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자치통감 7. 제기 5)

상 상 2016. 1. 17. 10:41

卷第一百三十九

 

齊紀五】 閼逢閹茂一年

     高宗明皇帝上建武元年甲戌公元四九四年

  正月丁未改元隆昌大赦

  雍州刺史晉安王子懋以主幼時艱密為自全之計令作部造仗征南大將軍陳顯達屯襄陽子懋欲脅取以為將顯達密啟西昌侯鸞鸞征顯達為車騎大將軍徙子懋為江州刺史仍令留部曲助鎮襄陽單將白直俠轂自隨顯達過襄陽子懋謂曰:「朝廷令身單身而返身是天王豈可過爾輕率今猶欲將二三千人自隨公意何如?」顯達曰:「殿下若不留部曲乃是大違敕旨其事不輕且此間人亦難可收用。」子懋默然顯達因辭出即發去子懋計未立乃之尋陽

  西昌侯鸞將謀廢立引前鎮西咨議參軍蕭衍與同謀荊州刺史隨王子隆性溫和有文才鸞欲征之恐其不從衍曰:「隨王雖有美名其實庸劣既無智謀之士爪牙唯仗司馬垣歷生武陵太守卞白龍耳二人唯利是從若啖以顯職無有不來隨王止須折簡耳。」鸞從之征歷生為太子左衛率白龍為游擊將軍二人並至續召子隆為侍中撫軍將軍豫州刺史崔慧景武舊將鸞疑之以蕭衍為寧朔將軍戍壽陽慧景懼白服出迎衍撫安之

  辛亥鬱林王祀南郊戊午拜崇安陵

  癸亥魏主南巡戊辰過比干墓祭以太牢魏主自為祝文曰:「烏呼介士胡不我臣!」

  帝寵幸中書舍人綦毌珍之硃隆之直閣將軍曹道剛周奉叔宦者徐龍駒等珍之所論薦事無不允內外要職皆先論價旬月之間家累千金擅取官物及役作不俟詔旨有司至相語云:「寧拒至尊敕不可違舍人命。」帝以龍駒為後閣舍人常居含章蓼著黃綸帽被貂裘南面向案代帝畫敕左右侍直與帝不異

  帝自山陵之後即與左右微服遊走市裡好於世宗崇安陵隧中擲塗賭跳作諸鄙戲極意賞賜左右動至百數十萬每見錢:「我昔思汝一枚不得今日得用汝未?」世祖聚錢上庫五億萬齋庫亦出三億萬金銀布帛不可勝計鬱林王即位未期歲所用垂盡入主衣庫令何後及寵姬以諸寶器相投擊破碎之用為笑樂蒸於世祖幸姬霍氏更其姓曰徐朝事大小皆決於西昌侯鸞鸞數諫爭帝多不從心忌鸞欲除之以尚書右僕射鄱陽王鏘為世祖所厚私謂鏘曰:「公聞鸞於法身如何?」鏘素和謹對曰:「臣鸞於宗戚最長且受寄先帝臣等皆年少朝廷所損唯鸞一人願陛下無以為慮。」帝退謂徐龍駒曰:「我欲與公共計取鸞公既不同我不能獨辦且復小聽。」

  衛尉蕭諶世祖之族子也自世祖在郢州諶已為腹心及即位常典宿衛機密之事無不預聞征南咨議蕭坦之諶之族人也嘗為東宮直閣為世宗所知帝以二人祖父舊人甚親信之諶每請急出宿帝通夕不寐諶還乃安坦之得出入後宮帝褻狎宴游坦之皆在側帝醉後常裸袒坦之輒扶持諫諭西昌侯鸞欲有所諫帝在後宮不出唯遣諶坦之徑進乃得聞達

  何後亦淫泆私於帝左右楊鈱與同寢處如伉儷又與帝相愛狎故帝恣之迎後親戚入宮以耀靈殿處之齋閣通夜洞開外內淆雜無復分別西昌侯鸞遣坦之入奏誅鈱何後流涕覆面曰:「楊郎好年少無罪何可枉殺!」坦之附耳語帝曰:「外間並雲楊鈱與皇后有情事彰遐邇不可不誅。」帝不得已許之俄敕原之已行刑矣鸞又啟誅徐龍駒帝亦不能違而心忌鸞益甚蕭諶蕭坦之見帝狂縱日甚無復悛改恐禍及己乃更回意附鸞勸其廢立陰為鸞耳目帝不之覺也

  周奉叔恃勇挾勢陵轢公卿常翼單刀二十口自隨出入禁闥門衛不敢訶每語人曰:「周郎刀不識君!」鸞忌之使蕭諶蕭坦之說帝出奉叔為外援己巳以奉叔為青州刺史曹道剛為中軍司馬奉叔就帝求千戶侯許之鸞以為不可封曲江縣男食三百戶奉叔大怒於眾中攘刀厲色鸞說諭之乃受奉叔辭畢將之鎮部伍已出鸞與蕭諶稱敕召奉叔於省中毆殺之啟云:「奉叔慢朝廷。」帝不獲已可其奏

  溧陽令錢唐杜文謙嘗為南郡王侍讀前此說綦毋珍之曰:「天下事可知灰燼粉滅匪朝伊夕不早為計吾徒無類矣。」珍之曰:「計將安出?」文謙曰:「先帝舊人多見擯斥今召而使之誰不慷慨近聞王洪範與宿衛將萬靈會等共語皆攘袂捶床君其密報周奉叔使萬靈會等殺蕭諶則宮內之兵皆我用也即勒兵入尚書斬蕭令兩都伯力耳今舉大事亦死不舉事亦死二死等耳死社稷可乎若遲疑不斷復少日錄君稱敕賜死父母為殉在眼中矣。」珍之不能用及鸞殺奉叔並收珍之文謙殺之

  乙亥魏主如洛陽西宮中書侍郎韓顯宗上書陳四事其一以為:「竊聞輿駕今夏不巡三齊當幸中山往冬輿駕停鄴當農隙之時猶比屋供奉不勝勞費況今蠶麥方急將何以堪命且六軍涉暑恐生癘疫臣願早還北京以省諸州供張之苦成洛都營繕之役。」其二以為:「洛陽宮殿故基皆魏明帝所造前世已譏其奢今茲營繕宜加裁損頃來北都富室競以第捨相尚宜因遷徙為之制度及端廣衢路通利溝渠。」其三以為:「陛下之還洛陽輕將從騎王者於闈闥之內施警蹕況涉履山河而不加三思乎!」其四以為:「陛下耳聽法音目玩墳典口對百辟心虞萬機景昃而食夜分而寢加以孝思之至隨進而深文章之業日成篇卷雖睿時所用未足為煩然非所以嗇神養性保無疆之祚也伏願陛下垂拱司契而天下治矣。」帝頗納之顯宗麒麟之子也

  顯宗又上言以為:「州郡貢察徒有秀孝之名而無秀孝之實朝廷但檢其門望不復彈坐如此則可令別貢門望以敘士人何假冒秀孝之名也夫門望者乃其父祖之遺烈亦何益於皇家益於時者賢才而已苟有其才雖屠聖王不恥以為臣苟非其才雖三後之胤墜於皁隸矣議者或云今世等無奇才不若取士於門』,此亦失矣豈可以世無周遂廢宰相邪但當校其寸長銖重者先敘之則賢才無遺矣

  「刑罰之要在於明當不在於重苟不失有罪雖捶撻之薄人莫敢犯若容可僥倖雖參夷之嚴不足懲禁今內外之官欲邀當時之名爭以深酷為無私迭相敦厲遂成風俗陛下居九重之內視人如赤子百司分萬務之任遇下如億讎是則堯舜止一人而桀紂以千百和氣不至蓋由於此謂宜敕示百僚以惠元元之命

  「昔周居洛邑猶存宗周漢遷東都京兆置尹春秋之義有宗廟曰都無曰邑況代京宗廟山陵所托王業所基其為神鄉福地實亦遠矣今便同之郡國臣竊不安謂宜建畿置尹一如故事崇本重舊光示萬葉

  「古者四民異居欲其業專志定也太祖道武皇帝創基撥亂日不暇給然猶分別士庶不令雜居工伎屠沽各有攸處但不設科禁久而混殽今聞洛邑居民之制專以官位相從不分族類夫官位無常朝榮夕悴則是衣冠皁隸不日同處矣借使一里之內或調習歌舞或講肄詩書縱群兒隨其所之則必不棄歌舞而從詩書矣然則使工伎之家習士人風禮百年難成士人之子效工伎容態一朝而就是以仲尼稱裡仁之美孟母勤三徙之訓此乃風俗之原不可不察朝廷每選人士校其一婚一宦以為升降何其密也至於度地居民則清濁連甍何其略也今因遷徙之初皆是公地分別工伎在於一言有何可疑而闕盛美

  「南人昔有淮北之地自比中華僑置郡縣自歸附聖化仍而不改名實交錯文書難辨宜依地理舊名一皆釐革小者併合大者分置及中州郡縣昔以戶少並省今民口既多亦可復舊

  「君人者以天下為家不可有所私倉庫之儲以供軍國之用自非有功德者不當加賜在朝諸貴受祿不輕比來頒賚動以千計若分以賜鰥寡孤獨之民所濟實多今直以與親近之臣殆非周急不斷富之謂也。」帝覽奏甚善之

  二月乙丑魏主如河陰規方澤

  辛卯帝祀明堂

  司徒參軍劉學等聘於魏

  丙申魏徙河南王干為趙郡王穎川王雍為高陽王

  壬寅魏主北巡癸卯濟河三月壬申至平城使群臣更論遷都利害各言其志燕州刺史穆羆曰:「今四方未定未宜遷都且征伐無馬將何以克?」帝曰:「廄牧在代何患無馬今代在恆山之北九州之外非帝王之都也。」尚書於果曰:「臣非以代地為勝伊洛之美也但自先帝以來久居於此百姓安之一旦南遷眾情不樂。」平陽公丕曰:「遷都大事當迅之卜筮。」帝曰:「昔周邵聖賢乃能卜宅今無其人卜之何益且卜以決疑不疑何卜黃帝卜而龜焦天老曰』,黃帝從之然則至人之知未然審於龜矣王者以四海為家或南或北何常之有朕之遠祖世居北荒平文皇帝始都東木根山昭成皇帝更營盛樂道武皇帝遷於平城朕幸屬勝殘之運何為獨不得遷乎!」群臣不敢復言壽之孫烈之弟也癸酉魏主臨朝堂部分遷留

  四月庚辰魏罷西郊祭天

  辛巳武陵昭王曄卒

  戊子竟陵文宣王子良以憂卒帝常憂子良為變聞其卒甚喜

  臣光曰孔子稱鄙夫不可與事君未得之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無所不至。」王融乘危徼幸謀易嗣君子良當時賢王雖素以忠慎自居不免憂死跡其所以然正由融速求富貴而已輕躁之士烏可近哉

  己亥魏罷五月五日七月七日饗祖考

  魏錄尚書事廣陵王羽奏:「令文每歲終州鎮列屬官治狀及再考則行黜陟去十五年京官盡經考為三等今已三載臣輒准外考以定京官治行。」魏主曰:「考績事重應關朕聽不可輕發且俟至秋。」

  閏月丁卯鎮軍將軍鸞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

  戊辰以新安王昭文為揚州刺史

  五月申戌朔日有食之

  六月己巳魏遣兼員外散騎常侍盧昶兼員外散騎侍郎王清石為聘度世之子也清石世仕江南魏主謂清石曰:「卿勿以南人自嫌彼有知識欲見則見欲言則言凡使人以和為貴勿迭相矜誇見於辭色失將命之體也。」

  七月乙亥魏以宋王劉昶為使持節都督吳楚諸軍事大將軍鎮彭城魏主親餞之以王肅為昶府長史昶至鎮不能撫接義故卒無成功

  壬午魏安定靖王休卒自卒至殯魏主三臨其第葬之如尉元之禮送之出郊慟哭而返

  壬戌魏主北巡

  西昌侯鸞既誅徐龍駒周奉叔而尼媼外入者頗傳異語中書令何胤以後之從叔為帝所親使直殿省帝與胤謀誅鸞令胤受事胤不敢當依違諫說帝意復止乃謀出鸞於西州中敕用事不復關咨於鸞

  是時蕭諶蕭坦之握兵權左僕射王晏總尚書事諶密召諸王典簽約語之不許諸王外接人物諶親要日久眾皆憚而從之鸞以其謀告王晏晏聞之響應又告丹陽尹徐孝嗣孝嗣亦從之驃騎錄事南陽樂豫謂孝嗣曰:「外傳籍籍似有伊周之事君蒙武帝殊常之恩荷托附之重恐不得同人此舉人笑褚公至今齒冷。」孝嗣心然之而不能從

  帝謂蕭坦之曰:「人言鎮軍與王晏蕭諶欲共廢我似非虛傳卿所聞雲何?」坦之曰:「天下寧當有此誰樂無事廢天子邪朝貴不容造此論當是諸尼姥言耳豈有信邪官若無事除此二人誰敢自保!」直閣將軍曹道剛疑外間有異密有處分謀未能發

  時始興內史蕭季敞南陽太守蕭穎基皆內遷諶欲待二人至藉其勢力以舉事鸞慮事變以告坦之坦之馳謂諶曰:「廢天子古來大事比聞曹道剛硃隆之等轉已猜疑衛尉明日若不就事無所復及弟有百歲母豈能坐聽禍敗正應作餘計耳!」諶惶遽從之

  壬辰鸞使蕭諶先入宮遇曹道剛及中書舍人硃隆之皆殺之直後徐僧亮盛怒大言於眾曰:「吾等荷恩今日應死報!」又殺之鸞引兵自尚書入雲龍門戎服加硃衣於上比入門三失履王晏徐孝嗣蕭坦之陳顯達王廣之沈文季皆隨其後帝在壽昌殿聞外有變猶密為手敕呼蕭諶又使閉內殿諸房閣俄而諶引兵入壽昌閣帝走趨徐姬房拔劍自刺不入以帛纏頸輿接出延德殿諶初入殿宿衛將士皆操弓楯欲拒戰諶謂之曰:「所取自有人卿等不須動!」宿衛素隸服於諶皆信之及見帝出各欲自奮帝竟無一言行至西弄弒之輿屍出殯徐龍駒宅葬以王禮徐姬及諸嬖倖皆伏誅鸞既執帝欲作太后令徐孝嗣於袖中出而進之鸞大悅癸巳以太后令追廢帝為鬱林王又廢何後為王妃迎立新安王昭文

  吏部尚書謝瀹方與客圍棋左右聞有變驚走報瀹瀹每下子輒云其當有意」,竟局乃還齋臥竟不問外事大匠卿虞悰竊歎曰:「徐遂縛褲廢天子天下豈有此理邪!」嘯父之孫也朝臣被召入宮國子祭酒江學至雲龍門托藥發吐車中而去西昌侯鸞欲引中散大夫孫謙為腹心使兼衛尉給甲仗百人謙不欲與之同輒散甲士鸞亦不之罪也

  丁酉新安王即皇帝位時年十五以西昌侯鸞為驃騎大將軍錄尚書事揚州刺史宣城郡公大赦改元延興

  辛丑魏主至朔州

  八月甲辰以司空王敬則為太尉鄱陽王鏘為司徒車騎大將軍陳顯達為司空尚書左僕射王晏為尚書令魏主至陰山

  以始安王遙光為南郡太守不之官遙光鸞之兄子也鸞有異志遙光贊成之凡大誅賞無不預謀戊申以中書郎蕭遙欣為兗州刺史遙欣遙光之弟也鸞欲樹置親黨故用之

  癸丑魏主如懷朔鎮己未如武川鎮辛酉如撫宜鎮甲子如柔玄鎮乙丑南還辛未至平城

  九月壬申朔魏詔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可黜者不足為遲可進者大成賒緩朕今三載一考即行黜陟欲令愚滯無妨於賢者才能不擁於下位各令當曹考其優劣為三等其上下二等仍分為三六品已下尚書重問五品已上朕將親與公卿論其善惡上上者遷之下下者黜之中者守其本任。」

  魏主之北巡也留任城王澄銓簡舊臣自公侯已下有官者以萬數澄品其優劣能否為三等人無怨者

  壬午魏主臨朝堂黜陟百官謂諸尚書曰:「尚書樞機之任非徒總虛務行文書而已朕之得失盡在於此卿等居官年垂再期未嘗獻可替否進一賢退一不肖此最罪之大者。」又謂錄尚書事廣陵王羽曰:「汝為朕弟居機衡之右無勤恪之聲有阿黨之跡今黜汝錄尚書廷尉但為特進太子太保。」又謖尚書令陸睿曰:「叔翻到省之初甚有善稱比來偏頗懈怠由卿不能相導以義雖無大責宜有小罰今奪卿祿一期。」又謂左僕射拓跋贊曰:「叔翻受黜卿應大辟但以咎歸一人不復重責今解卿少師削祿一期。」又謂左丞公孫良右丞乞伏義受曰:「卿亦應大辟可以白衣守本官冠服祿恤盡從削奪若三年有成還復本任無成永歸南畝。」又謂尚書任城王澄曰:「叔神志驕傲可解少保。」又謂長兼尚書於果曰:「卿不勤職事數辭以疾可解長兼削祿一期。」其餘守尚書尉羽盧淵等並以不職或解任或黜官或奪祿皆面數其過而行之昶之兄也

  帝又謂陸睿曰:「北人每言北俗質魯何由知書!』朕聞之深用憮然今知書者甚眾豈皆聖人顧學與不學耳朕修百官興禮樂其志固欲移風易俗朕為天子何必居中原正欲卿等子孫漸染美俗聞見廣博若永居恆北復值不好文之主不免面牆耳。」對曰:「誠如聖言金日磾不入仕漢朝何能七世知名!」帝甚悅

  鬱林王之廢也鄱陽王鏘初不知謀及宣城公鸞權勢益重中外皆知其蓄不臣之志鏘每詣鸞鸞常屣履至車後迎之語及家國言淚俱發鏘以此信之宮台之內皆屬意於鏘勸鏘入宮發兵輔政制局監謝粲說鏘及隨王子隆曰:「二王但乘油壁車入宮出天子置朝堂夾輔號令粲等閉城門上仗誰敢不同東城人正共縛送蕭令耳。」子隆欲定計鏘以上台兵力既悉度東府且慮事不捷意甚猶豫馬隊主劉巨世祖時舊人詣鏘請間叩頭勸鏘立事鏘命駕將入復還內與母陸太妃別日暮不成行典簽知其謀告之癸酉鸞遣兵二千人圍鏘第殺鏘遂殺子隆及謝粲等於時太祖諸子子隆最壯大有才能故鸞尤忌之

  江州刺史晉安王子懋聞鄱陽隨王死欲起兵謂防閣吳郡陸超之曰:「事成則宗廟獲安不成猶為義鬼。」防閣丹陽董僧慧曰:「此州雖小宋孝武嘗用之若舉兵向闕以請鬱林之罪誰能御之!」子懋母阮氏在建康密遣書迎之阮氏報其同母兄於瑤之為計瑤之馳告宣城公鸞乙亥假鸞黃鉞內外纂嚴遣中護軍王玄邈討子懋又遣軍主裴叔業與於瑤之先襲尋陽聲雲為郢府司馬子懋知之遣三百人守湓城叔業溯流直上至夜回襲湓城城局參軍樂賁開門納入子懋聞之帥府州兵力據城自守子懋部曲多雍州人皆勇躍願奮叔業畏之遣於瑤之說子懋曰:「今還都必無過憂正當作散官不失富貴也。」子懋既不出兵攻叔業眾情稍沮中兵參軍於琳之瑤之兄也說子懋重賂叔業可以免禍子懋使琳之往琳之因說叔業取子懋叔業遣軍主徐玄慶將四百人隨琳之入州城僚佐皆奔散琳之從二百人拔白刃入齋子懋罵曰:「小人何忍行此!」琳之以袖障面使人殺之王玄邈執董僧慧將殺之僧慧曰:「晉安舉義兵僕實預其謀得為主人死不恨矣願至大斂畢退就鼎鑊。」玄邈義之具以白鸞免死配東冶子懋子昭基九歲以方二寸絹為書參其消息並遺錢五百行金得達僧慧視之曰:「郎君書也!」悲慟而卒於琳之勸陸超之逃亡超之曰:「人皆有死此不足懼吾若逃亡非唯孤晉安之眷亦恐田橫客笑人!」玄邈等欲囚以還都超之端坐俟命超之門生謂殺超之當得賞密自後斬之頭墜而身不僵玄邈厚加殯斂門生亦助舉棺棺墜壓其首折頸而死

  鸞遣平西將軍王廣之襲南兗州刺史安陸王子敬廣之至歐陽遣部將濟陰陳伯之先驅伯之因城開獨入斬子敬

  鸞又遣徐玄慶西上害諸王臨海王昭秀為荊州刺史西中郎長史何昌寓行州事玄慶至江陵欲以便宜從事昌寓曰:「僕受朝廷意寄翼輔外籓殿下未有愆失君以一介之使來何容即以相付邪若朝廷必須殿下當自啟聞更聽後旨。」昭秀由是得還建康昌寓尚之之弟子也

  鸞以吳興太宗孔琇之行郢州事欲使之殺晉熙王銶琇之辭不許遂不食而死琇之靖之孫也裴叔業自尋陽仍進向湘州欲殺湘州刺史南平王銳防閣周伯玉大言於眾曰:「此非天子意今斬叔業舉兵匡社稷誰敢不從!」銳典簽叱左右斬之乙酉殺銳又殺郢州刺史晉熙王銶南豫州刺史宜都王鏗

  丁亥廬陵王子卿為司徒杜陽王鑠為中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十月丁酉解嚴

  以宣城公鸞為太傅領大將軍揚州牧都督中外諸軍事加殊禮進爵為王

  宣城王謀繼大統多引朝廷名士與參籌策侍中謝朏心不願乃求出為吳興太守至郡致酒數斛遺其弟吏部尚書瀹為書曰:「可力飲此勿豫人事!」

  臣光曰臣聞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二謝兄弟比肩貴近安享榮祿危不預知為臣如此可謂忠乎

  宣城王雖專國政人情猶未服王胛上有赤志驃騎咨議參軍考城江祐勸王出以示人王以示晉壽太守王洪範:「人言此是日月相卿幸勿洩!」洪範曰:「公日月在軀如何可隱當轉言之!」王母祏之姑也

  戊戈殺桂陽王鑠衡陽王鈞江夏王鋒建安王子真巴陵王子倫

  鑠與鄱陽王鏘齊名鏘好文章鑠好名理時人稱為鄱鏘死鑠不自安至東府見宣城王謂左右曰:「向錄公見接殷勤流連不能已而面有慚色此必欲殺我。」是夕遇害

  宣城王每殺諸王常夜遣兵圍其第斬關逾垣呼噪而入家貲皆封籍之江夏王鋒有才行宣城王嘗與之言遙光才力可委」。鋒曰:「遙光之於殿下猶殿下之於高皇衛宗廟安社稷實有攸寄。」宣城王失色及殺諸王鋒遺宣城王書誚責之宣城王深憚之不敢於第收鋒使兼祠官於太廟遣兵廟中收之鋒出登車兵人欲上車鋒有力手擊數人皆仆地然後死

  宣城王遣典簽柯令孫殺建安王子真子真走入床下令孫手牽出之叩頭乞為奴不許而死

  又遣中書舍人茹法亮殺巴陵王子倫子倫性英果時為南蘭陵太守鎮琅邪城有守兵宣城王恐不肯就死以問典簽華伯茂伯茂曰:「公若以兵取之恐不可即辦若委伯茂一夫力耳。」乃手自執鴆逼之子倫正衣冠出受詔謂法亮曰:「先朝昔滅劉氏今日之事理數固然君是身家舊人今銜此使當由事不獲已此酒非勸酬之爵。」因仰之而死時年十六法亮及左右皆流涕

  諸王出鎮皆置典簽主帥一方之事悉以委之時入奏事一歲數返時主輒與之間語訪以州事刺史美惡專系其口自刺史以下莫不折節奉之恆慮弗及於是威行州部大為奸利武陵王曄為江州性烈直不可干典簽趙渥之謂人曰:「今出都易刺史!」及見世祖盛毀之曄遂免還

  南海王子罕戍琅邪欲暫游東堂典簽姜秀不許子罕還泣謂母曰:「兒欲移五步亦不得與囚何異!」邵陵王子貞嘗求熊白廚人答典簽不在不敢與

  永明中巴東王子響殺劉寅等世祖聞之謂群臣曰:「子響遂反!」戴僧靜大言曰:「諸王都自應反豈唯巴東!」上問其故對曰:「天生無罪而一時被囚取一挺藕一杯漿皆咨簽帥簽帥不在則竟日忍渴諸州唯聞有簽帥不聞有刺史何得不反!」

  竟陵王子良嘗問眾曰:「士大夫何意詣簽帥?」參軍范雲曰:「詣長史以下皆無益詣簽帥立有倍本之價不詣謂何!」子良有愧色及宣城王誅諸王皆令典簽殺之竟無一人能抗拒者孔珪聞之流涕曰:「齊之衡陽江夏最有意而復害之若不立簽帥故當不至於此。」宣城王亦深知典簽之弊乃詔:「自今諸州有急事當密以奏聞勿復遣典簽入都。」自是典簽之任浸輕矣

  蕭子顯論曰帝王之子生長富厚期出閨閫暮司方岳防驕翦逸積代常典故輔以上佐簡自帝心勞舊左右用為主帥飲食游居動應聞啟處地雖重行己莫由威不在身恩未下及一朝艱難總至望其釋位扶危何可得矣斯宋氏之餘風至齊室而尤弊也

  癸卯以寧朔將軍蕭遙欣為豫州刺史黃門郎蕭遙昌為郢州刺史輔國將軍蕭誕為司州刺史遙昌遙欣之弟諶之兄也

  甲辰魏以太尉東陽王丕為太傅錄尚書事留守平城

  戊申魏主親告太廟使高陽王雍於列奉遷神主於洛陽辛亥發平城

  海陵王在位起居飲食皆咨宣城王而後行嘗思食蒸魚菜太官令答無錄公命竟不與辛亥皇太后令曰:「嗣主沖幼庶政多昧且早嬰尪疾弗克負荷太傅宣城王胤體宣皇鐘慈太祖宜入承寶命帝可降封海陵王吾當歸老別館。」且以宣城王為太祖第三子癸亥高宗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以太尉王敬則為大司馬司空陳顯達為太尉尚書令王晏加驃騎大將軍左僕射徐孝嗣加中軍大將軍中領軍蕭諶為領軍將軍

  度支尚書虞悰稱疾不陪位帝以悰舊人欲引參佐命使王晏繼廢立事示悰悰曰:「主上聖明公卿戮力寧假朽老以贊惟新乎不敢聞命!」因慟哭朝議欲糾之徐孝嗣曰:「此亦古之遺直。」乃止

  帝與群臣宴會詔功臣上酒王晏等興席謝瀹獨不起:「陛下受命應天順人王晏妄叨天功以為己力!」帝大笑解之座罷晏呼瀹共載還令省欲相撫悅瀹正色曰:「君巢窟在何處!」晏甚憚之

  丁卯:「籓牧守宰或有薦獻事非任土悉加禁斷。」

  己巳魏主如信都庚午:「比聞緣邊之蠻多竊掠南土使父子乖離室家分絕聯方蕩壹區宇子育萬姓若苟如此南人豈知朝德哉可詔荊東荊三州禁勒蠻民勿有侵暴。」

  十一月癸酉以始安王遙光為揚州刺史

  丁丑魏主如鄴

  庚辰立皇子寶義為晉安王寶玄為江夏王寶源為廬陵王寶寅為建安王寶融為隨郡王寶攸為南平王

  甲申詔曰:「邑宰祿薄雖任土恆貢自今悉斷。」

  乙酉追尊始安貞王為景皇妃為懿後

  丙戌以聞喜公遙欣為荊州刺史豐城公遙昌為豫州刺史時上長子晉安王寶義有廢疾諸子皆弱小故以遙光居中遙欣鎮撫上流

  戊子立皇子寶卷為太子

  魏主至洛陽欲澄清流品以尚書崔亮兼吏部郎道固之兄孫也

  魏主敕後軍將軍寧文福行牧地福表石濟以西河內以東距河凡十里魏主自代徙雜畜置其地使福掌之畜無耗失以為司馬監

  世祖平統萬及秦以河西水草豐美用為牧地畜甚蕃息馬至二百餘萬匹橐駝半之牛羊無數及高祖置牧場於河陽常畜戌馬十萬匹每歲自河西徙牧并州稍復南徙欲其漸習水土不至死傷而河西之牧愈更蕃滋及正光以後皆為寇盜所掠無孑遺矣

  永明中御史中丞沈淵表百官年七十皆令致仕並窮困私門庚子詔依舊銓敘上輔政所誅諸王皆復屬籍封其子為侯

  上詐稱海陵恭王有疾數遣御師瞻視因而殞之葬禮並依漢東海恭王故事

  魏郢州刺史韋珍在州有聲績魏主賜以駿馬谷帛珍集境內孤貧者悉散與之謂之曰:「天子以我能綏撫卿等故賜以谷帛吾何敢獨有之!」

  魏主以上廢海陵王自立謀大舉入寇會邊將言雍州刺史下邳曹虎遣使請降於魏十一月辛丑朔魏遣行征南將軍薛真度督四將向襄陽大將軍劉昶平南將軍王肅向義陽徐州刺史拓跋衍向鐘離平南將軍廣平劉藻向南鄭真度安都從祖弟也以尚書盧淵為安南將軍督襄陽前鋒諸軍淵辭以不習軍旅不許淵曰:「但恐曹虎為周魴耳。」

  魏主欲變易舊風壬寅詔禁士民胡服國人多不悅

  通直散騎常侍劉芳纘之族弟也與給事黃門侍郎太原郭祚皆以文學為帝所親禮多引與講論及密議政事大臣貴戚皆以為疏己怏怏有不平之色帝使給事黃門侍郎陸覬私諭之曰:「至尊但欲廣知古事詢訪前世法式耳終不親彼而相疏也。」眾意乃稍解,□之子也

  魏主欲自將入寇癸卯中外戒嚴戊申詔代民遷洛者復租賦三年相州刺史高閭上表稱:「洛陽草創曹虎既不遣質任必非誠心無宜輕舉。」魏主不從

  久之虎使竟不再來魏主引公卿議行留之計公卿或以為宜止或以為宜行帝曰:「眾人紛紜莫知所從必欲盡行留之勢宜有客主共相起發任城鎮南為留議朕為行論諸公坐聽得矣長者從之。」眾皆曰:「。」鎮南將軍李沖曰:「臣等正以遷都草創人思少安為內應者未得審諦不宜輕動。」帝曰:「彼降款虛實誠未可知若其虛也朕巡撫淮甸訪民疾苦使彼知君德之所在有北向之心若其實也今不以時應接則失乘時之機孤歸義之誠敗朕大略矣。」任城王洽曰:「虎無質任又使不再來其詐可知也今代都新遷之民皆有戀本之心扶老攜幼始就洛邑居無一椽之室食無甔石之儲又冬月垂盡東作將起百堵皆興』、『俶載南畝之時而驅之使擐甲執兵泣當白刃殆非歌舞之師也且諸軍已進非無應接若降款有實待既平樊然後鑾輿順動亦可晚之有今率然輕舉上下疲勞若空行空返恐挫損天威更成賊氣非策之得者也。」司空穆亮以為宜行公卿皆同之澄謂亮曰:「公輩在外之時見張旗授甲皆有憂色平居論議不願南征何得對上即為此語面背不同事涉欺佞豈大臣之義國士之體乎萬一傾危皆公輩所為也。」沖曰:「任城王可謂忠於社稷。」帝曰:「任城以從朕者為佞不從朕者豈必皆忠夫小忠者大忠之賊無乃似諸!」澄曰:「臣愚闇雖涉小忠要是竭誠謀國不知大忠者竟何所據!」帝不從

  辛亥發洛陽以北海王詳為尚書僕射統留台事李沖兼僕射同守洛陽給事黃門侍郎崔休為左丞趙郡王幹都督中外諸軍事始平王勰將軍宗子軍宿衛左右逞之玄孫也戊辰魏主至懸瓠己巳詔壽陽鐘離馬頭之師所獲男女皆放還南曹虎果不降

  魏主命盧淵攻南陽淵以軍中乏糧請先攻赭陽以取葉倉魏主許之乃與征南大將軍城陽王鸞安南將軍李佐荊州刺史韋珍共攻赭陽長壽之子寶之子也北襄城太守成公期閉城拒守薛真度軍於沙堨南陽太守房伯玉新野太守劉思忌拒之

  先是魏主遣中書監高閭治古樂會閭出為相州刺史是歲表薦著作郎韓顯宗太樂祭酒公孫崇參知鐘律帝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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