宮竇太后大怒曰:「此欲復為新垣平邪!」陰求得趙綰王臧奸利事以讓上上因廢明堂事諸所興為皆廢下綰臧吏皆自殺丞相嬰太尉分免申公亦以疾免歸

景帝以太子太傅石奮及四子皆二千石乃集其門號奮為萬石君」。萬石君無文學而恭謹無與比子孫為小吏來歸謁萬石君必朝服見之不名子孫有過失不責讓為便坐對案不食然後諸子相責因長老肉袒謝罪改之乃許子孫勝冠者在側雖燕居必冠其執喪哀戚甚悼子孫遵教皆以孝謹聞乎郡國及趙綰王臧以文學獲罪竇太后以為儒者文多質少今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其長子建為郎中令少子慶為內史建在上側事有可言屏人恣言極切至廷見如不能言者上以是親之慶嘗為太僕御出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馬畢舉手曰:「六馬。」慶於諸子中最為簡易矣

竇嬰分既免以侯家居。□分雖不任職以王太后故親幸數言事多效士吏趨勢利者皆去嬰而歸,□分日益橫

二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三月乙未以太常柏至侯許昌為丞相

堂邑侯陳午尚帝姑館陶公主嫖帝之為太子公主有力焉以其女為太子妃及即位妃為皇後竇太主恃功求請無厭上患之皇後驕妒擅寵而無子與醫錢凡九千萬欲以求子然卒無之後寵浸衰皇太后謂上曰:「汝新即位大臣未服先為明堂太皇太后已怒今又忤長主必重得罪婦人性易悅耳宜深慎之!」上乃於長主皇後復稍加恩禮

上祓霸上過上姊平陽公主悅謳者衛子夫子夫母衛媼平陽公主家僮也主因奉送子夫入宮恩寵日隆陳皇後聞之幾死者數矣上愈怒

子夫同母弟衛青其父鄭季本平陽縣吏給事侯家與衛媼私通而生青冒姓衛氏青長為侯家騎奴大長公主執囚青欲殺之其友騎郎公孫敖與壯士篡取之上聞乃召青為建章監侍中賞賜數日間累千金既而以子夫為夫人青為太中大夫

四月有星如日夜出

初置茂陵邑

時大臣議者多冤晁錯之策務摧抑諸侯王數奏暴其過惡吹毛求疵笞服其臣使證其君諸侯王莫不悲怨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三年癸卯公元前一三八年

十月代王登長沙王發中山王勝濟川王明來朝上置酒勝聞樂聲而泣上問其故對曰:「悲者不可為累欷思者不可為歎息今臣心結日久每聞幼眇之聲不知涕泣之橫集也臣得蒙肺附為東籓屬又稱兄今群臣非有葭莩之親鴻毛 之重群居黨議朋友相為使夫宗室擯卻骨肉冰釋臣竊傷之!」具以吏所侵聞於是上乃厚諸侯之禮省有司所奏諸侯事加親親之恩焉

河水溢於平原

大饑人相食七月有星孛於西北

濟川王明坐殺中傅廢遷房陵

七國之敗也吳王子駒亡走閩越怨東甌殺其父常勸閩越擊東甌閩粵從之發兵圍東甌東甌使人告急天子天子問田,□分對曰:「越人相攻擊固其常又數反覆自秦時棄不屬不足以煩中國往救也。」莊助曰:「特患力不能救德不能覆誠能何故棄之且秦舉鹹陽而棄之何但越也今小國以窮困來告急天子不救尚安所愬又何以子萬國乎!」上曰:「太尉不足與計吾新即位不欲出虎符發兵郡國。」乃遣助以節發兵會稽會稽守欲距法不為發助乃斬一司馬諭意指遂發兵浮海救東甌未至閩越引兵罷東甌請舉國內徙乃悉舉其眾來處於江淮之間

九月丙子晦日有食之

上自初即位招選天下文學材智之士待以不次之位四方士多上書言得失自眩鬻者以千數上簡拔其俊異者寵用之莊助最先進後又得吳人硃買臣趙人吾丘壽王蜀人司馬相如平原東方朔吳要枚皋濟南終軍等並在左右每令與大臣辨論中外相應以義理之文大臣數屈焉然相如特以辭賦得幸皋不根持論好詼諧上以俳優畜之雖數賞賜終不任以事也朔亦觀上顏色時時直諫有所補益

是歲上始為微行北至池陽西至黃山南獵長楊東遊宜春與左右能騎射者期諸殿門常以夜出自稱平陽侯旦明入南山下射鹿馳騖禾稼之地民皆號呼罵詈杜令欲執之示以乘輿物乃得免又嘗夜至伯谷投逆旅宿就逆旅主人求漿主人翁曰:「無漿正有溺耳!」且疑上為奸盜聚少年欲攻之主人嫗睹上狀貌而異之止其翁曰:「客非常人也且又有備不可圖也。」翁不聽嫗飲翁以酒醉而縛之少年皆散走嫗乃殺雞為食以謝客明日上歸召嫗賜金千斤拜其夫為羽林郎後乃私置更衣從宣曲以南十二所夜投宿長楊五柞等諸宮

上以道遠勞苦又為百姓所患乃使太中大夫吾丘壽王舉籍阿城以南盩厔以東宜春以西提封頃□,及其賈直欲除以為上林苑屬之南山又詔中尉左右內史表屬縣草田欲以償鄠杜之民壽王奏事上大說稱善時東方朔在傍進諫曰:「夫南山天下之阻也漢興去三河之地止霸滻以西都涇渭之南此所謂天下陸海之地秦之所以虜西戎兼山東者也其山出玉石良材百工所取給萬民所卬足也又有粳竹箭之饒土宜姜水多蛙貧者得以人給家足無饑寒之憂故酆鎬之間號為土膏其賈一金今規以為苑絕陂池水澤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國家之用下奪農桑之業是其不可一也盛荊棘之林廣狐菟之苑大虎狼之虛壞人塚墓發人室廬令幼弱懷土而思耆老泣涕而悲是其不可二也斥而營之垣而囿之騎馳東西車騖南北有深溝大渠夫一日之樂不足以危無堤之輿是其不可三也夫殷作九市之宮而諸侯畔靈王起章華之台而楚民散秦興阿房之殿而天下亂糞土愚臣逆盛意罪當萬死!」上乃拜朔為太中大夫給事中賜黃金百斤然遂起上林苑如壽王所奏

上又好自擊熊馳逐野獸司馬相如上疏諫曰:「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捷言慶忌勇期賁臣之愚竊以為人誠有之獸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險射猛獸卒然遇逸材之獸駭不存之地犯屬車之清塵輿不及還轅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逄蒙之技不得用枯木朽株盡為難矣是胡越起於轂下而羌夷接軫也豈不殆哉雖萬全而無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宜夫清道而後行中路而馳猶時有銜橛之變況乎涉豐草騁丘虛前有利獸之樂而內無存變之意其為害也不難矣夫輕萬乘之重不以為安樂出萬有一危之塗以為娛臣竊為陛下不取蓋明者遠見於未萌而知者避危於無形禍固多藏於隱微而發於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諺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此言雖小可以諭大。」上善之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四年甲辰公元前一三七年

有風赤如血

六月

九月有星孛於東北

是歲南越王佗死其孫文王胡立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五年乙巳公元前一三六年

罷三銖錢行半兩錢

置五經博士

五月大蝗

八月廣川惠王越清河哀王乘皆薨無後國除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六年丙午公元前一三五年

二月乙未遼東高廟災

四月壬子高園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

六月癸巳丞相昌免武安侯田分為丞相。□分驕侈治宅甲諸第田園極膏腴市買郡縣物相屬於道多受四方賂遺其家金玉婦女狗馬聲樂玩好不可勝數每入奏事坐語移日所言皆聽薦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權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已盡未吾亦欲除吏。」嘗請考工地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庫!」是後乃稍退

八月有星孛於東方長竟天

閩越王郢興兵擊南越邊邑南越王守天子約不敢擅興兵使人上書告天子於是天子多南越義大為發兵遣大行王恢出豫章大農令韓安國出會稽擊閩越

淮南王安上書諫曰:「陛下臨天下布德施惠天下攝然人安其生自以沒身不見兵革今聞有司舉兵將以誅越臣安竊為陛下重之

方外之地剪髮文身之民也不可以冠帶之國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越不與受正朔非強勿強服威弗能制也以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自漢初定已來七十二年越人相攻擊者不可勝數然天子未嘗舉兵而入其地也臣聞越非有城郭邑裡也處谿谷之間篁竹之中習於水鬥便於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險中國之人不知其勢阻而入其地雖百不當其一得其地不可郡縣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圖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過寸數而間獨數百千里險阻林叢弗能盡著視之若易行之甚難天下賴宗廟之靈方內大寧戴白之老不見兵革民得夫婦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德也越人名為籓臣貢酎之奉不輸大內一卒之用不給上事自相攻擊而陛下發兵救之是反以中國而勞蠻夷也且越人愚戇輕薄負約反覆其不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積也壹不奉詔舉兵誅之臣恐後兵革無時得息也

間者數年歲比不登民待賣爵贅子以接衣食賴陛下德澤振救之得毋轉死溝壑四年不登五年復蝗民生未復今發兵行數千里資衣糧入越地輿轎而隃領,□舟而入水行數百千里夾以深林叢竹水道上下擊石林中多蝮蛇猛獸夏月暑時歐洩霍亂之病相隨屬也曾未施兵接刃死傷者必眾矣前時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將軍間忌將兵擊之以其軍降處之上淦後復反會天暑多雨樓船卒水居擊棹未戰而疾死者過半親老涕泣孤子啼號破家散業迎屍千里之外裹骸骨而歸悲哀之氣數年不息長老至今以為記曾未入其地而禍已至此矣陛下德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獸澤及草木一人有饑寒不終其天年而死者為之心妻愴於心今方內無狗吠之警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露中原霑漬山谷邊境之民為之早閉晏開朝不及夕臣安竊為陛下重之

不習南方地形者多以越為人眾兵強能難邊城淮南全國之時多為邊吏臣竊聞之與中國異限以高山人跡絕車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內也其入中國必下領水領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不可以大船載食糧下也越人欲為變必先田餘干界中積食糧乃入伐材治船邊城守候誠謹越人有入伐材者輒收捕焚其積聚雖百越奈邊城何且越人綿力薄材不能陸戰又無車騎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險而中國之人不耐其水土也臣聞越甲卒不下數十萬所以入之五倍乃足輓車奉餉者不在其中南方暑濕近夏癉熱暴露水居蝮蛇疾疢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雖舉越國而虜之不足以償所亡

臣聞道路言閩越王弟甲弒而殺之甲以誅死其民未有所屬陛下若欲來內處之中國使重臣臨存施德垂賞以招致之此必攜幼扶老以歸聖德若陛下無所用之則繼其絕世存其亡國建其王侯以為畜越此必委質為籓臣世共貢職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組填撫方外不勞一卒不頓一戟而威德並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為欲屠滅之也必雉兔逃入山林險阻背而去之則復相群聚留而守之歷歲經年則士卒罷倦食糧乏絕民苦兵事盜賊必起臣聞長老言秦之時嘗使尉屠睢擊越又使監祿鑿渠通道越人逃入深山林叢不可得攻留軍屯守空地曠日引久士卒勞倦越出擊之秦兵大破乃發縕戍以備之當此之時外內騷動皆不聊生亡逃相從群為盜賊於是山東之難始興兵者兇事一方有急四面皆聳臣恐變故之生奸邪之作由此始也

臣聞天子之兵有征而無戰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蒙徼幸以逆執事之顏行廝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者雖得越王之首臣猶竊為大漢羞之陛下以四海為境生民之屬皆為臣妾垂德惠以覆露之使安生樂業則澤被萬世傳之子孫施之無窮天下之安猶泰山而四維之也夷狄之地何足以為一日之閒而煩汗馬之勞乎!《:『王猶允塞徐方既來。』言王道甚大而遠方懷之也臣安竊恐將吏之以十萬之師為一使之任也。」

是時漢兵遂出未逾領閩越王郢發兵距險其弟餘善乃與相宗族謀曰:「王以擅發兵擊南越不請故天子兵來誅漢兵眾強即幸勝之兵來益多終滅國而止今殺王以謝天子天子聽罷兵固國完不聽乃力戰不勝即亡入海。」皆曰:「!」即鏦殺王使使奉其頭致大行大行曰:「所為來者誅王今王頭至謝罪不戰而殞利莫大焉。」乃以便宜案兵告大農軍而使使奉王頭馳報天子詔罷兩將兵:「郢等首惡獨無諸孫繇君丑不與謀焉。」乃使中郎將立丑為越繇王奉閩越先祭祀餘善已殺郢威地於國國民多屬竊自立為王繇王不能制上聞之為餘善不足復興師:「餘善數與郢謀亂而後首誅郢師得不勞。」因立餘善為東越王與繇王並處

上使莊助諭意南粵南粵王胡頓首曰:「天子乃為臣興兵討閩越死無以報德!」遣太子嬰齊入宿衛謂助曰:「國新被寇使者行矣胡方日夜裝入見天子。」助還過淮南上又使助諭淮南王安以討越事嘉答其意安謝不及助既去南越南越大臣皆諫其王曰:「漢興兵誅郢亦行以驚動南越且先王昔言:『事天子期無失禮。』要之不可以說好語入見則不得復歸亡國之勢也。」於是胡稱病竟不入見

是歲韓安國為御史大夫

東海太守濮陽汲黯為主爵都尉黯為謁者以嚴見憚東越相攻上使黯往視之不至至吳而還報曰:「越人相攻固其俗然不足以辱天子之使。」河內失火延燒千餘家上使黯往視之報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燒不足憂也臣過河南河南貧人傷水旱萬餘家或父子相食臣謹以便宜持節發河南倉粟以振貧民臣請歸節伏矯制之罪。」上賢而釋之其在東海治官理民好清靜擇丞史任之責大指而已不苛小黯多病臥閨閣內不出歲餘東海大治稱之上聞召為主爵都尉列於九卿其治務在無為引大體不拘文法

黯為人性倨少禮面折不能容人之過時天子方招文學儒者上曰:「吾欲雲雲。」黯對曰:「陛下內多欲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默然變色而罷朝公卿皆為黯懼上退謂左右曰:「甚矣汲黯之戇也!」群臣或數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輔弼之臣寧令從諛承意陷主於不義乎且已在其位縱愛身奈辱朝廷何!」黯多病病且滿三月上常賜告者數終不愈最後病莊助為請告上曰:「汲黯何如人哉?」助曰:「使黯任職居官無以逾人然至其輔少主守城深堅招之不來麾之不去雖自謂賁亦不能奪之矣。」上曰:「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

匈奴來請和親天子下其議大行王恢燕人也習胡事議曰:「漢與匈奴和親率不過數歲即復倍約不如勿許興兵擊之。」韓安國曰:「匈奴遷徙鳥舉難得而制自上古不屬為人今漢行數千里與之爭利則人馬罷乏虜以全制其敝此危道也不如和親。」群臣議者多附安國於是上許和親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元光元年丁未公元前一三四年

十一月初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從董仲舒之言也

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屯雲中中尉程不識為車騎將軍屯雁門六月廣與不識俱以邊太守將兵有名當時廣行無部伍行陳就善水草捨止人人自便不擊刁斗以自衛莫府省約文書然亦遠斥候未嘗遇害程不識正部曲行伍營陳擊刁鬥士吏治軍簿至明軍不得休息然亦未嘗遇害不識曰:「李廣軍極簡易然虜卒犯之無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樂鹹樂為之死我軍雖煩擾然虜亦不得犯我。」然匈奴畏李廣之略士卒亦多樂從李廣而苦程不識

臣光曰:《:「師出以律否臧兇。」言治眾而不用法無不兇也李廣之將使人人自便以廣之材如此焉可也然不可以為法何則其繼者難也況與之並時而為將乎夫小人之情樂於安肆而昧於近禍彼既以程不識為煩擾而樂於從廣且將仇其上而不服然則簡易之害非徒廣軍無以禁虜之倉卒而已也故曰兵事以嚴終」,為將者亦嚴而已矣然則效程不識雖無功猶不敗效李廣鮮不覆亡哉

四月赦天下

五月詔舉賢良文學上親策之

七月癸未日有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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