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상 상 2016. 1. 18. 14:25

卷第二百二十七

 

唐紀四十三】 起重光作噩六月盡玄黓閹茂凡一年有奇

     德宗神武聖文皇帝二建中二年辛酉公元七八一年

  六月庚寅以浙江東西觀察使蘇州刺史韓滉為潤州刺史浙江東西節度使名其軍曰鎮海

  張著至襄陽梁崇義益懼陳兵而見之藺杲得詔不敢發馳見崇義請命崇義對著號泣竟不受詔著覆命癸巳進李希烈爵南平郡王加漢南漢北兵馬招討使督諸道兵討之楊炎諫曰:「希烈為董秦養子親任無比卒逐秦而奪其位為人狼戾無親無功猶屈強不法使平崇義何以制之!」上不聽炎固爭之上益不平荊南牙門將吳少誠以取梁崇義之策干李希烈希烈以少誠為前鋒少誠幽州潞人也

  時內自關中西暨蜀南盡江北至太原所在出兵而李正己遣兵扼徐州甬橋渦口梁崇義阻兵襄陽運路皆絕人心震恐淮進奉船千餘艘泊渦口不敢進上以和州刺史張萬福為濠州刺史萬福馳至渦口立馬岸上發進奉船淄青將士停岸睥睨不敢動辛丑汾陽忠武王郭子儀薨子儀為上將擁強兵程元振魚朝恩讒謗百端詔書一紙征之無不即日就道由是讒謗不行嘗遣使至田承嗣所承嗣西望拜之曰:「此膝不屈於人若干年矣!」李靈曜據汴州作亂公私物過汴者皆留之惟子儀物不敢近遣兵衛送出境校中書令考凡二十四月入俸錢二萬緡私產不在焉府庫珍貨山積家人三千人八子七婿皆為朝廷顯官諸孫數十人每問安不能盡辯頷之而已僕固懷恩李懷光渾瑊輩皆出麾下雖貴為王公常頤指役使趨走於前家人亦以僕隸視之天下以其身為安危者殆三十年功蓋天下而主不疑位極人臣而眾不疾窮奢極欲而人不非之年八十五而終其將佐至大官為名臣者甚眾

  壬子以懷河陽節度副使李艽為河陽懷州節度使割東畿五縣隸焉

  北庭安西自吐蕃陷河隔絕不通伊西北庭節度使李元忠四鎮留後郭昕帥將士閉境拒守數遣使奉表皆不達聲問絕者十餘年至是遣使間道歷諸胡自回紇中來上嘉之七月戊午朔加元忠北庭大都護賜爵寧塞郡王以昕為安西大都護四鎮節度使賜爵武威郡王將士皆遷七資元忠姓名朝廷所賜也本姓曹名令忠子儀弟之子也

  李希烈以久雨未進軍上怪之盧杞密言於上曰:「希烈遷延以楊炎故也陛下何愛炎一日之名而墮大功不若暫免炎相以悅之事平復用無傷也。」上以為然庚申以炎為左僕射罷政事以前永平節度使張鎰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齊丘之子也以朔方節度使崔寧為右僕射

  丙子贈故伊州刺史袁光庭工部尚書光庭天寶末為伊州刺史吐蕃陷河光庭堅守累年吐蕃百方誘之不下糧竭兵盡城且陷光庭先殺妻子然後自焚郭昕使至朝廷始知之故贈官

  辛巳以邠寧節度使李懷光兼朔方節度使

  癸未河東節度使馬燧昭義節度使李抱真神策先鋒都知兵馬使李晟大破田悅於臨洺時悅攻臨洺累月不拔城中食且盡府庫竭士卒多死傷張伾飾其愛女使出拜將士曰:「諸群守戰甚苦伾家無它物請鬻此女為將士一日之費。」眾皆哭:「願盡死力不敢言賞!」李抱真告急於朝詔馬燧將步騎二萬與抱真討悅又遣李晟將神策兵與之俱又詔幽州留後硃滔討惟岳燧等軍未出險先遣使持書諭悅為好語悅謂燧畏之不設備又與抱真合兵八萬東下壺關軍於邯鄲擊悅支軍破之悅方急攻臨洺分李惟岳兵五千助楊朝光明日燧等進攻朝光柵悅將萬餘人救之燧命大將李自良等御之於雙岡令之曰:「悅得過必斬爾!」自良等力戰悅軍卻燧推火車焚朝光柵斬朝光獲首虜五千餘級居五日燧等進軍至臨洺悅悉眾力戰凡百餘合悅兵大敗斬首萬餘級悅引兵夜遁邢州圍亦解

  時平盧節度使李正己已薨子納秘之擅領軍務悅求救於納及李惟岳納遣大將衛俊將兵萬人惟岳遣兵三千人救之悅收合散卒得二萬餘人軍於洹水淄青軍其東成德軍其西首尾相應馬燧帥諸軍進屯鄴奏求河陽兵自助詔河陽節度使李艽將兵會之

  八月李納始發喪奏請襲父位上不許

  梁崇義發兵至江陵至四望大敗而歸乃收兵襄李希烈引軍循漢而上與諸道兵會崇義遣其將翟暉杜少誠逆戰於蠻水希烈大破之追至疏口又破之二將請降希烈使將其眾先入襄陽慰諭軍民崇義閉城拒守守者開門爭出不可禁崇義與妻赴井死傳首京師

  范陽節度使硃滔將討李惟岳軍於莫州張孝忠將精兵八千守易州滔遣判官蔡雄說孝忠曰:「惟岳乳臭兒敢拒朝命今昭義河東軍已破田悅淮寧李僕射克襄陽計河南諸軍朝夕北向魏之亡可佇立而須也使君誠能首舉易州以歸朝廷則破惟岳之功自使君始此轉禍為福之策也。」孝忠然之遣牙官程華詣滔遣錄事參軍董稹奉表詣闕滔又上表薦之上悅九月辛酉以孝忠為成德節度使命惟岳護喪歸朝惟岳不從孝忠德滔為子茂和娶滔女深相結

  壬戌加李希烈同平章事

  李希烈請討梁崇義上對朝士亟稱其忠黜陟使李承自淮西還言於上曰:「希烈必立微功但恐有功之後偃蹇不臣更煩朝廷用兵耳。」上不以為然希烈既得襄陽遂據之為己有上乃思承言時承為河中尹甲子以承為山南東道節度使上欲以禁兵送上承請單騎赴鎮至襄陽希烈置之外館迫脅萬方承誓死不屈希烈乃大掠闔境所有而去承治之期年軍府稍完希烈留牙將於襄州守其所掠財由是數有使者往來承亦遣其腹心臧叔雅往來許厚結希烈腹心周曾等與之陰圖希烈

  蕭嵩家廟臨曲江玄宗以娛游之地非神靈所宅命徙之楊炎為相惡京兆尹嚴郢左遷大理卿盧杞欲陷炎引郢為御史大夫先是炎將營家廟有宅在東都憑河南尹趙惠伯賣之惠伯買以為官廨郢按之以為有羨利杞召大理正田晉議法晉以為:「監臨官市買有羨利以乞取論當奪官。」杞怒貶晉衡州司馬更召它吏議法以為:「監主自盜罪當絞。」炎廟正直蕭嵩廟地杞因譖炎茲地有王氣故玄宗令嵩徙之炎有異志故於其地建廟。」十月乙未炎自左僕射貶崖州司馬遣中使護送未至崖州百里縊殺之惠伯自河中尹貶費州多田尉尋亦殺之

  辛丑冊太子妃蕭氏

  癸卯祫太廟先是太祖既正東向之位懿二祖皆藏西夾室不饗至是復奉獻祖東向而饗之

  徐州刺史李洧正己之從父兄也李納寇宋州彭城令太原白季庚說洧舉州歸國洧從之遣攝巡官崔程奉表詣闕且使口奏並白宰相徐州不能獨抗納乞領徐沂三州觀察使況海沂二州今皆為納有洧與刺史王涉馬萬通素有約苟得朝廷詔書必能成功。」程自外來以為宰相一也先白張鎰鎰以告盧杞杞怒其不先白己不從其請戊申加洧御史大夫充招諭使

  十一月戊午以永樂公主適檢校比部郎中田華上不欲違先志故也

  蜀王傀更名遂

  辛酉宣武節度使劉洽神策都知兵馬使曲環滑州刺史襄平李澄朔方大將唐朝臣大破淄青魏博之兵於徐州

  先是李納遣其將王溫會魏博將信都崇慶共攻徐州李洧遣牙官溫人王智興詣闕告急智興善走不五日而至上為之發朔方兵五千人以朝臣將之與洽澄共救之時朔方軍資裝不至旗服弊惡宣武人嗤之曰:「乞子能破賊乎!」朝臣以其言激怒士卒且曰:「都統有令先破賊營者營中物悉與之。」士皆憤怒爭奮

  崇慶溫攻彭城二旬不能下請益兵於納納遣其將石隱金將萬人助之與劉洽等相拒於七里溝日向暮洽引軍稍卻朔方馬軍使楊朝晟言於唐朝臣曰:「公以步兵負山而陳以待兩軍我以騎兵伏於山曲賊見懸軍勢孤必搏之我以伏兵絕其腰必敗之。」朝臣從之崇慶等果將騎二千逾橋而西追擊官軍伏兵發橫擊之崇慶等兵中斷狼狽而返阻橋以拒官軍其兵有爭橋不得涉水而度者朝晟指之曰:「彼可涉吾何為不涉!」遂涉水擊據橋者皆走崇慶等兵大潰洽等乘之斬首八千級溺死過半朔方軍士盡得其輜重旗服鮮華乃謂宣武人曰:「乞子之功孰與宋多?」宣武人皆慚官軍乘勝逐北至徐州城下魏博淄青軍解圍走淮漕運始通

  己巳詔削李惟岳官爵募所部降者赦而賞之

  甲申淮南節度使陳少游遣兵擊海州其刺史王涉以州降十二月李納密州刺史馬萬通乞降丁酉以為密州刺史

  崔漢衡至吐蕃贊普以敕書稱貢獻及賜全以臣禮見處雲州之西當以賀蘭山為境邀漢衡更請之丁未漢衡遣判官與吐蕃使者入奏上為之改敕書境土皆如其請

  加馬燧魏博招討使

 

 

 

 

     德宗神武聖文皇帝二建中三年壬戌公元七八二年

  正月河陽節度使李艽引兵逼衛州田悅守將任履虛詐降既而復叛

  馬燧等諸軍屯於漳濱田悅遣其將王光進築月城以守長橋諸軍不得渡燧以鐵鎖連車數百乘實以土囊塞其下流水淺諸軍涉渡時軍中乏糧悅等深壁不戰燧命諸軍持十日糧進屯倉口與悅夾洹水而軍李抱真李艽問曰:「糧少而深入何也?」燧曰:「糧少則利速戰今三鎮連兵不戰欲以老我師我若分軍擊其左右悅必救之則我腹背受敵戰必不利故進軍逼悅所謂攻其所必救也彼苟出戰必為諸君破之。」乃為三橋逾洹水日往挑戰悅不出燧令諸軍夜半起食潛師循洹水直趨魏州令曰:「賊至則止為陳。」留百騎擊鼓鳴角於營中仍抱薪持火俟諸軍畢則止鼓角匿其旁伺悅軍畢渡焚其橋軍行十里所悅聞之帥淄青成德步騎四萬逾橋掩其後乘風縱火鼓噪而進燧按兵不動先除其前草莽百步為戰場結陳以待之募勇士五千餘人為前列悅軍至火止氣衰燧縱岳擊之悅軍大敗神策昭義河陽軍小卻見河東軍捷還鬥又破之追奔至三橋已焚悅軍亂赴水溺死不可勝紀斬首二萬餘級捕虜三千餘人屍相枕藉三十餘里

  悅收餘兵千餘人走魏州馬燧與李抱真不協頓兵平邑浮圖遷延不進悅夜至南郭大將李長春閉關不內以俟官軍久之天且明長春乃開門納之悅殺長春嬰城拒守城中士卒不滿數千死者親戚號哭滿街悅憂懼乃持佩刀乘馬立府門外悉集軍民流涕言曰:「悅不肖蒙淄青成德二丈人大恩不量其力輒拒朝命喪敗至此使士大夫肝腦塗地皆悅之罪也悅有老母不能自殺願諸公以此刀斷悅首提出城降馬僕射自取富貴無為與悅俱死也!」因從馬上自投地將士爭前抱持悅曰:「尚書舉兵徇義非私己也一勝一負兵家之常某輩累世受恩何忍聞此願奉尚書一戰不勝則以死繼之。」悅曰:「諸公不以悅喪敗而棄之悅雖死敢忘厚意於地下!」乃與諸將各斷髮約為兄弟誓同生死悉出府庫所有及斂富民之財得百餘萬以賞士卒眾心始定復召貝州刺史刑曹俊使之整部伍繕守備軍勢復振李納軍於濮陽為河南軍所逼奔還濮州征援兵於魏州田悅遣軍使符璘將三百騎送之璘父令奇謂璘曰:「吾老矣歷觀安史輩叛亂者今皆安在田氏能久乎汝因此棄逆從順是汝揚父名於後世也。」嚙臂而別璘遂與其副李瑤帥眾降於馬燧悅收族其家令奇慢罵而死瑤父再春以博州降悅從兄昂以洺州降王光進以長橋降悅入城旬餘日馬燧等諸軍始至城下攻之不克

  丙寅李惟岳遣兵與孟祐守束鹿硃滔張孝忠攻拔之進圍深州惟岳憂懼掌書記邵真復說惟岳密為表先遣弟惟簡入朝然後誅諸將之不從命者身自入朝使妻父冀州刺史鄭詵權知節度事以待朝命惟簡既行孟祐知其謀密遣告田悅悅大怒使衙官扈岌往見惟岳讓之曰:「尚書舉兵正為大夫求旌節耳非為己也今大夫乃信邵真之言遣弟奉表悉以反逆之罪歸尚書自求雪身尚書何負於大夫而至此邪若相為斬邵真則相待如初不然當與大夫絕矣。」判官畢華言於惟岳曰:「田尚書以大夫之故陷身重圍大夫一旦負之不義甚矣且魏博淄青兵強食富足抗天下事未可知奈何遽為二三之計乎!」惟岳素怯不能守前計乃引邵真對扈岌斬之發成德兵萬人與孟祐俱圍束鹿丙寅硃滔張孝忠與戰於束鹿城下惟岳大敗燒營而遁兵馬使王武俊為左右所構惟岳疑之惜其才未忍除也束鹿之戰使武俊為前鋒私自謀曰:「我破硃滔則惟岳軍勢大振殺我必矣。」故戰不甚力而敗

  硃滔欲乘勝攻恆州張孝忠引兵西北軍於義豐滔大驚孝忠將佐皆怪之孝忠曰:「恆州宿將尚多未易可輕迫之則並力死鬥緩之則自相圖諸君第觀之吾軍義豐坐待惟岳之殄滅耳且硃司徒言大而識淺可與共始難與共終也!」於是滔亦屯束鹿不敢進

  惟岳將康日知以趙州歸國惟岳益疑王武俊武俊甚懼或謂惟岳曰:「先相公委腹心於武俊使之輔佐大夫又有骨肉之親武俊勇冠三軍今危難之際復加猜阻若無武俊欲使誰為大夫卻敵乎!」惟岳以為然乃使步軍使衛常寧與武俊共擊趙州又使王士真將兵宿府中以自衛

  癸未蜀王遂更名溯

  淮南節度使陳少游拔海密二州李納復攻陷之

  王武俊既出恆州謂衛常寧曰:「武俊今幸出虎口不復歸矣當北歸張尚書。」常寧曰:「大夫闇弱信任左右觀其勢終為硃滔所滅今天子有詔得大夫首者以其官爵與之中丞素為眾所服與其出亡曷若倒戈以取大夫轉禍為福特反掌耳事苟不捷歸張尚書未晚也。」武俊深以為然會惟岳使要藉謝遵至趙州城下武俊引遵同謀取惟岳遵還密告王士真閏月甲辰武俊常寧自趙州引兵還襲惟岳遵與士真矯惟岳命啟城門納之黎明武俊帥數百騎突入府門士真應之於內殺十餘人武俊令曰:「大夫叛逆將士歸順敢違拒者族!」眾莫敢動遂執惟岳收鄭詵畢華王它奴等皆殺之武俊以惟岳舊使之子欲生送之長安常寧曰:「彼見天子將復以叛逆之罪歸咎於中丞。」乃縊殺之傳首京師深州刺史楊榮國惟岳姊夫也降於硃滔滔使復其位

  復榷天下酒惟西京不榷

  二月戊午李惟岳所署定州刺史楊政義降時河北略定惟魏州未下河南諸軍攻李納於濮州納勢日蹙朝廷謂天下不日可平甲子以張孝忠為易滄三州節度使王武俊為恆冀都團練觀察使康日知為深趙都團練觀察使以德林二州隸硃滔令還鎮滔固請深州不許由是怨望留屯深州王武俊素輕張孝忠自以手誅李惟岳功在康日知上而孝忠為節度使己與康日知俱為都團練使又失趙定二州亦不悅又詔以糧三千石給硃滔馬五百匹給馬燧武俊以為朝廷不欲使故人為節度使魏博既下必取恆冀故先分其糧馬以弱之未肯奉詔

  田悅聞之遣判官王侑許士則間道至深州說硃滔曰:「司徒奉詔討李惟岳旬朔之間拔束鹿下深州惟岳勢蹙故王大夫因司徒勝勢得以梟惟岳之首此皆司徒之功也又天子明下詔書令司徒得惟岳城邑皆隸本鎮今乃割深州以與日知是自棄其信也且今上志欲掃清河朔不使蕃鎮承襲將悉以文臣代武臣魏亡則燕趙為之次矣若魏存則燕趙無患然則司徒果有意矜魏博之危而救之非徒得存亡繼絕之義亦子孫萬世之利也。」又許以貝州賂滔滔素有異志聞之大喜即遣王侑歸報魏州使將士知有外援各自堅又遣判官王郅與許士則俱詣恆州說王武俊曰:「大夫出萬死之計誅逆首拔亂根康日知不出趙州豈得與大夫同日論功而朝廷褒賞略同誰不為大夫憤邑者今又聞有詔支糧馬與鄰道朝廷之意蓋以大夫善戰無敵恐為後患先欲貧弱軍府俟平魏之日使馬僕射北首硃司徒南向共相滅耳硃司徒亦不敢自保使郅等效愚計欲與大夫共救田尚書而存之大夫自留糧馬以供軍硃司徒不欲以深州與康日知願以與大夫請早定刺史以守之三鎮連後若耳目手足之相救則它日永無患矣!」武俊亦喜許諾即遣判官王巨源使於滔且令知深州事相與刻日舉兵南向滔又遣人說張孝忠孝忠不從

  宣武節度使劉洽攻李納於濮州克其外城納於城上涕泣求自新李勉又遣人說之癸卯納遣其判官房說以其母弟經及子成務入見會中使宋鳳朝稱納勢窮蹙不可捨上乃因說等於禁中納遂歸鄆州復與田悅等合朝廷以納勢未衰三月乙未始以徐州刺史李洧兼徐沂都團練觀察使沂已為納所據洧競無所得

  李納之初反也其所署德州刺史李西華備守甚嚴都虞候李士真密毀西華於納納召西華還府以士真代之士真又以詐召棣州刺史李長卿長卿過德州士真劫之與同歸國四月戊午以士真長卿為二州刺史士真求援於硃滔滔已有異志遣大將李濟時將三千人聲言助士真守德州且召士真詣深州議軍事至則留之使濟時領州事

  庚申吐蕃歸曏日所俘掠兵民八百人

  上遣中使發盧龍恆冀易定兵萬人詣魏州討田悅王武俊不受詔執使者送硃滔滔言於眾曰:「將士有功者吾奏求官勳皆不遂今欲與諸君敕裝共趨魏州擊破馬燧以取溫飽何如?」皆不應三問乃曰:「幽州之人自安史之反從而南者無一人得還今其遺人痛入骨髓況太尉司徒皆受國寵榮將士亦各蒙官勳誠且願保目前不敢復有僥冀。」滔默然而罷乃誅大將數十人厚撫循其士卒康日知聞其謀以告馬燧燧以聞上以魏州未下王武俊復叛力未能制滔壬戌賜滔爵通義郡王冀以安之滔反謀益甚分兵營於趙州以逼康日知以深州授王巨源武俊以其子士真為恆深三州留後將兵圍趙州

  涿州刺史劉怦與滔同縣人其母滔之姑也滔使知幽州留後聞滔欲救田悅以書諫之曰:「今昌平故里朝廷改為太尉鄉司徒裡此亦大夫不朽之名也但以忠順自持則事無不濟竊思近日務大樂戰不顧成敗而家滅身屠者史是也怦忝密親默而無告是負重知惟司徒圖之無貽後悔。」滔雖不用其言亦嘉其盡忠卒無疑貳

  滔將起兵恐張孝忠為後患復遣牙官蔡雄往說之孝忠曰:「昔者司徒發幽州遣人語孝忠曰:『李惟岳負恩為逆』,謂孝忠歸國即為忠臣孝忠性直用司徒之教今既為忠臣矣不復助逆也且孝忠與武俊皆出夷落深知其心最喜翻覆司徒勿忘鄙言它日必相念矣!」雄復欲以巧辭說之孝忠怒欲執送京師雄懼逃歸滔乃使劉怦將兵屯要害以備之孝忠完城礪兵獨居強寇之間莫之能屈滔將步騎二萬五千發深州至束鹿詰旦將行吹角未畢士卒忽大亂喧噪曰:「天子令司徒歸幽州奈何違敕南救田悅!」滔大懼走入驛後堂避匿蔡雄與兵馬使宗頊等矯謂士卒曰:「汝輩勿喧聽司徒傳令。」眾稍止雄又曰:「司徒將發范陽恩旨令得李惟岳州縣即有之司徒以幽州少絲纊故與汝曹竭力血戰以取深州冀得其絲纊以寬汝曹賦率不意國家無信復以深州與康日知朝廷以汝曹有功賜絹人十匹至魏州西境盡為馬僕射所奪司徒但處范陽富貴足矣今茲南行乃為汝曹非自為也汝曹不欲南行任自歸北何用喧悖乖失軍禮!」眾聞言不知所為乃曰:「敕使何得不為軍士守護賞物!」遂入敕使院擘裂殺之又呼曰:「雖知司徒此行為士卒終不如且奉詔歸鎮。」雄曰:「然則汝曹各還部伍詰朝復往深州休息數日相與歸鎮耳。」眾然後定滔即引軍還深州密令諸將訪察唱率為亂者得二百餘人悉斬之餘眾股慄乃復舉兵而南眾莫敢前卻取寧晉留屯以待王武俊武俊將步騎萬五千取元氏東趣寧晉

  武俊之始誅李惟岳也遣判官孟華入見上問以河朔利害華性忠直有才略應對慷慨上悅以為恆冀團練副使會武俊與硃滔有異謀上遽遣華歸諭旨華至武俊已出師華諫曰:「聖意於大夫甚厚苟盡忠義何患官爵之不崇土地之不廣不日天子必移康中丞於它鎮趙終為大夫之有何苦遽自同於逆亂乎異日無成悔之何及!」華曏在李寶臣幕府以直道已為同列所忌至是為副使同列尤疾之言於武俊曰:「華以軍中陰事奏天子請為內應故得超遷是將覆大夫之軍大夫宜備之。」武俊以其舊人不忍殺奪職使歸私第

  田悅恃援兵將至遣其將康愔萬餘人出城西與馬燧等戰於御河上大敗而還

  時兩河用兵月費百餘萬緡府庫不支數月太常博士韋都賓陳京建議以為:「貨利所聚皆在富商請括富商錢出萬緡者借其餘以供軍計天下不過借一二千商則數年之用足矣。」上從之甲子詔借商人錢令度支條上判度支杜佑大索長安中商賈所有貨意其不實輒加搒捶帛粟麥者皆借四分之一封其櫃窖百姓為之罷市相帥遮宰相馬自訴以千萬數盧杞始慰諭之勢不可遏乃疾驅自他道歸計並借商所得才二百萬緡人已竭矣叔明之五世孫也

  甲戌以昭義節度副使磁州刺史盧玄卿為洺州刺史兼魏博招討副使

  李抱真為澤潞節度使馬燧領河陽三城抱真欲殺懷州刺史楊鉥鉥奔燧燧納之且奏其無罪抱真怒及同討田悅數以事相恨望二人怨隙遂深不復相見由是諸軍逗橈久無成功上數遣中使和解之及王武俊逼趙州抱真分麾下二千人戍邢州燧大怒曰:「餘賊未除宜相與戮力乃分兵自守其地我寧得獨戰邪!」欲引兵歸李晟說燧曰:「李尚書以邢趙連壤分兵守之誠未有害今公遽自引去眾謂公何!」燧悅乃單騎造抱真壘相與釋憾結歡會洺州刺史田昂請入朝燧奏以洺州隸抱真請玄卿為刺史兼充招討之副李晟軍先隸抱真又請兼隸燧以示協和上皆從之

  盧龍節度行軍司馬蔡廷玉惡判官鄭雲逵言於硃泚奏貶莫州參軍雲逵妻硃滔之女也滔復奏為掌書記雲逵深構廷玉於滔廷玉又與檢校大理少卿硃體微言於泚曰:「滔在幽鎮事多專擅其性非長者不可以兵權付之。」滔知之大怒數與泚書請殺二人者泚不從由是兄弟頗有隙及滔拒命上欲歸罪於廷玉等以悅滔甲子貶廷玉柳州司戶體微萬州南浦尉

  宣武節度使劉洽攻李納之濮陽降其守將高彥昭

  硃滔遣人以蠟書置髻中遺硃泚欲與同反馬燧獲之並使者送長安泚不之知上驛召泚於鳳翔以蠟書並使者示之泚惶恐頓首請罪上曰:「相去千里初不同謀非卿之罪也。」因留之長安私第賜名園腴田錦彩金銀甚厚以安其意其幽州盧龍節度太尉中書令並如故

  上以幽州兵在鳳翔思得重臣代之盧杞忌張鎰忠直為上所重欲出之於外己得專總朝政乃對曰:「硃泚名位素崇鳳翔將校班秩已高非宰相信臣無以鎮撫臣請自行。」上俯首未言,□巳又曰:「陛下必以臣貌寢不為三軍所伏固惟陛下神算。」上乃顧鎰曰:「才兼文武望重內外無以易卿。」鎰知為杞所排而無辭以免因再拜受命戊寅以鎰兼鳳翔尹隴右節度等使

  盧杞與御史大夫嚴郢共構楊炎趙惠伯之獄炎死杞復忌郢會蔡廷玉等貶官殿中侍御史鄭詹誤遞文符至昭應送之廷玉等行已至藍田召還而東廷玉等以為執己送硃滔至靈寶西赴河死上聞之駭異盧杞因奏:「硃泚必疑以為詔旨請遣三司使案詹。」又言:「御史所為必稟大夫請並郢案之。」獄未具壬午杞奏杖殺詹於京兆府貶郢費州刺史卒於貶所

  上初即位崔祐甫為相務崇寬大故當時政聲藹然以為有貞觀之風及盧杞為相知上性多忌因以疑似離間群臣始勸上以嚴刻御下中外失望

  淮南節度使陳少游奏本道稅錢每千請增二百五月丙戌詔增它道稅錢皆如淮南又鹽每斗價皆增百錢

  硃滔王武俊自寧晉南救魏州辛卯詔朔方節度使李懷光將朔方及神策步騎萬五千人東討田悅且拒滔等滔行至宗城掌書記鄭雲逵參謀田景仙棄滔來降

  丁酉加河東節度使馬燧同平章事

  辛亥置義武軍節度於定州以易滄三州隸之張光晟之殺突董也上欲遂絕回紇召冊可汗使源休還太原久之乃復遣休送突董及翳密施小梅錄等四喪還其國可汗遣其宰相頡子思迦等迎之頡子思迦坐大帳立休等於帳前雪中詰以殺突董之狀欲殺者數四供待甚薄留五十餘日乃得歸可汗使人謂之曰:「國人皆欲殺汝以償怨我意則不然汝國已殺突董等我又殺汝如以血洗血污益甚耳今吾以水洗血不亦善乎唐負我馬直絹百八十萬匹當速歸之。」遣其散支將軍康赤心隨休入見休竟不得見可汗而還六月己卯至長安詔以帛十萬匹金銀十萬兩償其馬直休有口辯盧杞恐其見上得幸乘其未至先除光祿卿

  硃滔王武俊軍至魏州田悅具牛酒出迎魏人歡呼動地滔營於愜山是日李懷光軍亦至馬燧等盛軍容迎之滔以為襲己遽出陳懷光勇而無謀欲乘其營壘未就擊之燧請且休將士觀釁而動懷光曰:「彼營壘既立將為後患此時不可失也。」遂擊滔於愜山之西殺步卒千餘人滔軍崩沮懷光按轡觀之有喜色士卒爭入滔營取寶貨王武俊引二千騎橫衝懷光軍軍分為二滔引後繼之官軍大敗蹙入永濟渠溺死者不可勝數人相蹈藉其積如山水為之不流馬燧等各收軍保壘是夕滔等堰永濟渠入王莽故河絕官軍糧道及歸路明日水深三尺餘馬燧懼遣使卑辭謝滔求與諸節度歸本道奏天子請以河北事委五郎處之滔欲許之王武俊以為不可滔不從秋七月燧與諸軍涉水而西退保魏縣以拒滔滔乃謝武俊武俊由是恨滔後數日滔等亦引兵營魏縣東南與官軍隔水相拒

  李納求援於滔等滔遣魏博兵馬使信都承慶將兵助之納攻宋州不克遣兵馬使李克信李欽遙戍濮陽南華以拒劉洽

  甲辰以淮寧節度使李希烈兼平盧淄青兗鄆登萊齊州節度使討李納又以河東節度使馬燧兼魏博澶相節度使加朔方邠寧節度使李懷光同平章事

  神策行營招討使李晟請以所將兵北解趙州之圍與張孝忠合勢圖范陽上許之晟自魏州引兵北趨趙州王士真解圍去晟留趙州三日與孝忠合兵北略恆州

  演州司馬李孟秋舉兵反自稱安南節度使安南都護輔良交討斬之

  八月丁未置汴東西水陸運兩稅鹽鐵使二人度支總其大要而已

  辛酉以涇原留後姚令言為節度使

  盧杞惡太子太師顏真卿欲出之於外真卿謂杞曰:「先中丞傳首至平原真卿以舌舐面血今相公忍不相容乎!」杞矍然起拜然恨之益甚

  九月癸卯殿中少監崔漢衡自吐蕃歸贊普遣其臣區頰贊隨漢衡入見十月辛亥以湖南觀察使曹王皋為江南西道節度使皋至洪州悉集將佐簡閱其才得牙將伊慎王鍔等擢為大將引荊襄判官許孟容置幕府兗州人孟容長安人也慎常從李希烈討梁崇義希烈愛其才欲留之慎逃歸希烈聞皋用慎恐為己患遺慎七屬甲詐為復書墜之境上上聞之遣中使即軍中斬慎皋為之論雪未報會江賊三千餘眾入寇皋遣慎擊賊自贖慎擊破之斬首數百級而還由是得免

  盧杞秉政知上必更立相恐其分己權乘間薦吏部侍郎關播儒厚可以鎮風俗丙辰以播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政事皆決於杞播等斂衽無所可否上嘗從容與宰相論事播意有所不可起立欲言杞目之而止還至中書杞謂播曰:「以足下端愨少言故相引至此曏者奈何發口欲言邪!」播自是不復敢言

  戊辰遣都官員外郎河中樊澤使於吐蕃告以結盟之期

  丙子肅王詳薨

  十一月己卯朔加淮南節度使陳少游同平章事

  田悅德硃滔之救與王武俊議奉滔為主稱臣事之滔不可:「愜山之捷皆大夫二兄之力滔何敢獨居尊位!」於是幽州判官李子千恆冀判官鄭濡等共議:「請與鄆州李大夫為四國俱稱王而不改年號如昔諸侯奉周家正朔築壇同盟有不如約者眾共伐之不然豈得常為叛臣茫然無主用兵既無名有功無官爵為賞使將吏何所依歸乎!」滔等皆以為然滔乃自稱冀王田悅稱魏王王武俊稱趙王仍請李納稱齊王是日滔等築壇於軍中告天而受之滔為盟主稱孤武俊納稱寡人所居堂曰殿處分曰令群下上書曰箋妻曰妃長子曰世子各以其所治州為府置留守兼元帥以軍政委之又置東西曹視門下中書省左右內史視侍中中書令餘官皆仿天朝而易其名

  武俊以孟華為司禮尚書華竟不受嘔血死以兵馬使衛常寧為內史監委以軍事常寧謀殺武俊武俊腰斬之武俊遣其將張終葵寇趙州康日知擊斬之

  李希烈帥所部兵三萬徙鎮許州遣所親詣李納與謀共襲汴州遣使告李勉雲已兼領淄青欲假道之官勉為之治橋具饌以待之而嚴為之備希烈竟不至又密與硃滔等交通納亦數遣遊兵渡汴以迎希烈由是東南轉輸者皆不敢由汴渠自蔡水而上

  十二月丁丑李希烈自稱天下都元帥太尉建興王時硃滔等與官軍相拒累月官軍有度支饋糧諸道益兵而滔與王武俊孤軍深入專仰給於田悅客主日益困弊聞李希烈軍勢甚盛頗怨望乃相與謀遣使詣許州勸希烈稱帝希烈由是自稱天下都元帥

  司天少監徐承嗣請更造建中正元歷》;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