원문

자치통감 11. 당기 44)

상 상 2016. 1. 18. 14:26

卷第二百二十八

 

唐紀四十四】 起昭陽大淵獻正月盡十月不滿一年

     德宗神武聖文皇帝三建中四年癸亥公元七八三年

  正月丁亥隴右節度使張鎰與吐蕃尚結贊盟於清水

  庚寅李希烈遣其將李克誠襲陷汝州執別駕李元平元平本湖南判官薄有才藝性疏傲敢大言好論兵中書侍郎關播奇之薦於上以為將相之器以汝州距許州最近擢元平為汝州別駕知州事元平至州即募工徒治城希烈陰使壯士往應募執役入數百人元平不之覺希烈遣克誠將數百騎突至城下應募者應之於內縛元平馳去元平為人眇小無須見希烈恐懼便液污地希烈罵之曰:「盲宰相以汝當我何相輕也!」以判官周晃為汝州刺史又遣別將董待名等四出抄掠取尉氏圍鄭州官軍數為所敗邏騎西至彭婆東都士民震駭竄匿山谷留守鄭叔則入保西苑

  上問計於盧杞對曰:「希烈年少驍將恃功驕慢將佐莫敢諫止誠得儒雅重臣奉宣聖澤為陳逆順禍福希烈必革心悔過可不勞軍旅而服顏真卿三朝舊臣忠直剛決名重海內人所信服真其人也!」上以為然甲午命真卿詣許州宣慰希烈詔下舉朝失色

  真卿乘驛至東都鄭叔則曰:「往必不免宜少留須後命。」真卿曰:「君命也將焉避之!」遂行李勉表言:「失一元老為國家羞請留之。」又使人邀真卿於道不及真卿與其子書但敕以奉家廟撫諸孤而已至許州欲宣詔旨希烈使其養子千餘人環繞慢罵拔刃擬之為將剸啖之勢真卿足不移色不變希烈遽以身蔽之麾眾令退館真卿而禮之希烈欲遣真卿還會李元平在座真卿責之元平慚而起以密啟白希烈希烈意遂變留真卿不遣

  硃滔王武俊田悅李納各遣使詣希烈上表稱臣勸進使者拜舞於希烈前說希烈曰:「朝廷誅滅功臣失信天下都統英武自天功烈蓋世已為朝廷所猜忌將有韓白之禍願亟稱尊號使四海臣民知有所歸。」希烈召顏真卿示之曰:「今四王遣使見推不謀而同太師觀此事勢豈吾獨為朝廷所忌無所自容邪!」真卿曰:「此乃四凶何謂四王相公不自保功業為唐忠臣乃與亂臣賊子相從求與之同覆滅邪!」希烈不悅扶真卿出他日又與四使同宴四使曰:「久聞太師重望今都統將稱大號而太師適至是天以宰相賜都統也。」真卿叱之曰:「何謂宰相汝知有罵安祿山而死者顏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節而死耳豈受汝曹誘脅乎!」四使不敢復言希烈乃使甲士十人守真卿於館舍掘坎於庭雲欲坑之真卿怡然見希烈曰:「死生已定何必多端亟以一劍相與豈不快公心事邪!」希烈乃謝之

  戊戌以左龍武大將軍哥舒曜為東都汝州節度使將鳳翔邠寧涇原奉天好畤行營兵萬餘人討希烈又詔諸道共討之曜行至郟城遇希烈前鋒將陳利貞擊破之希烈勢小沮翰之子也

  希烈使其將封有麟據鄧州南路遂絕貢獻商旅皆不通壬寅詔治上津山路置郵驛

  二月戊申朔命鴻臚卿崔漢衡送區頰贊還吐蕃

  丙寅以河陽三城衛州為河陽軍

  丁卯哥舒曜克汝州擒周晃

  三月戊寅江西節度使曹王皋敗李希烈將韓霜露於黃梅斬之辛卯拔黃州時希烈兵柵蔡山險不可攻皋聲言西取蘄州引舟師溯江而上希烈之將引兵循江隨戰去蔡山三百餘里皋乃復放舟順流而下急攻蔡山拔之希烈兵還救之不及而敗皋遂進拔蘄州表伊慎為蘄州刺史王鍔為江州刺史

  淮寧都虞侯周曾鎮遏兵馬使王玢押牙姚憺韋清密輸款於李勉李希烈遣曾與十將康秀琳將兵三萬攻哥舒曜至襄城曾等密謀還軍襲希烈奉顏真卿為節度使使玢清為內應希烈知之遣別將李克誠將騾軍三千人襲曾等殺之並殺玢憺及其黨甲午詔贈曾等官韋清與曾等約事洩不相引故獨得免清恐終及禍說希烈請詣硃滔乞師希烈遣之行至襄邑逃奔劉洽希烈聞周曾等有變閉壁數日其黨寇尉氏鄭州者聞之亦遁歸希烈乃上表歸咎於周曾等引兵還蔡州外示悔過從順實待硃滔等之援也置顏真卿於龍興寺丁酉荊南節度使張伯儀與淮寧兵戰於安州官軍大敗伯儀僅以身免亡其所持節希烈使人以其節及俘馘示顏真卿真卿號慟投地絕而復甦自是不復與人言

  四月上以神策軍使白志貞為京城召募使募禁兵以討李希烈志貞請諸嘗為節度觀察都團練使者不問存沒並勒其子弟帥奴馬自備資裝從軍授以五品官貧者甚苦之人心始搖

  上命宰相尚書與吐蕃區頰贊盟於豐邑裡區頰贊以清水之盟疆場未定不果盟己未命崔漢衡入吐蕃決於贊普

  庚申加永平宣武河陽都統李免淮西招討使東都汝州節度使哥舒曜為之副以荊南節度使張伯儀為淮西應援招討使山南東道節度使賈耽江西節度使曹王皋為之副上督哥舒曜進兵曜至穎橋遇大雨還保襄城李希烈遣其將李光輝攻襄城曜擊卻之

  五月乙酉穎王

  乙未以宣武節度使劉洽兼淄青招討使

  李晟謀取涿莫二州以絕幽魏往來之路與張孝忠之子升雲圍硃滔所署易州刺史鄭景濟於清苑累月不下滔以其司武尚書馬寔為留守將步騎萬餘守魏營自將步騎萬五千救清苑李晟軍大敗退保易州滔還軍瀛州張升雲奔滿城會晟病甚引軍還保定州

  王武俊以滔既破李晟留屯瀛州未還魏橋遣其給事中宋端趣之端見滔言頗不遜滔怒使謂武俊曰:「滔以熱疾暫未南還大王二兄遽有云云滔以救魏博之故叛君棄兄如脫屣耳二兄必相疑惟二兄所為!」端還報武俊自辨於馬寔寔以狀白滔:「趙王知宋端無禮於大王深加責讓實無他志。」武俊亦遣承令官鄭和隨寔使者見滔謝之滔乃悅相待如初然武俊以是益恨滔矣

  六月李抱真使參謀賈林詣武俊壁詐降武俊見之林曰:「林來奉詔非降也。」武俊色動問其故林曰:「天子知大夫宿著誠效及登壇之日撫膺顧左右曰:『我本徇忠義天子不察。』諸將亦嘗共表大夫之志天子語使者曰:『朕前事誠誤悔之無及朋友失意尚可謝況朕為四海之主乎。』」武俊曰:「僕胡人也為將尚知愛百姓況天子豈專以殺人為事乎今山東連兵暴骨如莽就使克捷與誰守之僕不憚歸國但已與諸鎮結盟胡人性直不欲使曲在己天子誠能下詔赦諸鎮之罪僕當首唱從化諸鎮有不從者請奉辭伐之如此則上不負天子下不負同列不過五旬河朔定矣。」使林還報抱真陰相約結

  庚戌初行稅間架除陌錢法時河東澤潞河陽朔方四軍屯魏縣神策永平宣武淮南浙西荊南江泗沔鄂湖南黔中劍南嶺南諸軍環淮寧之境舊制諸道軍出境則仰給度支上優恤士卒每出境加給酒肉本道糧仍給其家一人兼三人之給故將士利之各出軍才逾境而止月費錢百三十餘萬緡常賦不能供判度支趙贊乃奏行二法所謂稅間架者每屋兩架為間上屋稅錢二千中稅千下稅五百吏執筆握算入人室廬計其數或有宅屋多而無它資者出錢動數百緡敢匿一間杖六十賞告者錢五十緡所謂除陌錢者公私給與及賣買每緡官留五十錢給它物及相貿易者約錢為率敢隱錢百杖六十罰錢二千賞告者錢十緡其賞錢皆出坐事之家於是愁怨之聲盈於遠近

  丁卯徙郴王逾為丹王鄜王遘為簡王

  庚午答蕃判官監察御史於與吐蕃使者論剌沒藏至自青海言疆場已定請遣區頰贊歸國七月甲申以禮部尚書李揆為入蕃會盟使壬辰詔諸將相與區頰贊盟於城西李揆有才望盧杞惡之故使之入吐蕃揆言於上曰:「巨不憚遠行恐死於道路不能達詔命!」上為之惻然謂杞曰:「揆無乃太老!」對曰:「使遠夷非諳練朝廷故事者不可且揆行則自今年少於揆者不敢辭遠使矣。」

  八月丁未李希烈將兵三萬圍哥舒曜於襄城詔李勉及神策將劉德信將兵救之乙卯希烈將曹季昌以隨州降尋復為其將康叔夜所殺

  上在東宮聞監察御史嘉興陸贄名即位召為翰林學士數問以得失時兩河用兵久不決賦役日滋贄以兵窮民困恐別生內變乃上奏其略曰:「克敵之要在乎將得其人馭將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將非其人者兵雖眾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將雖材不為用。」又曰:「將不能使兵國不能馭將非止費財玩寇之弊亦有不戢自焚之災。」又曰:「今兩河淮西為叛亂之帥者獨四五凶人而已尚恐其中或傍遭詿誤內蓄危疑蒼黃失圖勢不得止況其餘眾蓋並脅從苟知全生豈願為惡!」又曰:「無紓目前之虞或興意外之患人者邦之本也財者人之心也其心傷則其本傷其本傷則枝幹顛瘁矣。」又曰:「人搖不寧事變難測是以兵貴拙速不尚巧遲若不靖於本而務救於末則救之所為乃禍之所起也。」又論關中形勢以為:「王者蓄威以昭德偏廢則危居重以馭輕倒持則悖王畿者四方之本也太宗列置府兵分隸禁衛大凡諸府八百餘所而在關中者殆五百焉舉天下不敵關中之半則居重馭輕之意明矣承平漸久武備浸微雖府衛具存而卒乘罕習故祿山竊倒持之柄乘外重之資一舉滔天兩京不守尚賴西邊有兵諸牧有馬每州有糧故肅宗得以中興乾元之後繼有外虞悉師東討邊備既弛禁戒亦空吐蕃乘虛深入為寇故先皇帝莫與為御避之東遊是皆失居重馭輕之權忘深根固柢之慮內寇則汧函失險外侵則汧渭為戎於斯之時雖有四方之師寧救一朝之患陛下追想及此豈不為之寒心哉今朔方太原之眾遠在山東神策六軍之兵繼出關外儻有賊臣啖寇黠虜覷邊伺隙乘虛微犯亭障此愚臣所竊憂也未審陛下其何以御之側聞伐叛之初議者多易其事僉謂有征無戰役不逾時計兵未甚多度費未甚廣於事為無擾於人為不勞曾不料兵連禍拏變故難測日引月長漸乖始圖往歲為天下所患鹹謂除之則可致昇平者李正己李寶臣梁崇義田悅是也往歲謂國家所信鹹謂任之則可除禍亂者硃滔李希烈是也既而正己死李納繼之寶臣死惟岳繼之崇義卒希烈叛惟岳戮硃滔攜然則往歲之所患者四去其三矣而患竟不衰往歲之所信者今則自叛矣而餘又難保是知立國之安危在勢任事之濟否在人勢苟安則異類同心也勢苟危則舟中敵國也陛下豈可不追鑒往事惟新令圖修偏廢這柄以靖人復倒持之權以固國而乃孜孜汲汲報思勞神徇無巳之求望難必之效乎今關輔之間征發已甚宮苑之內備衛不全萬一將帥之中又如硃滔希烈或負固邊壘誘致豺狼或竊發郊畿驚犯城闕此亦愚臣所竊為憂者也夫審陛下復何以備之陛下儻過聽愚計所遣神策六軍李晟等及節將子弟悉可追還明敕涇但令嚴備封守仍雲更不征發使知各保安居又降德音罷京城及畿縣間架等雜稅則冀已輸者弭怨見處者獲寧人心不搖邦本自固。」上不能用

  壬戌以汴西運使崔縱兼魏州四節度都糧料使渙之子也

  九月丙戌神策將劉德言宣武將唐漢臣與淮寧將李克誠戰敗於滬澗時李勉遣漢臣將兵萬人救襄城上遣德信帥諸將家應募者三千人助之勉奏:「李希烈精兵皆在襄城許州空虛若襲許州則襄城圍自解。」遣二蔣趣許州未至數十里上遣中使責其違詔二將狼狽而返無復斥候克誠伏兵邀之殺傷大半漢臣奔大梁德信奔汝州希烈遊兵剽掠至伊闕勉復遣其將李堅帥四千人助守東都希烈以兵絕其後堅軍不得還汴軍由是不振襄城益危

  上以諸軍討淮寧者不相統壹庚子以舒王謨為荊襄等道行營都元帥更名誼以戶部尚書蕭復為長史右庶子孔巢父為左司馬諫議大夫樊澤為右司馬自餘將佐皆選中外之望未行會涇師作亂而止嵩之也巢父孔子三十七世孫也

  上發涇原等諸道兵救襄城十月丙午涇原節度使姚令言將兵五千至京師軍士冒雨寒甚多攜子弟而來冀得厚賜遺其家既至一無所賜丁未發至滻水詔京兆尹王滻犒師惟糲食菜啖眾怒蹴而覆之因揚言曰:「吾輩將死於敵而食且不飽安能以微命拒白刃邪聞瓊林大盈二庫金帛盈溢不如相與取之。」乃擐甲張旗鼓噪還趣京城令言入辭尚在禁中聞之馳至長樂阪遇之軍士射令言令言抱馬鬣突入亂兵呼曰:「諸君失計東征立功何患不富貴乃為族滅之計乎!」軍士不聽以兵擁令言而西上遽命賜帛人二匹眾益怒射中使又命中使宣慰賊已至通化門外中使出門賊殺之又命出金帛二十車賜之賊已入城喧聲浩浩不復可遏百姓狼狽駭走賊大呼告之曰:「汝曹勿恐不奪汝商貨僦質矣不稅汝間架陌錢矣!」上遣普王誼翰林學士姜公輔出慰諭之賊已陳於丹鳳門外小民聚觀者以萬計

  神策軍使白志貞掌召募禁兵東征死亡者志貞皆隱不以聞但受市井富兒賂而補之名在軍籍受給賜而身居市廛為販鬻司農卿段秀實上言:「禁兵不精其數全少卒有患難將何待之!」不聽至是上召禁兵以御賊竟無一人至者賊已斬關而入上乃與王貴妃韋淑妃太子諸王唐安公主自苑北門出王貴妃以傳國寶系衣中以從後宮諸王公主不及從者什七八

  魚朝恩既誅宦官不復典兵有竇文場霍仙鳴者嘗事上於東宮至是帥宦官左右僅百人以從使普王誼前驅太子執兵以殿司農卿郭曙以部曲數十人獵苑中聞蹕謁道左遂以其眾從曖之弟也右龍武軍使令狐建方教射於軍中聞之帥麾下四百人從乃使建居後為殿

  姜公輔叩馬言曰:「硃訿嘗為涇帥坐弟滔之故廢處京師心嘗怏怏臣嘗謂陛下既不能推心待之則不如殺之毋貽後患今亂兵若奉以為主則難制矣請召使從行。」上倉猝不暇用其言:「無及矣!」遂行夜至咸陽飯數匕而過時事出非意群臣皆不知乘輿所之盧杞關播逾中書垣而出白志貞王翃及御史大夫於頎中丞劉從一戶部侍郎趙贊翰林學士陸贄吳通微等追及上於咸陽,□之從父兄弟從一齊賢之從孫也

  賊入宮登含元殿大呼曰:「天子已出宜人自求富!」遂歡噪爭入府庫運金帛極力而止小民因之亦入宮盜庫物出而復入通夕不已其不能入者剽奪於路諸坊居民各相帥自守姚令言與亂兵謀曰:「今眾無主不能持久硃太尉閒居私第請相與奉之。」眾許諾乃遣數百騎迎泚於晉昌裡第夜半泚按轡列炬傳呼入宮居含元殿設警嚴自稱權知六軍戊申旦泚徙居白華殿出榜於外:「涇原將士久處邊陲不閒朝禮輒入宮闕致驚乘輿西出巡幸太尉已權臨六軍應神策等軍士及文武百官凡有祿食者悉詣行在不能往者即詣本司若出三日檢勘彼此無名者皆斬!」於是百官出見泚或勸迎乘輿泚不悅百官稍稍遁去

  源休以使回紇還賞薄怨朝廷入見泚屏人密語移時為泚陳成敗引符命勸之僭逆泚喜然猶未決宿衛諸軍舉白幡降者列於闕前甚眾泚夜於苑門出兵旦自通化門入駱驛不絕張弓露刃欲以威眾

  上思桑道茂之言自咸陽幸奉天縣僚聞車駕猝至欲逃匿山谷主簿蘇弁止之良嗣之兄孫也文武之臣稍稍繼至己酉左金吾大將軍渾瑊至奉天瑊素有威望眾心恃之稍安

  庚戌源休勸硃泚禁十城門毋得出朝士朝士往往易服為傭僕潛出休又為泚說誘文武之士使之附泚檢校司空同平章事李忠臣久失兵柄太僕卿張光晟自負其才皆鬱鬱不得志泚悉起而用之工部侍郎蔣鎮出亡墜馬傷足為泚所得先是休以才能光晟以節義鎮以清素都官員外郎彭偃以文學太常卿敬釭以勇略皆為時人所重至是皆為泚用

  鳳翔涇原將張廷芝段誠諫將數千人救襄城未出潼關聞硃泚據長安殺其大將隴右兵馬使戴蘭潰歸於泚泚於是自謂眾心所歸反謀遂定以源休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為皇城使百司供億六軍宿門鹹擬乘輿

  辛亥以渾瑊為京畿渭北節度使行在都虞候白志貞為都知兵馬使令狐建為中軍鼓角使以神策都虞候侯仲莊為左衛將軍兼奉天防城使

  硃泚以司農卿段秀實久失兵柄意其必怏怏遣數十騎召之秀實閉門拒之騎士逾垣入劫之以兵秀實自度不免乃謂子弟曰:「國家有患吾於何避之當以死徇社稷汝曹宜人自求生。」乃往見泚泚喜曰:「段公來吾事濟矣。」延坐問計秀實說之曰:「公本以忠義著聞天下今涇軍以犒賜不豐遽有披猩使乘輿播越夫犒賜不豐有司之過也天子安得知之公宜以此開諭將士示以禍福奉迎乘輿復歸宮闕此莫大之功也!」泚默然不悅然以秀實與己皆為朝廷所廢遂推心委之左驍衛將軍劉海濱涇原都虞候何明禮孔目官岐靈岳皆秀實素所厚也秀實密與之謀誅泚迎乘輿

  上初至奉天詔征近道兵入援有上言:「硃泚為亂兵所立且來攻城宜早修守備。」盧杞切齒言曰:「硃泚忠貞群臣莫及奈何言其從亂傷大臣心臣請以百口保其不反。」上亦以為然又聞群臣勸泚奉迎乃詔諸道援兵至者皆營於三十里外姜公輔諫曰:「今宿衛單寡防慮不可不深若泚竭忠奉迎何憚於兵多如其不然有備無患。」上乃悉召援兵入城盧杞及白志貞言於上曰:「臣觀硃泚心跡必不至為逆願擇大臣入京城宣慰以察之。」上以問從臣皆畏憚莫敢行金吾將軍吳漵獨請行上悅漵退而告人曰:「食其祿而違其難何以為臣吾幸托肺附非不知往必死但舉朝無蹈難之臣使聖情慊慊耳!」遂奉詔詣泚泚反謀已決雖陽為受命館漵於客省尋殺之水奏之兄也

  泚遣涇原兵馬使韓旻將銳兵三千聲言迎大駕實襲奉天時奉天守備單弱段秀實謂岐靈岳曰:「事急矣!」使靈岳詐為姚令言符令旻且還當與大軍俱發竊令言印未至秀實倒用司農印印符募善走者追之旻至駱驛得符而還秀實謂同謀曰:「旻來吾屬無類矣我當直搏泚殺之不克則死終不能為之臣也!」乃令劉海賓何明禮陰結軍中之士欲使應之於外旻兵至令言大驚岐靈岳獨承其罪而死不以及秀實等

  是日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實等議稱帝事秀實勃然起奪休象笏前唾泚面大罵曰:「狂賊吾恨不斬汝萬段豈從汝反邪!」因以笏擊泚泚舉手扞之才中其額濺血灑地泚與秀實相搏忷忷左右猝愕不知所為海賓不敢進乘亂而逸忠臣前助泚泚得匍匐脫走秀實知事不成謂泚黨曰:「我不同汝反何不殺我!」眾爭前殺之泚一手承血一手止其眾曰:「義士也勿殺。」秀實已死泚哭之甚哀以三品禮葬之海賓縗服而逃後二日捕得殺之亦不引何明禮明禮從泚攻奉天復謀殺泚亦死上聞秀實死恨委用不至涕泗久之

  壬子以少府監李昌雛為京畿渭南節度使

  鳳翔節度使同平章事張鎰性儒緩好修飾邊幅不習軍事聞上在奉天欲迎大駕具服用貨財獻於行在後營將李楚琳為人剽悍軍中畏之嘗事硃泚為泚所厚行軍司馬齊映與同幕齊抗言於鎰曰:「不去楚琳必為亂首。」鎰命楚琳出屯隴州楚琳托事不時發鎰方以迎駕為憂謂楚琳已去矣楚琳夜與其黨作亂鎰縋城而走賊追及殺之判官王沼等皆死映自水竇出抗為傭保負荷而逃皆免

  上以奉天迫隘欲幸鳳翔戶部尚書蕭復聞之遽請見曰:「陛下大誤鳳翔將卒皆硃泚故部曲其中必有與之同惡者臣尚憂張鎰不能久豈得以鑾輿蹈不測之淵乎!」上曰:「吾行計已決試為卿留一日。」明日聞鳳翔亂乃止

  齊映齊抗皆詣奉天以映為御史中丞抗為侍御史楚琳自為節度使降於硃泚隴州刺史郝通奔於楚琳

  商州團練兵殺其刺史謝良輔

  硃泚自白華殿入宣政殿自稱大秦皇帝改元應天癸丑泚以姚令言為侍中關內元帥李忠臣為司空兼侍中源休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判度支蔣鎮為吏部侍郎樊系為禮部侍郎彭偃為中書舍人自餘張光晟等各拜官有差立弟滔為皇大弟姚令言與源休共掌朝政凡泚之謀畫遷除軍旅資糧皆稟示休休勸泚誅翦宗室在京城者以絕人望殺郡王王子王孫凡七十七人尋又以蔣鎮為門下侍郎李子平為諫議大夫並同平章事鎮憂懼每懷刀欲自殺又欲亡竄然性怯竟不果源休勸泚誅朝士之竄匿者以脅其餘鎮力救之賴以全者甚眾樊系為泚撰冊文既成仰藥而死大理卿膠水蔣沇詣行在為賊所得逼以官沇絕食稱病潛竄得免

  哥舒曜食盡棄襄城奔洛陽李希烈陷襄城

  右龍武將軍李觀將衛兵千餘人從上於奉天上委之召募數日得五千餘人列之通衢旗鼓嚴整城人為之增氣

  姚令言之東出也以兵馬使京兆馮河清為涇原留後判官河中姚況知涇州事河清況聞上幸奉天集將士大哭激以忠義發甲兵器械百餘車通夕輸行在城中方苦無甲兵得之士氣大振詔以河清為四鎮北庭行營涇原節度使況為行軍司馬

  上至奉天數日右僕射同平章事崔寧始至上喜甚撫勞有加寧退謂所親曰:「主上聰明英武從善如流但為盧杞所惑以至於此!」因潸然出涕杞聞之與王翃謀陷之翃言於上曰:「臣與寧俱出京城寧數下馬便液久之不至有顧望意。」會硃泚下詔以左丞柳渾同平章事寧為中書令襄陽人也時亡在山谷翃使盩厔尉康湛詐為寧遺硃泚書獻之杞因譖寧與硃泚結盟約為內應故獨後至乙卯上遣中使引寧就幕下雲宣密旨二力士自後縊殺之中外皆稱其冤上聞之乃赦其家

  硃泚遣使遺硃滔書:「三秦之地指日克平大河之北委卿除殄當與卿會於洛陽。」滔得書西向舞蹈宣示軍府移牒諸道以自誇大

  上遣中使告難於魏縣行營諸將相與慟哭李懷光帥眾赴長安馬燧李艽各引兵歸鎮李抱真退屯臨洺

  丁巳以戶部尚書蕭復為吏部尚書吏部郎中劉從一為刑部侍郎翰林學士姜公輔為諫議大夫並同平章事

  硃泚自將逼奉天軍勢甚盛以姚令言為元帥張光晟副之以李忠臣為京兆尹皇城留守仇敬忠為同華等州節度使拓東王以扞關東之師李日月為西道先鋒經略使

  邠寧留後韓游瑰慶州刺史論惟明監軍翟文秀受詔將兵三千拒泚於便橋與泚遇於醴泉游瑰欲還趣奉天文秀曰:「我向奉天賊亦隨至是引賊以迫天子也不若留壁於此賊必不敢越我向奉天若不顧而過則與奉天夾攻之。」游瑰曰:「賊強我弱若賊分軍以綴我直趣奉天奉天兵亦弱何夾攻之有我今急趣奉天所以衛天子也且吾士卒饑寒而賊多財彼以利誘吾卒吾不能禁也。」遂引兵入奉天泚亦隨至官軍出戰不利泚兵爭門欲入渾瑊與游瑰血戰竟日門內有草車數乘瑊使虞候高固帥甲士以長刀斫賊皆一當百曳車塞門縱火焚之眾軍乘火擊賊賊乃退會夜泚營於城東三里擊柝張火佈滿原野使西明寺僧法堅造攻具毀佛寺以為梯沖韓游瑰曰:「寺材皆乾薪但具火以待之。」侃之玄孫也泚自是日來攻城游瑰等晝夜力戰幽州兵救襄城者聞泚反突入潼關歸泚於奉天普潤戍卒亦歸之有眾數萬

  上與陸贄語及亂故深自克責贄曰:「致今日之患皆群臣之罪也。」上曰:「此亦天命非由人事。」贄退上疏以為:「陛下志壹區宇四征不庭凶渠稽誅逆將繼亂兵連禍結行及三年征師日滋賦斂日重內自京邑外洎邊陲行者有鋒刃之憂居者有誅求之困是以叛亂繼起怨讟並興非常之虞億兆同慮唯陛下穆然凝邃獨不得聞至使凶卒鼓行白晝犯闕豈不以乘我間隙因人攜離哉陛下有股肱之臣有耳目之任有諫諍之列有備衛之司見危不能竭其誠臨難不能效其死臣所謂致今日之患群臣之罪者豈徒言歟聖旨又以國家興衰皆有天命臣聞天所視聽皆因於人故祖伊責紂之辭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武王數紂之罪曰:『乃曰吾有命罔懲其侮。』此又舍人事而推天命必不可之理也!《:『視履考祥。』又曰:『吉凶者失得之象。』此乃天命由人其義明矣然則聖哲之意,《六經會通皆謂禍福由人不言盛衰有命蓋人事理而天命降亂者未之有也人事亂而天命降康者亦未之有也自頃征討頗頻刑網稍密物力耗竭人心驚疑如居風濤洶洶靡定上自朝列下達蒸黎日夕族黨聚謀鹹憂必有變故旋屬涇原叛卒果如眾庶所虞京師之人動逾億計固非悉知算術皆曉占書則明致寇之由未必盡關天命臣聞理或生亂亂或資理有以無難而失守有因多難而興邦今生亂失守之事則既往不可復追矣其資理興邦之業在陛下克勵而謹修之何憂乎亂人何畏乎厄運勤勵不息足致昇平豈止蕩滌祆氛旋復宮闕而已!」

  田悅說王武俊使與馬寔共擊李抱真於臨洺抱真復遣賈林說武俊曰:「臨洺兵精而有備未易輕也今戰勝得地則利歸魏博不勝則恆冀大傷皆大夫之故地也不如先取之。」武俊乃辭悅與馬寔北歸壬戌悅送武俊於館陶執手泣別下至將士贈遺甚厚

  先是武俊召回紇兵使絕李懷光等糧道懷光等已西去而回紇達干將回紇千人雜虜二千人適至幽州北境硃滔因說之欲與俱詣河南取東都應接硃泚許以河南子女金帛賂之滔娶回紇女為側室回紇謂之硃郎且利其俘掠許之

  賈林復說武俊曰:「自古國家有患未必不因之更興況主上九葉天子聰明英武天下誰肯捨之共事硃泚乎滔自為盟主以來輕蔑同列河朔古無冀國冀乃大夫之封域也今滔稱冀王又西倚其兄北引回紇其志欲盡吞河朔而王之大夫雖欲為之臣不可得矣且大夫雄勇善戰非滔之比又本以忠義手誅叛臣當時宰相處置失宜為滔所誑誘故蹉跌至此不若與昭義並力取滔其勢必獲滔既亡則泚自破矣此不世之功轉禍為福之道也今諸道輻湊攻泚不日當平天下已定大夫乃悔而歸國則已晚矣!」時武俊已與滔有隙因攘袂作色曰:「二百年天子吾不能臣豈能臣此田舍兒乎!」遂密與抱真及馬燧相結約為兄弟然猶外事滔禮甚謹與田悅各遣使見滔於河間賀硃泚稱尊號且請馬寔之兵共攻康日知於趙州

  鄭應援使劉德信將子弟軍在汝州聞難引兵入援與泚眾戰於見子陵破之以東渭橋有轉輸積粟癸亥進屯東渭橋

  硃泚夜攻奉天東西南三面甲子渾瑊力戰卻之左龍武大將軍呂希倩戰死乙丑泚復攻城將軍高重捷與泚將李日月戰於梁山之隅破之乘勝逐北身先士卒賊伏兵擒之其麾下十餘人奮不顧死追奪之賊不能拒乃斬其首棄其身而去麾下收之入城上親撫而哭之盡哀結莆為首而葬之贈司空硃泚見其首亦哭之曰:「忠臣也!」束蒲為身而葬之李日月泚之驍將也戰死於奉天城下泚歸其屍於長安厚葬之其母竟不哭罵曰:「奚奴國家何負於汝而反死已晚矣!」及泚敗賊黨皆族誅獨日月之母不坐

  己巳加渾瑊京畿渭南金商節度使

  壬申王武俊與馬寔至趙州城下

  硃泚鎮鳳翔遣其將牛雲光將幽州兵五百人戍隴州以隴右營田判官韋皋領隴右留後及郝通奔鳳翔牛雲光詐疾欲俟皋至伏兵執之以應泚事洩帥其眾奔泚至汧陽遇泚遣中使蘇玉繼詔書加皋中丞玉說雲光曰:「韋皋書生也君不如與我俱之隴州皋幸而受命乃吾人也不受命君以兵誅之如取孤犬屯耳!」雲光從之皋從城上問雲光曰:「曏者不告而行今而復來何也?」雲光曰:「曏者未知公心今公有新命故復來願托腹心。」皋乃先納蘇玉受其詔書謂雲光曰:「大使苟無異心請悉納甲兵使城中無疑眾乃可入。」雲光以皋書生易之乃悉以甲兵輸之而入明日皋宴玉雲光及其卒於郡捨伏甲誅之築壇盟將士曰:「李楚琳賊虐本使既不事上安能恤下宜相與討與!」遣兄平弇詣奉天復遣使求援於吐蕃

'원문' 카테고리의 다른 글

자치통감 11. 당기 46)  (0) 2016.01.18
자치통감 11. 당기 45)  (0) 2016.01.18
자치통감 11. 당기 43)  (0) 2016.01.18
자치통감 11. 당기 42)  (0) 2016.01.18
자치통감 11. 당기 41)  (0) 2016.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