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상 상 2016. 1. 18. 14:56

 

卷第二百四十二

 

唐紀五十八】 起重光赤奮若七月盡玄黓攝提格凡一年有奇

     穆宗睿聖文惠孝皇帝中長慶元年辛丑公元八二一年

  七月甲辰韋雍出逢小將策馬沖其前導雍命曳下欲於街中杖之河朔軍士不貫受杖不服雍以白弘靖弘靖命軍虞候系治之是夕士卒連營呼噪作亂將校不能制遂入府捨掠弘靖貨財婦女囚弘靖於薊門館殺幕僚韋雍張宗元崔仲卿鄭塤都虞候劉操押牙張抱元明日軍士稍稍自悔悉詣館謝弘靖請改心事之凡三請弘靖不應軍士乃相謂曰:「相公無言是不赦吾曹軍中豈可一日無帥!」乃相與迎舊將硃洄奉以為留後克融之父也時以疾臥家自辭老病請使克融為之眾從之眾以判官張徹長者不殺徹罵曰:「汝何敢反行且族滅!」眾共殺之

  壬子群臣上尊號曰文武孝德皇帝赦天下

  甲寅幽州監軍奏軍亂丁巳貶張弘靖為賓客分司己未再貶吉州刺史庚申以昭義節度使劉悟為盧龍節度使悟以硃克融方強奏請且授克融節鉞徐圖之。」乃復以悟為昭義節度使

  辛酉太和公主發長安

  田弘正受詔鎮成德自以久與鎮人戰有父兄之仇乃以魏兵二千從赴鎮因留以自衛奏請度支供其糧賜戶部侍郎判度支崔倰性剛褊無遠慮以為魏鎮各自有兵恐開事例不肯給弘正四上表不報不得已遣魏兵歸沔之孫也弘正厚於骨肉兄弟子侄在兩都者數十人競為侈靡日費約二十萬弘正輦魏鎮之貨以供之相屬於道河北將士頗不平詔以錢百萬緡賜成德軍度支輦運不時至軍士益不悅都知兵馬使王庭湊本回鶻阿布思之種也性果悍陰狡潛謀作亂每抉其細故以激怒之尚以魏兵故不敢發及魏兵去壬戌夜庭水奏結牙兵噪於府署殺弘正及僚佐元從將吏並家屬三百餘人庭水奏自稱留後逼監軍宋惟澄奏求節鉞八月癸巳惟澄以聞朝廷震駭崔倰於崔植為再從兄故時人莫敢言其罪朝廷易置魏鎮帥臣左金吾將軍楊元卿上言以為非便又詣宰相深陳利害及鎮州亂上賜元卿白玉帶辛未以元卿為涇原節度使

  瀛莫將士家屬多在幽州壬申莫州都虞候張良佐潛引硃克融兵入城刺史吳暉不知所在

  癸酉王庭湊遣人殺冀州刺史王進岌分兵據其州

  魏博節度使李愬聞田弘正遇害素服令將士曰:「魏人所以得通聖化至今安寧富樂者田公之力也今鎮人不道輒敢害之是輕魏以為無人也諸君受田公恩宜如何報之?」眾皆慟哭深州刺史牛元翼成德良將也愬使以寶劍玉帶遺之:「昔吾先人以此劍創立大勳吾又以之平蔡州今以授公努力翦庭湊!」元翼以劍帶徇於軍報曰:「願盡死!」愬將出兵會疾作不果元翼趙州人也

  乙亥起復前涇原節度使田布為魏博節度使令乘驛之鎮布固辭不獲與妻子賓客訣曰:「吾不還矣!」悉屏去旌節導從而行未至魏州三十里被發徒跣號哭而入居於堊室月俸千緡一無所取賣舊產得錢十餘萬緡皆以頒士卒舊將老者兄事之

  丙子瀛州軍亂執觀察使盧士玫及監軍僚佐送幽州囚於客館

  王庭水奏遣其將王立攻深州不克

  丁丑詔魏博橫海昭義河東義武諸軍各出兵臨成德之境若王庭湊執迷不復宜即進討成德大將王儉等五人謀殺王庭湊事洩並部兵三千人皆死

  己卯以深州刺史牛元翼為深冀節度使丁亥以殿中侍御史溫造為起居舍人充鎮州四面諸軍宣慰使歷澤潞河東魏博橫海深冀易定等道諭以軍期大雅之五世孫也己丑以裴度為幽鎮兩道招撫使

  癸已王庭湊引幽州兵圍深州

  九月乙已相州軍亂殺刺史邢濋

  吐蕃遣其禮部尚書論訥羅來求盟庚戌以大理卿劉元鼎為吐蕃會盟使

  壬子硃克融焚掠易州淶水遂城滿城

  自定兩稅法以來錢日重物日輕民所輸三倍其初詔百官議革其弊戶部尚書楊於陵以為:「錢者所以權百貨留遷有無所宜流散不應蓄聚今稅百姓錢藏之公府開元中天下鑄錢七十餘爐歲入百萬今才十餘爐歲入十五萬又積於商賈之室及流入四夷大歷以前淄青太原魏博貿易雜用鉛鐵嶺南雜用金丹砂象齒今一用錢如此則錢焉得不重物焉得不輕今宜使天下輸稅課者皆用谷廣鑄錢而禁滯積及出塞者則錢日滋矣。」朝廷從之始令兩稅皆輸布獨鹽酒課用錢

  十月丙寅以鹽鐵轉運使刑部尚書王播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使職如故播為相專以承迎為事未嘗言國家安危

  以裴度為鎮州四面行營都招討使左領軍大將軍杜叔良以善事權幸得進時幽鎮兵勢方盛諸道兵未敢進上欲功速成宦官薦叔良以為深州諸道行營節度使以牛元翼為成德節度使

  癸酉命宰相及大臣凡十七人與吐蕃論訥羅盟於城西遣劉元鼎與訥羅入吐蕃亦與其宰相以下盟

  乙亥以沂州刺史王智興為武寧節度使先是副使皆以文吏為之上聞智興有勇略欲用之於河北故是以寵之

  丁丑裴度自將兵出承天軍故關以討王庭湊

  硃克融遣兵寇蔚州

  戊寅王庭湊遣兵寇貝州

  己卯易州刺史柳公濟敗幽州兵於白石嶺殺千餘人

  庚辰橫海軍節度使烏重胤奏敗成德兵於饒陽

  辛巳魏博節度使田布將全軍三萬人討王庭湊屯於南宮之南拔其二柵

  翰林學士元稹與知樞密魏弘簡深相結求為宰相由是有寵於上每事咨訪焉稹無怨於裴度但以度先達重望恐其復有功大用妨己進取故度所奏畫軍事多與弘簡從中沮壞之度乃上表極陳其朋比奸蠹之狀以為:「逆豎構亂震驚山東奸臣作朋撓敗國政陛下欲掃蕩幽先宜肅清朝廷何者為患有大小議事有先後河朔逆賊只亂山東禁闈奸臣必亂天下是則河朔患小禁闈患大小者臣與諸將必能翦滅大者非陛下覺寤制斷無以驅除今文武百寮中外萬品有心者無不憤忿有口者無不咨嗟直以獎用方深不敢抵觸恐事未行而禍已及不為國計且為身謀臣自兵興以來所陳章疏事皆要切所奉書詔多有參差蒙陛下委付之意不輕遭奸臣抑損之事不少臣素與佞幸亦無仇嫌正以臣前請乘傳詣闕面陳軍事奸臣最所畏憚恐臣發其過惡百計止臣臣又請與諸軍齊進隨便攻討奸臣恐臣或有成功曲加阻礙逗遛日時進退皆受羈牽意見悉遭蔽塞但欲令臣失所臣無成則天下理亂山東勝負悉不顧矣為臣事君一至於此若朝中奸臣盡去則河朔逆賊不討自平若朝中奸臣尚存則逆賊縱平無益陛下倘未信臣言乞出臣表使百官集議彼不受責臣當伏辜。」表三上上雖不悅以度大臣不得已癸未以弘簡為弓箭庫使稹為工部侍郎稹雖解翰林恩遇如故

  宿州刺史李直臣坐贓當死宦官受其賂為之請御史中丞牛僧孺固請誅之上曰:「直臣有才可惜!」僧孺對曰:「彼不才者無過溫衣飽食以足妻子安足慮本設法令所以擒制有才之人安祿山硃泚皆才過於人法不能制者也。」上從之

  橫海節度使烏重胤將全軍救深州諸軍倚重胤獨當幽鎮東南重胤宿將知賊未可破按兵觀釁上怒丙戌以杜叔良為橫海節度使徙重胤為山南西道節度使

  靈武節度使李進誠奏敗吐蕃三千騎於大石山下

  十一月辛酉淄青節度使薛平奏突將馬廷崟作亂伏誅時幽鎮兵攻棣州平遣大將李叔佐將兵救之刺史王稷供饋稍薄軍士怨怒宵潰推廷崟為主行且收兵至七千餘人逕逼青州城中兵少不敵平悉發府庫及家財召募得精兵二千人逆戰大破之斬廷崟其黨死者數千人橫海節度使杜叔良將諸道兵與鎮人戰遇敵輒北鎮人知其無勇常先犯之十二月庚午監軍謝良通奏叔良大敗於博野失亡七千餘人叔良脫身還營喪其旌節

  丁丑義武節度使陳楚奏敗硃克融兵於望都及北平斬獲萬餘人

  戊寅以鳳翔節度使李光顏為忠武節度使兼深州行營節度使代杜叔良

  自憲宗征伐四方國用已虛上即位賞賜左右及宿衛諸軍無節及幽鎮用兵久無功府藏空竭勢不能支執政乃議:「王庭水奏殺田弘正而硃克融全張弘靖罪有重輕請赦克融專討庭水奏。」上從之乙酉以硃克融為平盧節度使

  戊子義武奏破莫州清源等三柵斬獲千餘人

 

 

 

     穆宗睿聖文惠孝皇帝中長慶二年壬寅公元八二二年

  正月丁酉幽州兵陷弓高先是弓高守備甚嚴有中使夜至守將不內乃得入中使大詬怒賊諜知之他日偽遣人為中使投夜至城下守將遽內之賊眾隨之遂陷弓高又圍下博中書舍人白居易上言以為:「自幽鎮逆命朝廷征諸道兵計十七八萬四面攻圍已逾半年王師無功賊勢猶盛弓高既陷糧道不通下博深州饑窮日急蓋由節將太眾其心不齊莫肯率先遞相顧望朝廷賞罰近日不行未立功者或已拜官已敗衄者不聞得罪既無懲勸以至遷延若不改張必無所望請令李光顏將諸道勁兵約三四萬人從東速進開弓高糧路合下博諸軍解深邢重圍與元翼合勢令裴度將太原全軍兼招討舊職西面壓境觀釁而動若乘虛得便即令同力翦除若戰勝賊窮亦許受降納款如此則夾攻以分其力招諭以動其心必未及誅夷自生變故又請詔光顏選諸道兵精銳者留之其餘不可用者悉遣歸本道自守土疆蓋兵多而不精豈唯虛費資糧兼恐撓敗軍陳故也今既只留東西二帥請各置都監一人諸道監軍一時停罷如此則眾齊令一必有成功朝廷本用田布令報父仇今領全師出界供給度支數月已來都不進討非田布固欲如此抑有其由聞魏博一軍屢經優賞兵驕將富莫肯為用況其軍一月之費計實錢二十八萬緡若更遷延將何供給此尤宜早令退軍者也若兩道止共留兵六萬所費無多既易支持自然豐足今事宜日急其間變故遠不可知苟兵數不抽軍費不減食既不足眾何以安不安之中何事不有況有司迫於供軍百端斂率不許即用度交闕盡許則人心無憀自古安危皆繫於此伏乞聖慮察而念之。」疏奏不省己亥度支饋滄州糧車六百乘至下博盡為成德軍所掠時諸軍匱乏供軍院所運衣糧往往不得至院在塗為諸軍邀奪其懸軍深入者皆凍餒無所得

  田布從其父弘正在魏善視牙將史憲誠屢稱薦至右職及為節度使遂寄以腹心以為先鋒兵馬使軍中精銳悉以委之憲誠之先奚人也世為魏將魏與幽鎮本相表裡及幽鎮叛魏人固搖心布以魏兵討鎮軍於南宮上屢遣中使督戰而將士驕惰無鬥志又屬大雪度支饋運不繼布發六州租賦以供軍將士不悅:「故事軍出境皆給朝廷今尚書刮六州肌肉以奉軍雖尚書瘠己肥國六州之人何罪乎!」憲誠陰蓄異志因眾心不悅離間鼓扇之會有詔分魏博軍與李光顏使救深州庚子布軍大潰多歸憲誠布獨與中軍八千人還魏壬寅至魏州癸卯布復召諸將議出兵諸將益偃蹇:「尚書能行河朔舊事則死生以之若使復戰則不能也!」布無如之何歎曰:「功不成矣!」即日作遺表具其狀略曰:「臣觀眾意終負國恩臣既無功敢忘即死伏願陛下速救光顏元翼不然者義士忠臣皆為河朔屠害矣!」奉表號器拜授幕僚李石乃入啟父靈抽刀而言曰:「上以謝君父下以示三軍。」遂刺心而死憲誠聞布已死乃諭其眾遵河北舊事眾悅擁憲誠還魏奉為留後戊申魏州奏布自殺己酉以憲誠為魏博節度使憲誠雖喜得旄鉞外奉朝廷然內實與幽鎮連結

  庚戌以德州刺史王日簡為橫海節度使日簡本成德牙將也壬子貶杜叔良為歸州刺史

  王庭湊圍牛元翼於深州官軍三面救之皆以乏糧不能進雖李光顏亦閉壁自守而已軍士自采薪芻日給不過陳米一勺深州圍益急朝廷不得已二月甲子以庭湊為成德節度使軍中將士官爵皆復其舊以兵部侍郎韓愈為宣慰使

  上之初即位也兩河略定蕭俛段文昌以為天下已太平漸宜消兵請密詔天下軍鎮有兵處每歲百人之中限八人逃。」上方荒宴不以國事為意遂可其奏軍士落籍者眾皆聚山澤為盜及硃克融王庭湊作亂一呼而亡卒皆集詔征諸道兵討之諸道兵既少皆臨時召募烏合之眾諸節度既有監軍其領偏師者亦置中使監陳主將不得專號令戰小勝則飛驛奏捷自以為功不勝則迫脅主將以罪歸之悉擇軍中驍勇以自衛遣贏懦者就戰故每戰多敗又凡用兵舉動皆自禁中授以方略朝令夕改不知所從不度可否惟督令速戰中使道路如織驛馬不足掠行人馬以繼之人不敢由驛路行故雖以諸道十五萬之眾裴度元臣宿望烏重胤李光顏皆當時名將討幽鎮萬餘之眾屯守逾年竟無成功財竭力盡

  崔植杜元穎王播為相皆庸才無遠略史憲誠既逼殺田布朝廷不能討遂並硃克融王庭水奏以節鉞授之由是再失河朔訖於唐亡不能復取硃克融既得旌節乃出張弘靖及盧士玫

  丙寅以牛元翼為山南東道節度使以左神策行營樂壽鎮兵馬使清河傅良弼為沂州刺史以瀛州博野鎮遏使李寰為忻州刺史良弼寰所戍在幽鎮之間硃克融王庭水奏互加誘脅良弼寰不從各以其眾堅壁賊竟不能取故賞之

  丙子賜橫海節度使王日簡姓名為李全略

  辛已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植罷為刑部尚書以工部侍郎元稹同平章事癸未加李光顏橫海節度滄景觀察使其忠武深州行營節度如故以橫海節度使李全略為德棣節度使時朝廷以光顏懸軍深入饋運難通故割滄景以隸之

  王庭湊雖受旌節不解深州之圍丙戌以知制誥東陽馮宿為山南東道節度副使權知留後仍遣中使入深州督牛元翼赴鎮裴度亦與幽鎮書責以大義硃克融即解圍去王庭湊雖引兵少退猶守之不去

  元稹怨裴度欲解其兵柄故勸上雪王庭湊而罷兵丁亥以度為司空東都留守平章事如故諫官爭上言:「時未偃兵度有將相全才不宜置之散地。」上乃命度入朝然後赴東都以靈武節度使李聽為河東節度使聽為羽林將軍有良馬上為太子遣左右諷求之聽以職總親軍不敢獻及河東缺帥上曰:「李聽不與朕馬是必可任。」遂用之

  昭義監軍劉承偕恃恩陵轢節度使劉悟數眾辱之又縱其下亂法陰與磁州刺史張汶謀縛悟送闕下以汶代之悟知之諷其軍士作亂殺汶圍承偕欲殺之幕僚賈直言入責悟曰:「公所為如是欲效李司空邪此軍中安知無如公者使李司空有知得無笑公於地下乎!」悟遂謝直言救免承偕囚之府捨

  上在東宮聞天下厭苦憲宗用兵故即位務優假將卒以求姑息三月壬辰朔:「神策六軍使及南牙常參武官具由歷功績牒送中書量加獎擢其諸道大將久次及有功者悉奏聞與除官應天下諸軍各委本道據守舊額不得輒有減省。」於是商賈胥吏爭賂籓鎮牒補列將而薦之即升朝籍奏章委職士大夫皆扼腕歎息

  武寧節度副使王智興將軍中精兵三千討幽節度使崔群忌之奏請即用智興為節度使不則召詣闕除以他官事未報智興亦自疑會有詔赦王庭湊諸道皆罷兵智興引兵先期入境群懼遣使迎勞且使軍士釋甲而入智興不從乙巳引兵直進徐人開門待之智興殺不同己者十餘人乃入府牙見群及監軍拜伏曰:「軍眾之情不可如何!」為群及判官從吏具人馬及治裝皆素所辦也遣兵衛送群至埇橋而返遂掠鹽鐵院錢帛及諸道進奉在汴中者並商旅之物皆三分取二

  丙午加硃克融王庭湊檢校工部尚書上聞其解深州之圍故褒之然庭湊之兵實猶在深州城下韓愈既行眾皆危之詔愈至境更觀事勢勿遽入愈曰:「君之仁臣之義。」遂往至鎮庭湊拔刃弦弓以逆之及館甲士羅於庭庭湊言曰:「所以紛紛者乃此曹所為非庭湊心。」愈厲聲曰:「天子以尚書有將師材故賜之節鉞不知尚書乃不能與健兒語邪!」甲士前曰:「先太師為國擊走硃滔血衣猶在此軍何負朝廷乃以為賊乎!」愈曰:「汝曹尚能記先太師則善矣夫逆順之為禍福豈遠邪自祿山思明以來至元濟師道其子孫有今尚存仕宦者乎田令公以魏博歸朝廷子孫雖在孩提皆為美官王承元以此軍歸朝廷弱冠為節度使劉悟李祐今皆為節度使汝曹亦聞之乎!」庭湊恐眾心動麾之使出謂愈曰:「侍郎來欲使庭湊何為?」愈曰:「神策六軍之六如牛元翼者不少但朝廷顧大體不可棄之耳尚書何為圍之不置。」庭湊曰:「即當出之因與愈宴禮而歸之未幾牛元翼將十騎突圍出深州大將藏平等舉城降庭湊責其久堅守殺平等將吏百八十餘人

  戊申裴度至長安見上謝討賊無功先是上詔劉悟送劉承偕詣京師悟托以軍情不時奉詔上問度:「宜如何處置?」度對曰:「承偕在昭義驕縱不法臣盡知之悟在行營與臣書具論其事時有中使趙弘亮在臣軍中持悟書去欲自奏之』,不知嘗奏不?」上曰:「朕殊不知也且悟大臣何不自奏!」對曰:「悟武臣不知事體然今事狀藉藉如此臣等面論陛下猶不能決況悟當日單辭豈能動聖聽哉!」上曰:「前事勿論直言此時如何處置?」對曰:「陛下必欲收天下心止應下半紙詔書具陳承偕驕縱之罪令悟集將士斬之則籓鎮之臣孰不思為陛下效死非獨悟也。」上俯首良久:「朕不惜承偕然太后以為養子今茲囚縶太后尚未知之況殺之乎卿更思其次。」度乃與王播等奏請流承偕於遠州必得出。」上從之後月餘悟乃釋承偕

  李光顏所將兵聞當留滄景皆大呼西走光顏不能制因驚懼成疾己酉上表固辭橫海節乞歸許州許之

  壬子以裴度為淮南節度使餘如故

  加劉悟檢校司徒餘如故自是悟浸驕欲效河北三鎮招聚不逞章表多不遜

  裴度之討幽鎮也回鶻請以兵從朝議以為不可遣中使止之回鶻遣其臣李義節將三千人已至豐州北卻之不從詔發繒帛七萬匹以賜之甲寅始還

  王智興遣輕兵二千襲濠州丙辰刺史侯弘度棄城奔壽州

  言事者皆謂裴度不宜出外上亦自重之戊午制留度輔政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王播同平章事代度鎮淮南仍兼諸道鹽鐵轉運使

  李寰帥其眾三千出博野王庭湊遣兵追之寰與戰殺三百餘人庭湊兵乃還餘眾二千猶固守博野

  朝廷以新罷兵力不能討徐州己未以王智興為武寧節度使

  復以德棣節度使李全略為橫海節度使四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甲戌以傅良弼李寰為神策都知兵馬使

  戶部侍郎判度支張平叔上言:「官自糶鹽可以獲利一倍。」又請令所由將鹽就村糶易。」又乞令宰相領鹽鐵使。」又請以糶鹽多少為刺史縣令殿最。」又乞檢責所在實戶據口團保給一年鹽使其四季輸價。」行此策後富商大賈或行財賄邀截喧訴其為首者所在杖殺連狀人皆杖脊。」詔百官議其可否兵部侍郎韓愈上言以為:「城郭之外少有見錢糴鹽多用雜物貿易鹽商則無物不取或賒貸徐還用此取濟兩得利便今令人吏坐舖自糶非得見錢必不敢受如此貧者無從得鹽自然坐失常課如何更有倍利又若令人吏將鹽家至戶到而糶之必索百姓供應騷擾極多刺史縣令職在分憂豈可惟以鹽利多少為之升黜不復考其理行貧家食鹽至少或有淡食動經旬月若據口給鹽依時征價官吏畏罪必用威刑臣恐因此所在不安此尤不可之大者也。」中書舍人韋處厚議以為:「宰相處論道之地雜以鹺務實非所宜竇參皇甫鎛皆以錢谷為相名利難兼卒蹈禍敗又欲以重法禁人喧訴夫強人之所不能事必不立禁人之所必犯法必不得矣。」事遂寢平叔又奏征遠年逋欠江州刺史李渤上言:「度支征當州貞元二年逃戶所欠錢四千餘緡當州今歲旱災田損什九陛下奈何於大旱中征三十六年前逋負!」詔悉免之

  邕州人不樂屬容管刺史李元宗以吏人狀授御史使奏之容管經略使嚴公素聞之遣吏按元宗擅以羅陽縣歸蠻酋黃少度五月壬寅元宗將兵百人并州印奔黃洞

  王庭湊之圍牛元翼也和王傅於方欲以奇策於進言於元稹遣客王昭於友明間說賊黨使出元翼仍賂兵吏部令史偽出告身二十通令以便宜給賜。」稹皆然之有李賞者知其謀乃告裴度雲方為稹結客刺度度隱而不發賞詣左神策告其事丁巳詔左僕射韓皋等鞫之

  戊午幽州節度使硃克融進馬萬匹羊十萬口而表雲先請其直充犒賞

  三司按於方刺裴度事皆無驗六月甲子度及元稹皆罷相度為右僕射稹為同州刺史以兵部尚書李逢吉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黨項寇靈州渭北掠官馬

  諫官上言:「裴度無罪不當免相元稹與於方為邪謀責之太輕上不得已壬申削稹長春宮使

  吐蕃寇靈武庚辰鹽州奏黨項都督拔跋萬誠請降

  壬午吐蕃寇鹽州

  戊子復置邕管經略使

  張弘靖為宣武節度使屢賞以悅軍士府庫虛竭李願繼之性奢侈賞勞既薄於弘靖時又峻威刑軍士不悅願以其妻弟竇瑗典宿直兵瑗驕貪軍中惡之牙將李臣則等作亂七月壬辰夜即帳中斬瑗頭因大呼府中響應願與一子逾城奔鄭州亂兵殺其妻推都押牙李為留後

  丙申宋王結薨

  戊戌宣武監軍奏軍亂庚子自奏已權知留後

  乙已詔三省官與宰相議汴州事皆以為宜如河北故事授李李逢吉曰:「河北之事蓋非獲已今若並汴州棄之則是江淮以南皆非國家有也。」杜元穎張平叔爭之曰:「奈何惜數尺之節不愛一方之死乎!」議未決會宋穎三州刺史各上奏請別命帥上大喜以逢吉議為然遣中使詣三州宣慰逢吉因請以將軍征入朝以義成節度使韓充鎮宣武弘之弟素寬厚得眾心旅拒則命徐許兩軍攻其左右而滑軍蹙其北充必得入矣。」上皆從之

  丙午貶李願為隨州刺史以韓充為宣武節度兼義成節度使征李為右金吾將軍,□不奉詔宋州刺史高承簡斬其使者,□遣兵二千攻之陷寧陵襄邑宋州有三城賊已陷其南城承簡保北二城與賊十餘戰癸丑忠武節度使李光顏將兵二萬五千討李□,屯尉氏兗海節度使曹華聞作亂不俟詔即發兵討之。□遣兵三千人攻宋州適至城下丙辰華逆擊破之丁已李光顏敗宣武兵於尉氏斬獲二千餘人

  八月辛酉大理卿劉元鼎自吐蕃還

  甲子韓充入汴境軍於千塔武寧節度使王智興與高承簡共破宣武兵斬首千餘級餘眾遁去壬申韓充敗宣武兵於郭橋斬首千餘級進軍萬勝既為留後以都知兵馬使李質為腹心除將軍不奉詔質屢諫不聽疽發於首遣李臣則等將兵拒李光顏於尉氏既而官軍四集兵屢敗,□疾甚悉以軍事屬李質臥於家丙子質與監軍姚文壽擒□,殺之詐為追臣則等皆斬之四子送京師韓充未至質權知軍務時牙兵三千人日給酒食物力不能支質曰:「若韓公始至而罷之則人情大去矣不可留此弊以遺吾帥。」即命罷給而後迎充丁丑充入汴癸未以韓充專為宣武節度使以曹華為義成節度使高承簡為兗密節度使加李光顏兼侍中以李質為右金吾將軍韓充既視事人心粗定乃密籍軍中為惡者千餘人一朝並父母妻子悉逐之:「敢少留境內者斬。」於是軍政大治

  九月戊子朔浙西觀察使京兆竇易直奏大將王國清作亂伏誅易直聞汴州亂而懼欲散金帛以賞軍士或曰:「賞之無名恐益生疑。」乃止而外已有知之者故國清作亂易直討擒之並殺其黨二百餘人

  德州刺史王稷承父鍔餘貲家富厚橫海節度使李景略利其財丙申密教軍士殺稷屠其家納其女為妾以軍亂聞

  朝廷之討李遣司門郎中韋文恪宣慰魏博史憲誠表請授旌節又於黎陽築馬頭為渡河之勢見文恪辭禮倨慢及聞辭禮頓恭:「憲誠胡人譬如狗雖被捶擊終不離主耳。」

  十一月庚午皇太后幸華清宮辛未上自復道幸華清宮遂畋於驪山即日還宮太后數日乃返

  丙子集王緗薨

  庚辰上與宦者擊球於禁中有宦者墜馬上驚因得風疾不能履地自是人不聞上起居宰相屢乞入見不報裴度三上疏請立太子且請入見十二月辛卯上見群臣於紫宸殿御大繩床悉去左右衛官獨宦者十餘人侍側人情稍安李逢吉進言:「景王已長請立為太子。」裴度請速下詔副天下望上無言既而兩省官亦繼有請立太子者癸巳詔立景王湛為皇太子上疾浸瘳

  是歲初行宣明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