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자치통감 13. 후당기(後唐紀) 4

상 상 2016. 1. 18. 15:48

卷第二百七十五

  

後唐紀四】 起柔兆閹茂四月盡強圉大淵獻六月凡一年有奇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上之下天成元年丙戌公元九二六年

  四月丁亥朔嚴辦將發騎兵陳於宣仁門外步兵陳於五鳳門外從馬直指揮使郭從謙不知睦王存乂已死欲奉之以作亂帥所部兵自營中露刃大呼與黃甲兩軍攻興教門帝方食聞變帥諸王及近衛騎兵擊之逐亂兵出門時蕃漢馬步使硃守殷將騎兵在外帝遣中使急召之欲與同擊賊守殷不至引兵憩於北邙茂林之下亂兵焚興教門緣城而入近臣宿將皆釋甲潛遁獨散員都指揮使李彥卿及宿衛軍校何福進王全斌等十餘人力戰俄而帝為流矢所中鷹坊人善友扶帝自門樓下至絳霄廡下抽矢渴懣求水皇后不自省視遣宦者進酪須臾帝殂李彥卿等慟哭而去左右皆散善友斂廡下樂器覆帝屍而焚之彥卿存審之子福進全斌放皆太原人也劉後囊金寶繫馬鞍與申王存屋及李紹榮引七百騎焚喜慶殿自師子門出走通王存確雅王存紀奔南山宮人多逃散硃守殷入宮選宮人三十餘人各令自取樂器珍玩內於其家於是諸軍大掠都城是日李嗣源至罌子谷聞之慟哭謂諸將曰:「主上素得士心正為群小蔽惑至此今吾將安歸乎!」戊子硃守殷遣使馳白嗣源京城大亂諸軍焚掠不已願亟來救之!」乙丑嗣源入洛陽止於私第禁焚掠拾莊宗骨於灰燼之中而殯之嗣源之入鄴也前直指揮使平遙侯益脫身歸洛陽莊宗撫之流涕至是益自縛請罪嗣源曰:「樂為臣盡節又何罪也!」使復其職嗣源謂硃守殷曰:「公善巡徼以待魏王淑妃德妃在宮供給尤宜豐備吾俟山陵畢社稷有奉則歸籓為國家扞御北方耳。」是日豆盧革帥百官上箋勸進嗣源面諭之曰:「吾奉詔討賊不幸部曲叛散欲入朝自訴又為紹榮所隔披猖至此吾本無他心諸群遽爾見推殊非相悉願勿言也!」革等固請嗣源不許

  李紹榮欲奔河中就永王存霸從兵稍散庚寅至平陸止餘數騎為人所執折足送洛陽存霸亦帥眾千人棄鎮奔晉陽

  辛卯魏王繼岌至興平聞洛陽亂復引兵而西謀保據鳳翔

  向延嗣至鳳翔以莊宗之命誅李紹琛

  莊宗命呂鄭二內養在晉陽一監兵一監倉庫自留守張憲以以下皆承應不暇及鄴都有變又命汾州刺史李彥超為北都巡檢彥超彥卿之兄也莊宗既殂推官河間張昭遠勸張憲奉表勸進憲曰:「吾一書生自布衣至服金紫皆出先帝之恩豈可偷生而不自愧乎!」昭遠泣曰:「此古人所行公能行之忠義不朽矣。」有李存沼者莊宗之近屬自洛陽奔晉陽矯傳莊宗之命陰與二內養謀殺憲及彥超據晉陽拒守彥超知之密告憲欲先圖之憲曰:「僕受先帝厚恩不忍為此徇義而不免於禍乃天也。」彥超謀未決壬辰夜軍士共殺二內養及存沼於牙城因大掠達旦憲聞變出奔忻州會嗣源移書至彥超號令士卒城中始安遂權知太原軍府

  百官三箋請嗣源監國嗣源乃許之甲午入居興聖宮始受百官班見下令稱教百官稱之曰殿下莊宗後宮存者猶千餘人宣徽使選其美少者數百獻於監國監國曰:「奚用此為!」對曰:「宮中職掌不可闕也。」監國曰:「宮中職掌宜諳故事此輩安知!」乃悉用老舊之人補之其少年者皆出歸其親戚無親戚者任其所適蜀中所送宮人亦准此

  乙未以中門使安重誨為樞密使鎮州別駕張延朗為副使延朗開封人也仕梁為租庸吏性纖巧善事權要以女妻重誨之子故重誨引之監國令所在訪求諸王通王存確雅王存紀匿民間或密告安重誨重誨與李紹真謀曰:「今殿下既監國典喪諸王宜早為之所以壹人心殿下性慈不可以聞。」乃密遣人就田舍殺之後月餘監國乃聞之切責重誨傷惜久之劉皇后與申王存渥奔晉陽在道與存渥私通存渥至晉陽李彥超不納走至鳳谷為其下所殺明日永王存霸亦至晉陽從兵逃散俱盡存霸削髮僧服謁李彥超,「願為山僧幸垂庇護。」軍士爭欲殺之彥超曰:「六相公來當奏取進止。」軍士不聽殺之於府門碑下劉皇后為尼於晉陽監國使人就殺之薛王存禮及莊宗幼子繼嵩繼潼繼蟾繼嶢遭亂皆不知所終惟邕王存美以病風偏枯得免居於晉陽

  徐溫高季興聞莊宗遇弒益重嚴可求梁震梁震薦前陵州判官貴平孫光憲於季興使掌書記季興大治戰艦欲攻楚光憲諫曰:「荊南亂離之後賴公休息士民始有生意若又與楚國交惡他國乘吾之弊良可憂也。」季興乃止

  戊戌李紹榮至洛陽監國責之曰:「吾何負於爾而殺吾兒!」紹榮瞋目直視曰:「先帝何負於爾?」遂斬之復其姓名曰元行欽

  監國恐征蜀軍還為變以石敬瑭為陝州留後己亥以李從珂為河中留後

  樞密使張居翰乞歸田裡許之李紹真屢薦孔循之才庚子以循為樞密副使李強宏請複姓馬監國下教數租庸使孔謙奸佞侵刻窮困軍民之罪而斬之凡謙所立苛斂之法皆罷之因廢租庸使及內勾司依舊為鹽鐵戶部度支三司委宰相一人專判又罷諸道監軍使以莊宗由宦官亡國命諸道盡殺之

  魏王繼岌自興平退至武功宦者李從襲曰:「禍福未可知退不如進請王亟東行以救內難。」繼岌從之至渭水權西都留守張籛已斷浮梁循水浮渡是日至渭南腹心呂知柔等皆已竄匿從襲謂繼岌曰:「時事已去王宜自圖。」繼岌徘徊流涕乃自伏於床命僕夫李環縊殺之任圜代將其眾而東監國命石敬瑭慰撫之軍士皆無異言先是監國命所親李水中為華州都監應接西師水中擅逼華州節度使史彥鎔入朝同州節度使李存敬過華州水中殺之並屠其家又殺西川行營都監李從襲彥鎔泣訴於安重誨重誨遣彥鎔還鎮召水中歸朝自監國入洛內外機事皆決於李紹真紹真擅收威勝節度使李紹欽太子少保李紹水中下獄欲殺之安重誨謂紹真曰:「段罪惡皆在梁朝今殿下新平內難冀安萬國豈專為公報仇邪!」紹真由是稍沮辛丑監國教李紹水中紹欽複姓名為溫韜段凝並放歸田裡

  壬寅以孔循為樞密使

  有司議即位禮李紹真孔循以為唐運已盡宜自建國號監國問左右:「何謂國號?」對曰:「先帝賜姓于唐為唐復仇繼昭宗後故稱唐今梁朝之人不欲殿下稱唐耳。」監國曰:「吾年十三事獻祖獻祖以吾宗屬視吾猶子又事武皇垂三十年先帝垂二十年經綸攻戰未嘗不預武皇之基業則吾之基業也先帝之天下則吾之天下也安有同家而異國乎!」令執政更議吏部尚書李琪曰:「若改國號則先帝遂為路人梓宮安所托乎不惟殿下忘三世舊君吾曹為人臣者能自安乎前代以旁支入繼多矣宜用嗣子柩前即位之禮。」眾從之丙午監國自興聖宮赴西宮服斬衰於柩前即皇帝位百官縞素既而御袞冕受冊百官吉服稱賀

  戊申敕中外之臣毋得獻鷹犬奇玩之類

  有司劾奏太原尹張憲委城之罪庚戌賜憲死

  任圜將征蜀兵二萬六千人至洛陽明宗慰撫之各令還營

  甲寅大赦改元量留後宮百人宦官三十人教坊百人鷹坊二十人御廚五十人自餘任從所適諸司使務有名無實者皆廢之分遣諸軍就食近畿以省饋運除夏秋稅省耗節度防禦等使端午降誕四節聽貢奉毋得斂百姓刺史以下不得貢奉選入先遭塗毀文書者令三銓止除詐偽餘復舊規

  五月丙辰朔以太子賓客鄭玨工部尚書任圜並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圜仍判三司圜憂公如家簡拔賢俊杜絕僥倖期年之間府庫充實軍民皆足朝綱粗立圜每以天下為己任由是安重誨忌之武寧節度使李紹真忠武節度使李紹瓊貝州剌吏李紹英齊州防禦使李紹虔河陽節度使李紹奇洺州刺史李紹能各請復舊姓名為霍彥威萇從簡房知溫王晏球夏魯奇米君立許之從簡陳州人也晏球本王氏子畜於杜氏故請複姓王

  丁已初令百官正衙常朝外五日一赴內殿起居

  宦官數百人竄匿山林或落髮為僧至晉陽者七十餘人詔北都指揮使李從溫悉誅之從溫帝之侄也

  帝以前相州刺史安金全有功於晉陽壬戌以金全為振武節度使同平章事

  丙寅趙在禮請帝幸鄴都戊辰以在禮為義成節度使辭以軍情未聽不赴鎮

  李彥超入朝帝曰:「河東無虞爾之力也。」庚午以為建雄留後

  甲戌加王延翰同平章事

  帝目不知書四方奏事皆令安重誨讀之重誨亦不能盡通乃奏稱:「臣徒以忠實之心事陛下得典樞機今事粗能曉知至於古事非臣所及願仿前朝侍講侍讀近代直崇政樞密院選文學之臣與之共事以備應對。」乃置端明殿學士乙亥以翰林學士馮道趙鳳為之

  丙子聽郭崇韜歸葬復硃友謙宮爵兩家貨財田宅前籍沒者皆歸之

  戊寅以安重誨領山南東道節度使重誨以襄陽要地不可乏帥無宜兼領固辭許之

  詔發汴州控鶴指揮使張諫等三千人戍瓦橋六月丁酉出城復還作亂焚掠坊市殺權知州推官高逖逼馬步都指揮使曹州刺史李彥饒為帥彥饒曰:「汝欲吾為帥當用吾命禁止焚掠。」眾從之己亥旦彥饒伏甲於室諸將入賀彥饒曰:「前日唱亂者數人而已。」遂執張諫等四人斬之其黨張審瓊帥眾大噪於建國門彥饒勒兵擊之盡誅其眾四百人州始定即日以軍州事牒節度推官韋儼權知具以狀聞庚子詔以樞密使孔循知汴州收為亂者三千家悉誅之彥饒彥超之弟也

  蜀百官至洛陽永平節度使兼侍中馬全曰:「國亡至此生不如死!」不食而卒以平章事王鍇等為諸州府刺史少尹判官司馬亦有復歸蜀者

  辛丑滑州都指揮使於可洪等縱火作亂攻魏博戍兵三指揮逐出之

  乙巳:「朕二名但不連稱皆無所避。」

  戊申加西川節度使孟知祥兼侍中

  李繼嚴至華州聞洛中亂復歸鳳翔帝為之誅柴重厚

  高季興表求夔萬三州為屬郡詔許之

  安重誨恃恩驕橫殿直馬延誤衝前導斬之於馬前御史大夫李琪以聞七月重誨白帝下詔稱延陵突重臣戒諭中外

  於可洪與魏博戍將互相奏雲作亂帝遣使按驗得實辛酉斬可洪於都市其首謀滑州左崇牙全營族誅助亂者右崇牙兩長劍建平將校百人亦族誅

  壬申初令百官每五日起居轉對奏事

  契丹主攻勃海拔其夫餘城更命曰東丹國命其長子突欲鎮東丹號人皇王以次子德光守西樓號元帥太子帝遣供奉官姚坤告哀於契丹契丹主聞莊宗為亂兵所害慟哭曰:「我朝定兒也吾方欲救之以勃海未下不果往致吾兒及此。」哭不已虜言朝定」,猶華言朋友也又謂坤曰:「今天子聞洛陽有急何不救?」對曰:「地遠不能及。」:「何故自立?」坤為言帝所以即位之由契丹主曰:「漢兒喜飾說毋多談!」突欲侍側:「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可乎?」坤曰:「中國無主唐天子不得已而立亦由天皇王初有國豈強取之乎!」契丹主曰:「理當然。」又曰:「聞吾兒專好聲色游畋不恤軍民宜其及此我自聞之舉家不飲酒散遣伶人解縱鷹犬若亦效吾兒所為行自亡矣。」又曰:「吾兒與我雖世舊然屢與我戰急於今天子則無怨足以修好若與我大河之北吾不復南侵矣。」坤曰:「此非使臣之所得專也。」契丹主怒囚之旬餘復召之:「河北恐難得得鎮幽州亦可也。」給紙筆趣令為狀坤不可欲殺之韓延徽諫乃復囚之

  丙子葬光聖神閔孝皇帝於雍陵廟號莊宗

  丁丑鎮州留後王建立奏涿州剌史劉殷肇不受代謀作亂已討擒之

  己卯置彰國軍於應州

  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豆盧革韋說奏事帝前或時禮貌不盡恭百官俸錢皆折估而革父子獨受實錢百官自五月給而革父子自正月給由是眾論沸騰說以孫為子奏官受選人王參賂除近官中旨以庫部郎中蕭希甫為諫議大夫說覆奏希甫恨之上疏言說不忠前朝阿庚取容」;因誣革強奪民田縱田客殺人說奪鄰家井取宿藏物。」制貶革辰州刺史說漵州剌史庚辰賜希甫金帛擢為散騎常侍

  辛巳契丹主阿保機卒於夫餘城述律後召諸將及酋長難制者之妻謂曰:「我今寡居汝不可不效我。」又集其夫泣問曰:「汝思先帝乎?」對曰:「受先帝恩豈得不思!」:「果思之宜往見之。」遂殺之

  癸未再貶豆盧革費州司戶韋說夷州司戶甲申革流陵州說流合州

  孟知祥陰有據蜀之志閱庫中得鎧甲二十萬置左右牙等兵十六營凡萬六千人營於牙城內外

  八月乙酉朔日有食之

  丁亥契丹述律後使少子安端少君守東丹與長子突欲奉契丹主之喪將其眾發夫餘城

  郭崇韜以蜀騎兵分左右驍衛等六營凡三千人步兵分左右寧遠等二十營凡二萬四千人庚寅孟知祥增置左右衝山等六營凡六千人營於羅城內外又置義寧等二十營凡萬六千人分戍管內州縣就食又置左右牢城四營凡四千人分戍成都境內

  王公儼既殺楊希望欲邀節鉞揚言符習為治嚴急軍府眾情不願其還習還至齊州公儼拒之習不改前公儼又令將士上表請己為帥詔除登州剌史公儼不時之官托雲軍情所留帝乃徙天平節度使霍彥威為平盧節度使聚兵淄州以圖攻取公儼懼乙未始之官丁酉彥威至青州追擒之並其族黨悉斬之支使北海韓叔嗣預焉其子熙載將奔吳密告其友汝陰進士李谷谷送至正陽痛飲而別熙載謂谷曰:「吳若用吾為相當長驅以定中原。」谷笑曰:「中原若用吾為相取吳如囊中物耳。」

  庚子幽州言契丹寇邊命齊州防禦使安審通將兵御之

  九月壬戌孟知祥置左右飛棹兵六營凡六千人分戍濱江諸州習水戰以備夔

  癸酉盧龍節度使李紹斌請複姓趙從之仍賜名德鈞德鈞養子延壽尚帝女興平公主故德鈞成蒙親任延壽本蓨令劉邟之子也

  加楚王殷守尚書令

  契丹述律後愛中子德光欲立之至西樓命與突欲俱乘馬立帳前謂諸奠長曰:「二子吾皆愛之莫知所立汝曹擇可立者執其轡。」酋長知其意爭執德光轡歡躍曰:「願事元帥太子。」後曰:「眾之所欲吾安敢違?」遂立之為天皇王突欲慍帥數百騎欲奔唐為邏者所遏述律後不罪遣歸東丹天皇王尊述律後為太后國事皆決焉太后復納其侄為天皇王后天皇王性孝謹母病不食亦不食侍於母前應對或不稱旨母揚眉視之輒懼而趨避非復召不敢見也以韓延徽為政事令聽姚坤歸覆命遣其臣阿思沒骨餒來告哀

  壬午賜李繼嚴名從

  十月甲申朔初賜文武官春冬衣

  昭武節度使同平章事王延翰驕淫殘暴己丑自稱大閩國王立宮殿置百官威儀文物皆仿天子之制群下稱之曰殿下赦境內追尊其父審知曰昭武王

  靜難節度使毛璋驕僭不法訓卒繕兵有跋扈之志詔以穎州團練使李承約為節度副使以察之壬辰徙璋為昭義節度使璋欲不奉詔承約與觀察判官長安邊蔚從容說諭久之乃肯受代

  庚子幽州奏契丹盧龍節度使盧文時來奔文進為契丹守平州帝即位遣間使說之以易代之後無復嫌怨文進所部皆華人思歸乃殺契丹戍平州者帥其眾十餘萬車帳八千乘來奔

  魏王繼岌郭崇韜率蜀中富民輸犒賞錢五百萬緡聽以金銀繒帛充晝夜督責有自殺者給軍之餘猶二百萬緡至是任圜判三司知成都富饒遣鹽鐵判官太僕卿趙季良為孟知祥官告國信兼三川都制置轉運使甲辰季良至成都蜀人欲皆不與知祥曰:「府庫他人所聚輸之可也州縣租稅以贍鎮兵十萬決不可得。」季良但發庫物不敢復言制置轉運職事矣安重誨以知祥及東川節度使董璋皆據險要擁強兵恐久而難制又知祥乃莊宗近姻陰欲圖之客省使泗州防禦使李嚴自請為西川監軍必能制知祥己酉以嚴為西川都監文思使太原硃弘昭為東川副使李嚴母賢明謂嚴曰:「汝前啟滅蜀之謀今日再往必以死報蜀人矣。」

  舊制吏部給告身先責其人輸硃膠綾軸錢喪亂以來貧者但受敕牒多不取告身十一月甲戌吏部侍郎劉岳上言:「告身有褒貶訓戒之辭豈可使其人初不之睹!」敕文班丞武班大將軍以上宜賜告身其後執政議以為硃膠綾軸厥費無多朝廷受以官祿何惜小費乃奏:「凡除官者更不輸錢皆賜告身。」當是時所除正員官之外其餘試銜帖號止以寵激軍中將校而已及長興以後所除浸多乃至軍中卒伍使戍胥史皆得銀青階及憲官歲賜告身以萬數矣

  閩王延翰蔑棄兄弟襲位才逾月出其弟延鈞為泉州刺史延翰多取民女以充後庭采擇不已延鈞上書極諫延翰怒由是有隙父審知養子延稟為建州刺史延翰與書使之采擇延稟覆書不遜亦有隙十二月延稟延鈞合兵襲福州延稟順流先至福州指揮使陳陶帥眾拒之兵敗陶自殺是夜延稟帥壯士百餘人趣西門梯城而入執守門者發庫取兵仗及寢門延翰驚匿別室辛卯旦延稟執之暴其罪惡且稱延翰與妻崔氏共弒先王告諭吏民斬於紫宸門外是日延鈞至成南延稟開門納之推延鈞為威武留後

  癸已以盧文進為義成節度使同平章事

  庚子以皇子從榮為天雄節度使同平章事

  趙季良等運蜀金帛十億至洛陽時朝遷方匱乏賴此以濟

  是歲吳越王鏐以中國喪亂朝命不通改元寶正其後復通中國乃諱而不稱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上之下天成二年丁亥公元九二七年

  正月癸丑朔帝更名但

  孟知祥聞李嚴來監其軍惡之或請奏止之知祥曰:「何必然吾有以待之。」遣吏至綿劍迎候會武信節度使李紹文卒知祥自言嘗受密詔許便宜從事壬戌以西川節度副使內外馬步軍都指揮使李敬周為遂州留後趣之上道然後表聞嚴先遣使至成都知祥自以於嚴有舊恩冀其懼而自回乃盛陳甲兵以示之嚴不以為意

  安重誨以孔循少侍宮禁謂其諳練故事知朝士行能多聽其言豆盧革韋說既得罪朝延議置相循意不欲用河北人先已薦鄭玨又薦太常卿崔協任圜欲用御史大夫李琪鄭玨素惡琪故循力沮之謂重誨曰:「李琪非無文學但不廉耳宰相但得端重有器度者足以儀刑多士矣。」它日議於上前上問誰可相者重誨以協對圜曰:「重誨未悉朝中人物為人所賣協雖名家識字甚少臣既以不學忝相位奈何更益以協為天下笑乎!」上曰:「宰相重任卿輩更審議之吾在河東時見馮書記多才博學與物無競此可相矣。」既退孔循不揖拂衣徑去:「天下事一則任圜二則任圜圜何者使崔協暴死則已不死會須相之。」因稱疾不朝者數日上使重誨諭之方入重誨私謂圜曰:「今方乏人協且備員可乎?」圜曰:「明公捨李琪而相崔協是猶棄蘇合之丸取蛣蜣之轉也。」循與重誨共事日短琪而譽協癸亥竟以端明殿學士馮道及崔協並為中書議郎同平章事邠之曾孫也

  戊辰王延稟還建州王延鈞送之將別謂延鈞曰:「善守先人基業勿煩老兄再下!」延鈞遜謝甚恭而色變

  庚午初令天下長吏每旬親引慮系囚

  孟知祥禮遇李嚴甚厚一日謁知祥知祥謂曰:「公前奉使王衍歸而請兵伐蜀莊宗用公言遂致兩國俱亡今公復來蜀人懼矣且天下皆廢監軍公獨來監吾軍何也?」嚴惶怖求哀知祥曰:「眾怒不可遏也。」遂揖下斬之又召左廂馬步都虞候丁知俊知俊大懼知祥指嚴屍謂曰:「昔嚴奉使汝為之副然則故人也為我瘞之。」因誣奏:「嚴詐宣口敕雲代臣赴闕又擅許將士優賞臣輒已誅之。」內八作使楊令芝以事入蜀至鹿頭關聞嚴死奔還硃弘昭在東川聞之亦懼謀歸洛會有軍事董璋使之入奏弘照偽辭然後行由是得免

  癸酉以皇子從厚同平章事充河南尹判六軍諸衛事從厚從榮之母弟也從榮聞之不悅

  己卯加樞密使安重誨兼侍中孔循同平章事

  吳馬軍都指揮使柴再用戎服入朝御史彈之再用恃功不服侍中徐知誥陽於便殿誤通起居退而自劾吳王優詔不問知誥固請奪一月俸由是中外肅然

  契丹改元天顯葬其主阿保機於木葉山述律太后左右有桀黠者後輒謂曰:「為我達語於先帝!」至墓所則殺之前後所殺以百數最後平州人趙思溫當往思溫不行後曰:「汝事先帝嘗親近何為不行?」對曰:「親近莫如後後行臣則繼之。」後曰:「吾非不欲從先帝於地下也顧嗣子幼弱國家無主不得往耳。」乃斷一腕令置墓中思溫亦得免

  帝以冀州刺史烏震三將兵運糧入幽州二月戊子以震為河北道副招討領寧國節度使屯盧台軍代泰寧節度使同平章事房知溫歸兗州

  庚寅以保義節度使石敬瑭兼六軍諸衛副使

  丙申以從馬直指揮使郭從謙為景州刺史既至遣使族誅之高季興既得三州請朝廷不除刺史自以子弟為之不許及夔州刺史潘炕罷官季興輒遣兵突入州城殺戍兵而據之朝廷除奉聖指揮使西方鄴為刺史不受又遣兵襲涪州不克魏王繼岌遣押牙韓珙等部送蜀珍貨金帛四十萬浮江而下季興殺珙等於峽口盡掠取之朝廷詰之對曰:「珙等舟行下峽涉數千里欲知覆溺之故自宜按問水神。」帝怒壬寅制削奪季興官爵以山南東道節度使劉訓為南面招討使知荊南行府事忠武節度使夏魯奇為副招討使將步騎四萬討之東川節度使董璋充東南面招討使新夔州刺史西方鄴副之將蜀兵下峽仍會湖南軍三面進攻

  三月甲寅以李敬周為武信留後

  丙辰初置監牧蕃息國馬

  莊宗之克梁也以魏州牙兵之力及其亡也皇甫暉張破敗之亂亦由之趙在禮之徙滑州不之官亦實為其下所制在禮欲自謀脫禍陰遣腹心詣闕求移鎮帝乃為之除皇甫暉陳州刺史趙進貝州刺史趙在禮為橫海節度使以皇子從榮鎮鄴都命宣徽北院使范延光將兵送之且制置鄴都軍事乃出奉節等九指揮三千五百人使軍校龍晊部之戍盧台軍以備契丹不給鎧仗但系幟於長竿以別隊伍由是皆俛首而去中塗聞孟知祥殺李嚴軍中籍籍已有訛言既至會朝延不次擢烏震為副招討使訛言益甚房知溫怨震驟來代己震至未交印壬申震召知溫及諸道先鋒馬軍都指揮使齊州防禦使安神博於東寨知溫誘龍晊所部兵殺震於席上其眾噪於營外安審通脫身走奪舟濟河將騎兵按甲不動知溫恐事不濟亦上馬出門軍士攬其轡曰:「公當為士卒主去欲何之?」知溫給之曰:「騎兵皆在河西不收取之獨有步兵何能集事!」遂躍馬登舟濟河與審通合謀擊亂兵亂兵遂南行騎兵徐踵其後部伍甚整亂者相顧失色列炬宵行疲於荒澤詰朝騎兵四合擊之亂兵殆盡餘眾復趣故寨審通已焚之亂兵進退失據遂潰其匿於叢薄溝塍得免者什無一二范延光還至淇門聞盧台亂發滑州兵復如鄴都以備奔逸

  帝遣客省使李仁矩如西川傳詔安諭孟知祥及吏民甲戌至成都

  劉訓兵至荊南楚王殷遣都指揮使許德勳等將水軍屯岳州高秀興堅壁不戰求救於吳吳人遣水軍援之

  四月庚寅敕盧台亂兵在營家屬並全門處斬敕至鄴都闔九指揮之門驅三千五百家凡萬餘人於石灰窯悉斬之永濟渠為之變赤朝廷雖知房知溫首亂欲安反仄癸巳加知溫兼侍中

  先是孟知祥遣牙內指揮使文水武漳迎其妻瓊華長公主及子仁贊於晉陽及鳳翔李從嚴聞知祥殺李嚴止之以聞帝聽其歸蜀丙申至成都

  鹽鐵判官趙季良與孟知祥有舊知祥奏留季良為副使朝廷不得已丁酉以季良為西川節度副使李昊歸蜀知祥以為觀察推官

  江陵卑濕復值久雨糧道不繼將士疾疫劉訓亦寢疾癸卯帝遣樞密使孔循往視之且審攻戰之宜

  五月癸丑以威武留後王延鈞為本道節度使守中書令琅邪王

  孔循至江陵攻之不克遣人入城說高季興季興不遜丙寅遣使賜湖南行營夏衣萬襲丁卯又遣使賜楚王殷鞍馬玉帶督饋糧於行營竟不能得庚午詔劉訓等引兵還

  楚王殷遣中軍使史光憲入貢帝賜之駿馬十美女二過江陵高季興執光憲而奪之且請舉鎮自附於吳徐溫曰:「為國者當務實效而去虛名高氏事唐久矣洛陽去江陵不遠唐人步騎襲之甚易我以舟師溯流救之甚難夫臣人而弗能救使之危亡能無愧乎!」乃受其貢物辭其稱臣聽其自附於唐

  任圜性剛直且恃與帝有舊勇於敢為權幸多疾之舊制館券出於戶部安重誨請從內出與圜爭於上前往複數四聲色俱厲上退朝宮人問上:「適與重誨論事為誰?」上曰:「宰相。」宮人曰:「妾在長安宮中未嘗見宰相樞密奏事敢如是者蓋輕大家耳。」上愈不悅卒從重誨議圜因求罷三司詔以樞密承旨孟鵠充三司副使權判魏州人也

  六月庚辰太子詹事溫輦請立太子

  丙戌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任圜罷守太子少保

  己丑以宣徽北院使張延朗判三司

  壬辰貶劉訓為檀州刺史

  丙申封楚王殷為楚國王

  西方鄴敗荊南水於峽中復取夔萬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