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자치통감 13. 후당기(後唐紀) 6

상 상 2016. 1. 18. 15:52

卷第二百七十七

 

後唐紀六】 起上章攝提格盡玄黓執徐六月凡二年有奇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中之下長興元年庚寅公元九三零年

  正月董璋遣兵築七寨於劍門辛巳孟知祥遣趙季良如梓州修好

  鴻臚少卿郭在徽奏請鑄當五千三千一千大錢朝廷以其指虛為實無識妄言左遷衛尉少卿同正

  吳徙平原王澈為德化王

  二月乙未朔趙季良還成都謂孟知祥曰:「董公貪殘好勝志大謀短終為西川之患。」都指揮使李仁罕張業欲置宴召知祥先二日有尼告二將謀以宴日害知祥知祥詰之無狀丁酉推始言者軍校都延昌王行本腰斬之戊戌就宴盡去左右獨詣仁罕第仁罕叩頭流涕曰:「老兵惟盡死以報德。」由是諸將皆親附而服之

  壬子孟知祥董璋同上表言:「兩川聞朝廷於閬中建節綿遂益兵無不憂恐。」上以詔書慰諭之乙卯上祀圓丘大赦改元鳳翔節度使兼中書令李從嚴入朝陪祀三月壬申制徙從嚴為宣武節度使

  癸酉吳主立江都王璉為太子

  丙子以宣徽使硃弘照為鳳翔節度使

  康福奏克保靜鎮斬李匡賓

  復以安義為昭義軍

  帝將立曹淑妃為後淑妃謂王德妃曰:「吾素病中煩倦於接對妹代我為之。」德妃曰:「中宮敵偶至尊誰敢干之!」庚寅立淑妃為皇后德妃事後恭謹後亦憐之王德妃因安重誨得進常德之帝性儉約及在位久宮中用度稍侈重誨每規諫妃取外庫錦造地衣重誨切諫引劉後為戒妃由是怨之

  高從誨遣使奉表詣吳告以墳墓在中國恐為唐所討吳兵援之不及謝絕之吳遣兵擊之不克

  董璋恐綿州刺史武虔裕窺其所為四月甲午朔表兼行軍司馬囚之府廷

  宣武節度使符習自恃宿將論議多抗安重誨重誨求其過失奏之丁酉詔習以太子太師致仕

  戊戌加孟知祥兼中書令夏魯奇同平章事

  帝在真定李從珂與安重誨飲酒爭言從珂毆重誨重誨走免既醒悔謝重誨終銜之至是重誨用事自皇子從榮從厚皆敬事不暇時從珂為河中節度使同平章事重誨屢短之於帝帝不聽重誨乃矯以帝命諭河東牙內指揮使楊彥溫使逐之是日從珂出城閱馬彥溫勒兵閉門拒之從珂使人扣門詰之曰:「吾將汝厚何為如是?」對曰:「彥溫非敢負恩受樞密院宣耳請公入朝。」從珂止於虞鄉遣使以狀聞使者至壬寅帝問重誨曰:「彥溫安得此言?」對曰:「此奸人妄言耳宜速討之。」帝疑之欲誘致彥溫訊其事除彥溫絳州刺史重誨固請發兵擊之乃命西都留守索自通步軍都指揮使藥彥稠將兵討之帝令彥稠必生致彥溫吾欲面訊之召從珂詣洛陽從珂知為重誨所構馳入自明

  加安重誨兼中書令

  李從珂至洛陽上責之使歸第絕朝請辛亥索自通等拔河中斬楊彥溫癸丑傳首來獻上怒藥彥稠不生致深責之安重誨諷馮道趙鳳奏從珂失守宜加罪上曰:「吾兒為奸黨所傾未明曲直公輩何為發此言意不欲置之人間邪此皆非公輩之意也。」二人惶恐而退它日趙鳳又言之上不應明日重誨自言之上曰:「朕昔為小校家貧賴此小兒拾馬糞自贍以至今日為天子曾不能庇之邪卿欲如何處之於卿為便?」重誨曰:「陛下父子之間臣何敢言惟陛下裁之!」上曰:「使閒居私第亦可矣何復言!」丙辰以索自通為河中節度使自通至鎮承重誨旨籍軍府甲仗數上之以為從珂私造賴王德妃居中保護從珂由是得免士大夫不敢與從珂往來惟禮部郎中史館修撰呂琦居相近時往見之從珂每月奏請皆咨琦而後行

  戊午帝加尊號曰聖明神武文德恭孝皇帝

  安重誨言昭義節度使王建立過魏州有搖眾之語五月丙寅制以太傅致仕

  董璋閱集民兵皆剪髮黥面復於劍門北置永定關布列烽火

  孟知祥累表請割雲安等十三鹽監隸西川以鹽直贍寧江屯兵辛卯許之

  六月癸已朔日有食之

  辛亥敕防禦團練使刺史行軍司馬節度副使自今皆自朝廷除之諸道無得奏薦

  董璋遣兵掠遂閬鎮戍七月戊辰兩川以朝廷繼遣兵屯遂復有論奏自是東北商旅少敢入蜀

  八月乙未捧聖軍使李行德十將張儉引告密人邊彥溫告安重誨發兵雲欲自討淮南又引占相者問命。」帝以問侍衛都指揮使安從進藥彥稠二人曰:「此奸人欲離間陛下勳舊耳重誨事陛下三十年幸而富貴何苦謀反臣等請以宗族保之。」帝乃斬彥溫召重誨慰撫之君臣相泣

  以前忠武節度使張延朗行工部尚書充三司使三司使之名自此始

  吳徐知誥以海州都指揮使王傳拯有威名得士心值團練使陳宣罷歸知誥許以傳拯代之既而復遣宣還海州征傳拯還江都傳拯怒以為宣毀之己亥帥麾下入辭宣因斬宣焚掠城郭帥其眾五千來奔知誥曰:「是吾過也。」免其妻子漣水制置使王巖將兵入海州以巖為威衛大將軍知海州傳拯綰之子也其季父輿為光州刺史傳拯遣間使持書至光州輿執之以聞因求罷歸知誥以輿為控鶴都虞候時政在徐氏典兵宿衛者尤難其人知誥以輿重厚慎密故用之

  壬寅趙鳳奏:「切聞近有奸人誣陷大臣搖國柱石行之未盡。」帝乃收李行德張儉皆族之

  立皇子從榮為秦王丙辰立從厚為宋王

  董璋之子光業為宮苑使在洛陽璋與書曰:「朝廷割吾支郡為節鎮屯兵三千是殺我必矣汝見樞要為吾言如朝廷更發一騎入斜谷吾必反與汝訣矣。」光業以書示樞密承旨李虔徽未幾朝廷又遣別將荀鹹乂將兵戍閬州光業謂虔徽曰:「此兵未至吾父必反吾不敢自愛恐煩朝廷調發願止此兵吾父保無他。」虔徽以告安重誨重誨不從璋聞之遂反遂三鎮以聞且言已聚兵將攻三鎮重誨曰:「臣久知其如此陛下含容不討耳。」帝曰:「我不負人人負我則討之!」

  九月癸亥西川進奏官蘇願白孟知祥云:「朝廷欲大發兵討兩川。」知祥謀於副使趙季良季良請以東川兵先取遂然後並兵守劍門則大軍雖來吾無內顧之憂矣知祥從之遣使約董璋同舉兵璋移繳利遂三鎮數其離間朝廷引兵擊閬州庚午知祥以都指揮使李仁罕為行營都部署漢州刺史趙廷隱副之簡州刺史張業為先鋒指揮使將兵三萬攻遂州別將牙內都指揮使侯弘實先登指揮使孟思恭將兵四千會璋攻閬州

  安重誨久專大權中外惡之者眾王德妃及武德使孟漢瓊浸用事數短重誨於上重誨內憂懼表解機務上曰:「朕無間於卿誣罔者朕既誅之矣卿何為爾?」甲戌重誨復面奏曰:「臣以寒賤致位至此忽為人誣以反非陛下至明臣無種矣由臣才薄任重恐終不能鎮浮言願賜一鎮以全餘生。」上不許重誨求之不已上怒曰:「聽卿去朕不患無人!」前成德節度使范延光勸上留重誨且曰:「重誨去誰能代之?」上曰:「卿豈不可?」延光曰:「臣受驅策日淺且才不逮重誨何敢當此?」上遣孟漢瓊詣中書議重誨事馮道曰:「諸公果愛安令宜解其樞務為便。」趙鳳曰:「公失言。」乃奏大臣不可輕動

  東川兵至閬州諸將皆曰:「重璋久蓄反謀以金帛啖其士卒銳氣不可當宜深溝高壘以挫之不過旬日大軍至賊自走矣。」李仁矩曰:「蜀兵懦弱安能當我精卒!」遂出戰兵未交而潰歸董璋晝夜攻之庚辰城陷殺仁矩滅其族璋為梁將指揮使姚洪嘗隸麾下至是將兵千人戍閬州璋密以書誘之洪投諸廁城陷璋執洪而讓之曰:「吾自行間獎拔汝今日何相負?」洪曰:「老賊汝昔為李氏奴掃馬糞得臠炙感恩無窮今天子用汝為節度使何負於汝而反邪汝猶負天子吾受汝何恩而雲相負哉汝奴材固無恥吾義士豈忍為汝所為乎吾寧為天子死不能與人奴並生!」璋怒然鑊於前令壯士十人刲其肉自啖之洪至死罵不絕聲帝置洪二子於近衛厚給其家

  甲申以范延光為樞密使安重誨如故

  丙戌下制削董璋官爵興兵討之丁亥以孟知祥兼西南面供饋使以天雄節度石敬瑭為東川行營都招討使以夏魯奇為之副璋使孟思恭分兵攻集州思恭輕進敗歸璋怒遣還成都知祥免其官戊子以石敬瑭權知東川事庚寅以右武衛上將軍王思同為西都留守兼行營馬步都虞候為伐蜀前鋒

  漢主遣其將梁克貞李守鄜攻交州拔之執靜海節度使曲承美以歸以其將李進守交州

  十月癸巳李仁罕圍遂州夏魯奇嬰城固守孟知祥命都押牙高敬柔帥資州義軍二萬人築長城環之魯奇遣馬軍都指揮使康文通出戰文通聞閬州陷遂以其眾降於仁罕

  戊戌董璋引兵趣利州遇雨糧運不繼還閬州知祥聞之驚曰:「比破閬中正欲逕取利州其帥不武必望風遁去吾獲其倉廩據漫天之險北軍終不能西救武信今董公僻處閬州遠棄劍閣非計也。」欲遣兵三千助守劍門璋固辭曰:「此已有備。」

  錢鏐因朝廷冊閩王使都裴羽還附表引咎其子傳瓘及將佐屢為鏐上表自訴癸卯敕聽兩浙綱使自便

  以宣徽北院使馮贇為左衛上將軍北都留守

  丁未族誅董光業

  楚王殷寢疾遣使詣闕請傳位於其子希聲朝廷疑殷已死辛亥以希聲為起復武安節度使兼侍中

  孟知祥以故蜀鎮江節度使張武為峽路行營招收討伐使將水軍趣夔州以左飛棹指揮使袁彥超副之癸丑東川兵陷征果五州

  丙辰吳左僕射同平章事嚴可求卒徐知誥以其長子大將軍景通為兵部尚書參政事知誥將出鎮金陵故也

  漢將梁克貞入占城取其寶貨以歸

  十一月戊辰張武至渝州刺史張環降之遂取瀘州遣先鋒將硃偓分兵趣黔

  己巳楚王殷卒遺命諸子兄弟相繼置劍於祠堂;「違吾命者戮之!」諸將議遣兵守四境然後發喪兵部侍郎黃損曰:「吾喪君有君何備之有宜遣使詣鄰道告終稱嗣而已。」

  石敬瑭入散關階州刺史王經贄瀘州刺史馮暉與前鋒馬步都虞候王思同步軍都指揮使趙在禮引兵出人頭山後過劍門之南還襲劍門壬申克之殺東川兵三千人獲都指揮使齊彥溫據而守之魏州人也甲戌弘贄等破劍州而大軍不繼乃焚其廬舍取其資糧還保劍門乙亥詔削孟知祥官爵己卯董璋遣使至成都告急知祥聞劍門失守大懼:「董公果誤我!」庚辰遣牙內都指揮使李肇將兵五千赴之戒之曰:「爾倍道兼行先據劍州北軍無能為也。」又遣使詣遂州令趙廷隱將萬人會屯劍州又遣故蜀永平節度使李筠將兵四千趣龍州守要害時天寒士卒恐懼觀望不進廷隱流涕諭之曰:「今北軍勢盛汝曹不力戰卻敵則妻子皆為人有矣。」眾心乃奮董璋自閬州將兩川兵屯木馬寨先是西川牙內指揮使太谷龐福誠昭信指揮使謝鍠屯來蘇村聞劍門失守相謂曰:「使北軍更得劍州則二蜀勢危矣。」遽引部兵千餘人間道趣劍州始至官軍萬餘人自北山大下會日暮二人謀曰:「眾寡不敵逮明則吾屬無遺矣。」福誠夜引兵數百升北山大噪於官軍營後鍠帥餘眾操短兵自其前急擊之官軍大驚空營遁去復保劍門十餘日不出孟知祥聞之喜曰:「吾始謂弘贄等克劍門逕據劍州堅守其城或引兵直趣梓州董公必棄閬州奔還我軍失援亦須解遂州之圍如此則內外受敵兩川震動勢可憂危今乃焚毀劍州運糧東歸劍門頓兵不進吾事濟矣。」官軍分道趣文州將襲龍州為西川定遠指揮使潘福超義勝都頭太原沙延祚所敗甲申張武卒於渝州知祥命袁彥超代將其兵硃偓將至涪州武泰節度使楊漢賓棄黔南奔忠州偓追至豐都還取涪州知祥以成都支使崔善權武泰留後董璋遣前陵州刺史王暉將兵三千會李肇等分屯劍州南山

  丙戌馬希聲襲位稱遺命去建國之制復籓鎮之舊

  契丹東丹王突欲自以失職帥部曲四十人越海自登州來奔

  十二月壬辰石敬瑭至劍門乙未進屯劍州北山趙廷隱陳於牙城後山李肇王暉陳於河橋敬瑭引步兵進擊廷隱廷隱擇善射者五百人伏敬瑭歸路按甲待之矛稍欲相及乃揚旗鼓噪擊之北軍退走顛墜下山俘斬百餘人敬瑭又使騎兵沖河橋李肇以強弩射之騎兵不能進薄暮敬瑭引去廷隱引兵躡之與伏兵合擊敗之敬瑭還屯劍門

  癸卯夔州奏復取開州

  庚戌以武安節度使馬希聲為武安靜江節度使加兼中書令

  石敬瑭征蜀未有功使者自軍前來多言道險狹進兵甚難關右之人疲於轉餉往往竄匿山谷聚為盜賊上憂之壬子謂近臣曰:「誰能辦吾事者吾當自行耳。」安重誨曰:「臣職忝機密軍威不振臣之罪也臣請自往督戰。」上許之重誨即拜辭癸丑遂行日馳數百里西方籓鎮聞之無不惶駭錢帛芻糧晝夜輦運赴利州人畜斃踣於山谷者不可勝紀時上已疏重誨石敬瑭本不欲西征及重誨離上側乃敢累表奏論以為蜀不可伐上頗然之

  西川兵先戍夔州者千五百人上悉縱歸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中之下長興二年辛卯公元九三一年

  正月壬戌孟知祥奉表謝

  庚午李仁罕陷遂州夏魯奇自殺

  癸酉石敬瑭復引兵至劍州屯於北山孟知祥梟夏魯奇首以示之魯奇二子從敬瑭在軍中泣請往取其首葬之敬瑭曰:「知祥長者必葬而父豈不逾於身首異處乎!」既而知祥果收葬之敬瑭與趙廷隱戰不利復還劍門

  丙戌加高從誨兼中書令

  東川歸合州於武信軍

  鳳翔節度使硃弘昭諂事安重誨連得大鎮重誨過鳳翔弘昭迎拜馬首館於府捨延入寢室妻子羅拜奉進酒食禮甚謹重誨為弘昭泣言:「讒人交構幾不免賴主上明察得保宗族。」重誨既去弘昭即奏重誨怨望有惡言不可令至行營恐奪石敬瑭兵柄。」又遺敬瑭書重誨舉措孟浪若至軍前恐將士疑駭不戰自潰宜逆止之。」敬瑭大懼即上言重誨至恐人情有變宜急征還。」宣徽使孟漢瓊自西方還亦言重誨過惡有詔召重誨還

  二月己丑朔石敬瑭以遂閬既陷糧運不繼燒營北歸軍前以告孟知祥知祥匿其書謂趙季良曰:「北軍漸進奈何?」季良曰:「不過綿州必遁。」知祥問其故:「我逸彼勞彼懸軍千里糧盡能無遁乎!」知祥大笑以書示之

  安重誨至三泉得詔亟歸過鳳翔硃弘昭不內重誨懼馳騎而東

  兩川兵追石敬瑭至利州壬辰昭武節度使李彥琦棄城走甲午兩川兵入利州孟知祥以趙廷隱為昭武留後廷隱遣使密言於知祥曰:「董璋多詐可與同憂不可與共樂他日必為公患因其至劍州勞軍請圖之並兩川之眾可以得志於天下。」知祥不許璋入廷隱營留宿而去廷隱歎曰:「不從吾謀禍難未已!」

  庚子孟知祥以武信留後李仁罕為峽路行營招討使使將水軍東略地

  辛丑以樞密使兼中書令安重誨為護國節度使趙鳳言於上曰:「重誨陛下家臣其心終不叛主但以不能周防為人所讒陛下不察其心重誨死無日矣。」上以為朋黨不悅乙巳趙廷隱李肇自劍州引還留兵五千戍利州丙午董璋亦還東川留兵三千戍果

  丁巳李仁罕陷忠州

  吳徐知誥欲以中書侍郎內樞使宋齊丘為相齊丘自以資望素淺欲以退讓為高謁歸洪州葬父因入九華山止於應天寺啟求隱居吳主下詔征之知誥亦以書招之皆不至知誥遣其子景通自入山敦諭齊丘始還朝除右僕射致仕更命應天寺曰征賢寺

  三月己未朔李仁罕陷萬州庚申陷雲安監

  辛酉賜契丹東丹王突欲姓東丹名慕華以為懷化節度使慎等州觀察使其部曲及先所俘契丹將惕隱等皆賜姓名惕隱姓狄名懷惠

  李仁罕至夔州寧江節度使安崇阮棄鎮與楊漢賓自均房逃歸壬戌仁罕陷夔州

  帝既解安重誨樞務乃召李從珂泣謂曰:「如重誨意汝安得復見吾!」丙寅以從珂為左衛大將軍

  壬申橫海節度使同平章事孔循卒

  乙酉復以錢鏐為天下兵馬都元帥尚父吳越國王遣監門上將軍張籛往諭旨以曏日致仕安重誨矯制也

  丁亥以太常卿李愚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四月辛卯以王德妃為淑妃

  閩奉國節度使兼中書令王延稟聞閩王延鈞有疾以次子繼升知建州留後帥建州刺史繼雄將水軍襲福州癸卯延稟攻西門繼雄攻東門延鈞遣樓船指揮使王仁達將水軍拒之仁達伏甲舟中偽立白幟請降繼雄喜屏左右登仁達舟慰撫之仁達斬繼雄梟首於西門延稟方縱火攻城見之慟哭仁達因縱兵擊之眾潰左右以斛舁延稟而走甲辰追擒之延鈞見之曰:「果煩老史再下!」延稟慚不能對延鈞囚於別室遣使者如建州招撫其黨其黨殺使者奉繼升及弟繼倫奔吳越仁達延鈞從子也

  以宣徽北院使趙延壽為樞密使

  己酉天雄節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六軍諸衛副使

  辛亥以硃弘照為宣徽南院使

  五月閩王延鈞斬王延稟於市復其姓名曰周彥琛遣其弟都教練使延政如建州撫慰吏民

  丁卯罷畝稅麴錢城中官造麴減舊半價鄉村聽百姓自造民甚便之

  己卯以孟漢瓊知內侍省事充宣徽北院使漢瓊本趙王鎔奴也時范延光趙延壽雖為樞密使懲安重悔以剛愎得罪每於政事不敢可否獨漢瓊與王淑妃居中用事人皆憚之先是宮中須索稍逾常度重誨輒執奏由是非分之求殆絕至是漢瓊直以中宮之命取府庫物不復關由樞密院及三司亦無語文書所取不可勝紀

  辛巳以相州刺史孟鵠為左驍衛大將軍充三司使

  昭武留後趙廷隱自成都赴利州逾月請兵進取興元及秦孟知祥以兵疲民困不許

  護國節度使兼中書令安重誨內不自安表請致仕閏月庚寅制以太子太師致仕是日其子崇贊崇緒逃奔河中壬辰以保義節度使李從璋為護國節度使甲午遣步軍指揮使藥彥稠將兵趣河中安崇贊等至河中重誨驚曰:「汝安得來?」既而曰:「吾知之矣此非渠意為人所使耳吾以死徇國夫復何言!」乃執二子表送詣闕明日有中使至見重誨慟哭久之重誨問其故中使曰:「人言令公有異志朝廷已遣藥彥稠將兵至矣。」重誨曰:「吾受國怨死不足報敢有異志更煩國家發兵貽主上之憂罪益重矣。」崇贊等至陝有詔系獄皇城使翟光鄴素惡重誨帝遣詣河中察之:「重誨果有異志則誅之。」光鄴至河中李從璋以甲士圍其第自入見重誨拜於庭下重誨驚降階答拜從璋奮撾擊其首妻張氏驚救亦撾殺之奏至己亥下詔以重誨離間孟知祥董璋錢鏐為重誨罪又誣其欲自擊淮南以圖兵柄遣元隨竊二子歸本道並二子誅之

  丙午帝遣西川進奏官蘇願東川軍將劉澄各還本道諭以安重誨專命興兵致討今已伏辜

  六月乙丑復以李從珂同平章事充西都留守

  丙子命諸道均民田稅

  閩王延鈞好神仙之術道士陳守元巫者徐彥興盛韜共誘之作寶皇宮極土木之盛以守元為宮主

  九月己亥更賜東凡慕華姓名曰李贊華

  吳鎮南節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諫卒以諸道副都統鎮海節度使守中收令徐知詢代之賜爵東海郡王徐知誥之召知詢入朝也知諫豫其謀知詢遇其喪於塗撫棺泣曰:「弟用心如此我亦無憾然何面見先王於地下乎!」辛丑加樞密使范延光同平章事

  辛亥敕解縱五坊鷹隼內外無得更進馮道曰:「陛下可謂仁及禽獸。」上曰:「不然朕昔嘗從武皇獵時秋稼方熟有獸逸入田中遣騎取之比及得獸餘稼無幾以是思之獵有損無益故不為耳。」

  十月丁卯洋州指揮使李進唐攻通州拔之

  壬午以王延政為建州刺史

  十一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癸巳蘇願至成都孟知祥聞甥姪在朝廷者皆無恙遣使告董璋欲與之俱上表謝罪璋怒曰:「孟公親戚皆完固宜歸附璋已族滅尚何謝為詔書皆在蘇願腹中劉澄安得豫聞璋豈不知邪!」由是復為怨敵

  乙未李仁罕自夔州引兵還成都

  吳中書令徐知誥表稱輔政歲久請歸老金陵乃以知誥為鎮海寧國節度使鎮金陵餘官如故總錄朝政如徐溫故事以其子兵部尚書參政事景通為司徒同平章事知中外左右諸軍事留江都輔政以內樞使同平章事王令謀為右僕射兼門下侍郎以宋齊丘為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並同平章事兼內樞使以佐景通賜德勝節度使張崇爵清河王崇在廬州貪暴州人苦之屢嘗入朝厚以貨結權要由是常得還鎮為廬州患者二十餘年

  十二月甲寅朔初聽百姓自鑄農器並雜鐵器每田二畝夏秋輸農具三錢

  武安靜江節度使馬希聲聞梁太祖嗜食雞慕之既襲位日殺五十雞為膳居喪無戚容庚申葬武穆王於衡陽將發引頓食雞鶴數盤前吏部侍郎潘起譏之曰:「昔阮籍居喪食蒸豚何代無賢!」

  癸亥徐知誥至金陵

  昭武留後趙廷隱白孟知祥以利州城塹已完頃在劍州與牙內都指揮使李肇同功願以昭武讓肇知祥褒諭不許延隱三讓癸酉知祥召廷隱還成都以肇代之

  閩陳守元等稱寶皇之命謂閩王延鈞曰:「苟能避位受道當為天子六十年。」延鈞信之丙子命其子節度使使繼鵬權軍府事延鈞避位受菉道名玄錫

  愛州將楊廷藝養假子三千人圖復交州漢交州守將李進知之受其賂不以聞是歲廷藝舉兵圍交州漢主遣承旨程寶將兵救之未至城陷進逃歸漢主殺之寶圍交州廷藝出戰寶敗死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中之下長興三年壬辰公元九三二年

  正月樞密使范延光言:「自靈州至邠州方渠鎮使臣及外國入貢者多為黨項所掠請發兵擊之。」己丑遣靜難節度使藥彥稠前朔方節度使康福將步騎七千討黨項

  乙未孟知祥妻福慶長公主卒

  孟知祥以朝廷恩意優厚而董璋塞綿州路不聽遣使入謝與節度副使趙季良等謀欲發使自峽江上表掌書記李昊曰:「公不與東川謀而獨遣使則異日負約之責在我矣。」乃復遣使語之璋不從

  二月趙季良與諸將議遣昭武都監太原高彥儔將兵攻取壁州以絕山南兵轉入山後諸州者孟知祥謀於僚佐李昊曰:「朝廷遣蘇願等西歸未嘗報謝今遣兵侵軼公若不顧墳墓甥姪則不若傳檄舉兵直取梁安用壁州乎!」知祥乃止季良由是惡昊

  辛未初令國子監校定九經》,雕印賣之

  藥彥稠等奏破黨項十九族俘二千七百人

  賜高從誨爵勃海王

  吳徐知誥作禮賢院於府捨聚圖書延士大夫與孫晟及海陵陳覺談議時事

  孟知祥三遣使說董璋以主上加禮於兩川苟不奉表謝罪恐復致討璋不從三月辛丑遣李昊詣梓州極論利害璋見昊詬怒不許昊還言於知祥曰:「璋不通謀議且有窺西川之志公宜備之。」

  甲辰閩王延鈞復位

  吳越武肅王錢鏐疾謂將吏曰:「吾疾必不起諸兒皆愚懦誰可為帥者?」眾泣曰:「兩鎮令公仁孝有功孰不愛戴!」鏐乃悉出印鑰授傳瓘:「將吏推爾宜善守之。」又曰:「子孫善事中國勿以易姓廢事大之禮。」庚戌卒年八十一傳瓘與兄弟同幄行喪內牙指揮使擊仁章曰:「令公嗣先王霸業將吏旦幕趨謁當與諸公子異處。」乃命主者更設一幄扶傳瓘居之告將吏曰:「自今惟謁令公禁諸公子從者無得妄入。」晝夜警衛未嘗休息鏐末年左右皆附傳瓘獨仁章數以事犯之至是傳瓘勞之仁章曰:「先王在位仁章不知事令公今日盡節猶事先王也。」傳瓘嘉歎久之傳瓘既襲位更名元瓘兄弟名者皆更為」。以遺命去國儀用籓鎮法除民田荒絕者租稅命處州刺史曹仲達權知政事置擇能院掌選舉殿最以浙西營田副使沈崧領之內牙指揮使富陽劉仁巳及陸仁章久事仁章性剛巳好毀短人皆為眾所惡一日諸將共詣府門請誅之元瓘使從子仁俊諭之曰:「二將事先王久吾方圖其功汝曹乃欲逞私憾而殺之可乎吾為汝王汝當稟吾命不然吾當歸臨安以避賢路!」眾懼而退乃以仁章為衢州刺史巳為湖州刺史中外有上書告訐者元瓘皆置不問由是將吏輯睦

  契丹捨利萴剌與惕隱皆為趙德鈞所擒契丹屢遣使請之上謀於群臣德鈞等皆曰:「契丹所以數年不犯邊數求和者以此輩在南故也縱之則邊患復生。」上以問冀州刺史楊檀對曰:「萴剌契丹之驍將曏助王都謀危社稷幸而擒之陛下免其死為賜已多契丹失之如喪手足彼在朝廷數年知中國虛實若得歸為患必深彼才出塞則南向發矢矣恐悔之無及。」上乃止沙陀人也

  上欲授李贊華以河南籓鎮群臣皆以為不可上曰:「吾與其父約為昆弟故贊華歸我吾老矣後世繼體之君雖欲招之其可致乎!」四月癸亥以贊華為義成節度使為選朝士為僚屬輔之贊華但優遊自奉不豫政事上嘉之雖時有不法亦不問以莊宗後宮夏氏妻之贊華好飲人血姬妾多刺臂以吮之婢僕小過或抉目或刀刲火灼夏氏不忍其殘奏離婚為尼

  乙丑加宋王從厚兼中書令

  東川節度使董璋會諸將謀襲成都皆曰必克前陵州刺史王暉曰:「劍南萬里成都為大時方盛夏師出無名必無成功。」璋不從孟知祥聞之遣馬軍都指揮使潘仁嗣將三千人詣漢州詗之璋入境破白楊林鎮執戍將武弘禮聲勢甚盛知祥憂之趙季良曰:「璋為人勇而無恩士卒不附城守則難克野戰則成擒矣今不過巢穴公之利也璋用兵精銳皆在前鋒公宜以贏兵誘之以勁兵待之始雖小衄後必大捷璋素有威名今舉兵暴至人心危懼公當自出御之以強眾心。」趙廷隱以季良言為然:「璋輕而無謀舉兵必敗當為公擒之。」辛巳以廷隱為行營馬步軍都部署將三萬人拒之

  五月壬午朔廷隱入辭董璋檄書至又有遺季良廷隱及李肇書誣之雲季良廷隱與己通謀召己令來知祥以書授廷隱廷隱不視投之於地:「不過為反間欲令公殺副使與廷隱耳。」再拜而行知祥曰:「事必濟矣。」肇素不知書視之:「璋教我反耳。」囚其使者然亦擁眾為自全計璋兵至漢州潘仁嗣與戰於赤水大敗為璋所擒璋遂克漢州癸未知祥留趙季良高敬柔守成都自將兵八千趣漢州至彌牟鎮趙廷隱陳於鎮北甲申遲明廷隱陳於雞蹤橋義勝定元都知兵馬使張公鐸陳於其後俄而璋望西川兵盛退陳於武侯廟下璋帳下驍卒大噪曰:「日中曝我輩何為何不速戰!」璋乃上馬前鋒始交東川右廂馬步都指揮使張守進降於知祥璋兵盡此無復後繼當急擊之。」知祥登高塚督戰左明義指揮使毛重威左衝山指揮使李瑭守雞蹤橋皆為東川兵所殺趙廷隱三戰不利牙內都指揮副使侯弘實兵亦卻知祥懼以馬棰指後陳張公鐸帥眾大呼而進東川兵大敗死者數千人擒東川中都指揮使元瑰牙內副指揮使董光演等八十餘人璋拊膺曰:「親兵皆盡吾何依乎!」與數騎遁去餘眾七千人降復得潘仁嗣知祥引兵追璋至五侯津東川馬步都指揮使元瑰降西川兵入漢州府第求璋不得士卒爭璋軍資故璋走得免趙廷隱追至赤水又降其卒三千人是夕知祥宿雒縣命李昊草榜諭東川吏民及草書勞問璋且言將如梓州詢負約之由請見伐之罪乙酉知祥會廷隱於赤水遂西還命廷隱將兵攻梓州璋至梓州肩輿而入王暉迎問曰:「太尉全軍出征今還者無十人何也?」璋涕泣不能對至府第方食暉與璋從子牙內都虞侯延浩帥兵三百大嗓而入璋引妻子登城子光嗣自殺璋至北門樓呼指揮使潘稠使討亂兵稠引十卒登城斬璋首乃取光嗣首以授王暉暉舉城迎降趙廷隱入梓州封府庫以待知祥李肇聞璋敗始斬其使以聞丙戌知祥入成都丁亥復將兵八千如梓州至新都趙廷隱獻董璋首己丑發玄武趙廷隱帥東川將吏來迎

  康福奏黨項鈔盜者已伏誅餘皆降附

  壬辰孟知祥有疾癸巳疾甚中門副使王處回侍左右庖人進食必空器而出以安眾心李仁罕自遂州來趙廷隱迎於板橋仁罕不稱東川之功侵侮廷隱廷隱大怒乙未知祥疾瘳丁酉入梓州戊戌犒賞將士既罷知祥謂李仁罕趙廷隱曰:「二將誰當鎮此?」仁罕曰:「令公再與蜀州亦行耳。」廷隱不對知祥愕然退命李昊草牒俟二將有所推則命一人為留後昊曰:「昔梁祖莊宗皆兼領四鎮今二將不讓惟公自領之為便耳公宜亟還府更與趙僕射議之。」

  己亥契丹使者迭羅卿辭歸國上曰:「朕志在安邊不可不少副其求。」乃遣萴骨捨利與之俱歸契丹以不得萴剌自是數寇雲州及振武

  孟知祥命李仁罕歸遂州留趙廷隱東川巡檢以李昊行梓州軍府事昊曰:「二虎方爭僕不敢受命願從公還。」乃以都押牙王彥銖為東川監押癸卯知祥至成都趙廷隱尋亦引兵西還知祥謂李昊曰:「吾得東川為患益深。」昊請其故知祥曰:「自吾發梓州得仁罕七狀皆云公宜自領東川不然諸將不服。』廷隱言本不敢當東川因仁罕不讓遂有爭心耳。』君為我曉廷隱復以閬州為保寧軍益以果開四州往鎮之吾自領東川以絕仁罕之望。」廷隱猶不平請與仁罕鬥勝者為東川昊深解之乃受命六月以廷隱為保寧留後戊午趙季良帥將吏請知祥兼鎮東川許之季良等又請知祥稱王權行制書賞功臣不許董璋之起兵攻知祥也山南西道節度使王思同以聞范延光言於上曰:「若兩川並於一賊撫眾守險則取之益難宜及其交爭早圖之。」上命思同以興元之兵密規進取未幾聞璋敗死延光曰:「知祥雖據全蜀然士卒皆東方人知祥恐其思歸為變亦欲倚朝廷之重以威其眾陛下不屈意撫之彼則無從自新。」上曰:「知祥吾故人為人離間至此何屈意之有!」乃遣供奉官李存瑰賜知祥詔曰:「董璋狐狼自貽族滅卿丘園親戚皆保安全所宜成家世之美名守君臣之大節。」存瑰克寧之子知祥之甥也

  閩王廷鈞謂陳守元曰:「為我問寶皇既為六十年天子後當何如?」明日守元入曰:「昨夕奏章得寶皇旨當為大羅仙主。」徐彥等亦曰:「北廟崇順王嘗見寶皇其言與守元同。」延鈞益自負始謀稱帝表朝廷云:「錢鏐卒請以臣為吳越王馬殷卒請以臣為尚書令。」朝廷不報自是職貢遂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