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자치통감 9. 진기(陳紀) 2

상 상 2016. 1. 17. 13:25

 

卷第一百六十八

 

陳紀二】 起上章執徐盡玄黓敦牂凡三年

     世祖文皇帝上天嘉元年庚辰公元五六零年

  正月癸丑朔大赦改元

  齊大赦改元乾明

  辛酉上祀南郊齊高陽王湜以滑稽便辟有寵於顯祖常在左右執杖以撻諸王太皇太后深銜之及顯祖殂湜有罪太皇太后杖之百餘癸亥

  辛未上祀北郊

  齊主自晉陽還至鄴

  二月乙未高州刺史紀機自軍所逃還宣城據郡應王琳涇令賀當遷討平之

  王琳至柵口侯瑱督諸軍出屯蕪湖相持百餘日東關春水稍長舟艦得通琳引合肥漅湖之眾舳艫相次而下軍勢甚盛瑱進軍虎檻洲琳亦出船列於江西隔洲而泊明日合戰琳軍少卻退保西岸及夕東北風大起吹其舟艦並壞沒於沙中浪大不得還浦及旦風靜琳入浦治船瑱等亦引軍退入蕪湖周人聞琳東下遣都督荊襄等五十二州諸軍事荊州刺史史寧將兵數萬乘虛襲郢州孫瑒嬰城自守琳聞之恐其眾潰乃帥舟師東下去蕪湖十里而泊擊柝聞於陳軍齊儀同三司劉伯球將兵萬餘人助琳水戰行台慕容恃德之子子會將鐵騎二千屯蕪湖西岸為之聲勢

  丙申瑱令軍中晨炊蓐食以待之時西南風急琳自謂得天助引兵直趣建康瑱等徐出蕪湖躡其後西南風翻為瑱用琳擲火炬以燒陳船皆反燒其船瑱發拍以擊琳艦又以牛皮冒蒙沖小船以觸其艦並熔鐵灑之琳軍大敗軍士溺死者什二三餘皆棄船登岸走為陳軍所殺殆盡齊步騎在西岸者自相蹂踐並陷於蘆荻泥淖中騎皆棄馬脫走得免者什二三擒劉伯球慕容子會斬獲萬計盡收梁齊軍資器械琳乘舴艋冒陳走至湓城欲收合離散眾無附者乃與妻妾左右十餘人奔齊

  先是琳使侍中袁泌御史中丞劉仲威侍衛永嘉王莊及敗左右皆散泌以輕舟送莊達於齊境拜辭而還遂來降仲威奉莊奔齊昂之子也樊猛及其兄毅帥部曲來降

  齊葬文宣皇帝於武寧陵廟號高祖後改曰顯祖

  戊戌:「衣冠士族將帥戰兵陷在王琳黨中者皆赦之隨材銓敘。」

  己亥齊以常山王演為太師錄尚書事以長廣王湛為大司馬並省錄尚書事以尚書左僕射平秦王歸彥為司空趙郡王睿為尚書左僕射

  :「諸元良口配沒入官及賜人者並縱遣。」

  乙巳以太尉侯瑱都督湘巴等五州諸軍事鎮湓城

  齊顯祖之喪常山王演居禁中護喪事婁太后欲立之而不果太子即位乃就朝列以天子諒陰詔演居東館欲奏之事皆先咨決楊愔等以演與長廣王湛位地親逼恐不利於嗣主心忌之居頃之演出歸第自是詔敕多不關預

  或謂演曰:「鷙鳥離巢必有探卵之患今日王何宜屢出?」中山太守陽休之詣演演不見休之謂王友王晞曰:「昔周公朝讀百篇書夕見七十士猶恐不足錄王何所嫌疑乃爾拒絕賓客!」

  先是顯祖之世群臣人不自保及濟南王立演謂王晞曰:「一人垂拱吾曹亦保優閒。」因言:「朝廷寬仁真守文良主。」晞曰:「先帝時東宮委一胡人傅之今春秋尚富驟覽萬機殿下宜朝夕先後親承音旨而使他姓出納詔命大權必有所歸殿下雖欲守籓其可得邪借令得遂沖退自審家祚得保靈長乎?」演默然久之:「何以處我?」晞曰:「周公抱成王攝政七年然後復子明辟惟殿下慮之!」演曰:「我何敢自比周公!」晞曰:「殿下今日地望欲不為周公得邪?」演不應顯祖常使胡人康虎兒保護太子故晞言及之

  齊主將發晉陽時議謂常山王必當留守根本之地執政欲使常山王從帝之鄴留長廣王鎮晉陽既而又疑之乃敕二王俱從至鄴外朝聞之莫不駭愕又敕以王晞為并州長史演既行晞出郊送之演恐有覘察命晞還城執晞手曰:「努力自慎!」因躍馬而出

  平秦王歸彥總知禁衛楊愔宣敕留從駕五千兵於西中陰備非常至鄴數日歸彥乃知之由是怨愔

  領軍大將軍可硃渾天和道元之子也尚帝姑東平公主每曰:「若不誅二王少主無自安之理。」燕子獻謀處太皇太后於北宮使歸政皇太后

  又自天保八年已來爵賞多濫楊愔欲加澄汰乃先自表解開府及開封王諸叨竊恩榮者皆從黜免由是嬖寵失職之徒盡歸心二叔平秦王歸彥初與楊燕同心既而中變盡以疏忌之跡告二王

  侍中宋欽道弁之孫也顯祖使在東宮教太子以吏事欽道面奏帝二叔威權既重宜速去之。」帝不許:「可與令公共詳其事。」

  愔等議出二王為刺史以帝慈仁恐不可所奏乃通啟皇太后具述安危宮人李昌儀即高仲密之妻也李太后以其同姓甚相暱愛以啟示之昌儀密啟太皇太后愔等又議不可令二王俱出乃奏以長廣王湛鎮晉陽以常山王演錄尚書事二王既拜職乙巳於尚書省大會百僚愔等將赴之散騎常侍兼中書侍郎鄭頤止之曰:「事未可量不宜輕脫。」愔曰:「吾等至誠體國豈常山拜職有不赴之理!」

  長廣王湛旦伏家僮數十人於錄尚書後室仍與席上勳貴賀拔仁斛律金等數人相知約曰:「行酒至愔等我各勸雙杯彼必致辭我一曰執酒』,二曰執酒』,三曰何不執』,爾輩即執之!」及宴如之愔大言曰:「諸王反逆欲殺忠良邪尊天子削諸侯赤心奉國何罪之有!」常山王演欲緩之湛曰:「不可。」於是拳杖亂毆愔及天和欽道皆頭面血流各十人持之燕子獻多力頭又少發狼狽排眾走出門斛律光逐而擒之子獻歎曰:「丈夫為計遲遂至於此!」使太子太保薛孤延等執頤於尚藥局頤曰:「不用智者言至此豈非命也!」

  二王與平秦王歸彥賀拔仁斛律金擁愔等唐突入雲龍門見都督叱利騷招之不進使騎殺之開府儀同三司成休寧抽刃呵演演使歸彥諭之休寧厲聲不從歸彥久為領軍素為軍士所服皆弛仗休寧方歎息而罷演入至昭陽殿湛及歸彥在硃華門外帝與太皇太后並出太皇太后坐殿上皇太后及帝側立演以磚叩頭進言曰:「臣與陛下骨肉至親楊遵彥等欲獨擅朝權威福自己自王公已下皆重足屏氣共相脣齒以成亂階若不早圖必為宗社之害臣與湛為國事重賀拔仁斛律金惜獻武皇帝之業共執遵彥等入宮未敢刑戮專輒之罪誠當萬死。」

  時庭中及兩廡衛士二千餘人皆被甲待詔武衛娥永樂武力絕倫素為顯祖所厚叩刀仰視帝不睨之帝素吃訥倉猝不知所言太皇太后令卻仗不退又厲聲曰:「奴輩即今頭落!」乃退永樂內刀而泣

  太皇太后因問:「楊郎何在?」賀拔仁曰:「一眼已出。」太皇太后愴然曰:「楊郎何所能為留使豈不佳邪!」乃讓帝曰:「此等懷逆欲殺我二子次將及我爾何為縱之!」帝猶不能言太皇太后怒且悲:「豈可使我母子受漢老嫗斟酌!」太后拜謝太皇太后又為太后誓言:「演無異志但欲去逼而已。」演叩頭不止太后謂帝:「何不安慰爾叔!」帝乃曰:「天子亦不敢為叔惜況此漢輩但丐兒命兒自下殿去此屬任叔父處分。」遂皆斬之

  長廣王湛以鄭頤昔嘗讒己先拔其舌截其手而殺之演令平秦王歸彥引侍衛之士向華林園以京畿軍士入守門閣斬娥永樂於園

  太皇太后臨愔喪哭曰:「楊郎忠而獲罪。」以御金為之一眼親內之:「以表我意。」演亦悔殺之於是下詔罪狀愔等且曰:「罪止一身家屬不問。」頃之復簿錄五家王晞固諫乃各沒一房孩幼盡死兄弟皆除名

  以中書令趙彥深代楊愔總機務鴻臚少卿陽休之私謂人曰:「將涉千里殺騏驎而策蹇驢可悲之甚也!」

  戊申演為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湛為太傅京畿大都督段韶為大將軍平陽王淹為太尉平秦王歸彥為司徒彭城王浟為尚書令

  江陵之陷也長城世子昌及中書侍郎頊皆沒於長安高祖即位屢請之於周周人許而不遣高祖殂周人乃遣昌還以王琳之難居於安陸琳敗昌發安陸將濟江致書於上辭甚不遜上不懌召侯安都從容謂曰:「太子將至須別求一籓為歸老之地。」安都曰:「自古豈有被代天子臣愚不敢奉詔。」因請自迎昌於是群臣上表請加昌爵命庚戌以昌為驃騎將軍湘州牧封衡陽王

  齊大丞相演如晉陽既至謂王晞曰:「不用卿言幾至傾覆今君側雖清終當何以處我?」晞曰:「殿下往時位地猶可以名教出處今日事勢遂關天時非復人理所及。」演奏趙郡王睿為左長史王晞為司馬三月甲寅:「軍國之政皆申晉陽稟大丞相規算。」

  周軍初至郢州助防張世貴舉外城以應之所失軍民三千餘口周人起土山長梯晝夜攻之因風縱火燒其內城南面五十餘樓孫瑒兵不滿千人身自撫循行酒賦食士卒皆為之死戰周人不能克乃授瑒柱國郢州刺史封萬戶郡公瑒偽許以緩之而潛修戰守之備一朝而具乃復拒守既而周人聞王琳敗陳兵將至乃解圍去瑒集將佐謂之曰:「吾與王公同獎梁室勤亦至矣今時事如此豈非天乎!」遂遣使奉表舉中流之地來降

  王琳之東下也帝征南川兵江州刺史周迪高州刺史黃法帥舟師鈄赴之熊曇朗據城列艦塞其中路迪等與周敷共圍之琳敗曇朗部眾離心迪攻拔其城虜男女萬餘口曇朗走入村中村民斬之丁巳傳首建康盡滅其族

  齊軍先守魯山戊午棄城走詔南豫州刺史程靈洗守之

  甲寅置武州沅州以右衛將軍吳明徹為武州刺史以孫瑒為湘州刺史瑒懷不自安固請入朝征為中領軍未拜除吳郡太守

  壬申齊封世宗之子孝珩為廣寧王長恭為蘭陵王

  甲戌衡陽獻王昌入境詔主書舍人緣道迎候丙子濟江中流隕之使以溺告侯安都以功進爵清遠公

  高祖遣滎陽毛喜從安成王頊詣江陵梁世祖以喜為侍郎沒於長安與昌俱還因進和親之策上乃使侍中周弘正通好於周

  四月丁亥立皇子伯信為衡陽王奉獻王祀

  周世宗明敏有識量晉公護憚之使膳部中大夫李安置毒於糖食追而進之帝頗覺之庚子大漸口授遺詔五百餘言且曰:「朕子年幼未堪當國魯公朕之介弟寬仁大度海內共聞能弘我周家必此子也。」辛丑

  魯公幼有器質特為世宗所親愛朝廷大事多與之參議性深沉有遠識非因顧問終不輒言世宗每歎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壬寅魯公即皇帝位大赦

  五月壬子齊以開府儀同三司劉洪徽為尚書右僕射

  侯安都父文捍為始興內史卒官上迎其母還建康母固求停鄉里乙卯為置東衡州以安都從弟曉為刺史安都子秘才九歲上以為始興內史並令在鄉侍養

  六月壬辰詔葬梁元帝於江寧車旗禮章悉用梁典

  齊人收永安上黨二王遣骨葬之敕上黨王妃李氏還第馮文洛尚以故意修飾詣之妃盛列左右立文洛於階下數之曰:「遭難流離以至大辱志操寡薄不能自盡幸蒙恩詔得反籓闈汝何物奴猶欲見侮!」杖之一百血流灑地

  七月丙辰封皇子伯山為鄱陽王

  齊丞相演以王晞儒緩恐不允武將之意每夜載入晝則不與語嘗進晞密室謂曰:「比王侯諸貴每見敦迫言我違天不祥恐當或有變起吾欲以法繩之何如?」晞曰:「朝廷比者疏遠親戚殿下倉猝所行非復人臣之事芒刺在背上下相疑何由可久殿下雖欲謙退秕糠神器實恐違上玄之意墜先帝之基。」演曰:「卿何敢發此言須致卿於法!」秕曰:「天時人事皆無異謀是以敢冒犯斧鉞抑亦神明所贊耳。」演曰:「拯難匡時方俟聖哲吾何敢私議幸勿多言!」丞相從事中郎陸杳將出使握晞手使之勸進晞以杳言告演演曰:「若內外鹹有此意趙彥深朝夕左右何故初無一言?」晞乃以事隙密問彥深彥深曰:「我比亦驚此聲論每欲陳聞則口噤心悸弟既發端吾亦當昧死一披肝膽。」因共勸演

  演遂言於太皇太后趙道德曰:「相王不效周公輔成王而欲骨肉相奪不畏後世謂之篡邪?」太皇太后曰:「道德之言是也。」未幾演又啟云:「天下人心未定恐奄忽變生須早定名位。」太皇太后乃從之

  八月壬午太皇太后下令廢齊主為濟南王出居別宮以常山王演入纂大統且戒之曰:「勿令濟南有他也!」

  肅宗即皇帝位於晉陽大赦改元皇建太皇太后還稱皇太后皇太后稱文宣皇后宮曰昭信

  乙酉詔紹封功臣禮賜耆老延訪直言褒賞死事追贈名德

  帝謂王晞曰:「卿何為自同外客略不可見自今假非局司但有所懷隨宜作一牒俟少隙即徑進也。」因敕晞與尚書陽休之鴻臚卿崔晞等三人每日職務罷並入東廊共舉錄歷代禮樂職官及田市徵稅或不便於時而相承施用或自古為利而於今廢墜或道德高俊久在沉淪或巧言眩俗妖邪害政者悉令詳思以漸條奏朝晡給御食畢景聽還

  帝識度沉敏少居台閣明習吏事即位尤自勤勵大革顯祖之弊時人服其明而譏其細嘗問舍人裴澤在外議論得失澤率爾對曰:「陛下陪明至公自可遠侔古昔而有識之士鹹言傷細帝王之度頗為未弘。」帝笑曰:「誠如卿言朕初臨萬機慮不周悉故致爾耳此事安可久行恐後又嫌疏漏。」澤由是被寵遇

  庫狄顯安侍坐帝曰:「顯安我姑之子今序家人禮除君臣之敬可言我之不逮。」顯安曰:「陛下多妄言。」帝曰:「何故?」對曰:「陛下昔見文宣以馬鞭撻人常以為非今自行之非妄言邪?」帝握其手謝之又使直言對曰:「陛下太細天子乃更似吏。」帝曰:「朕甚知之然無法日久將整之以至無為耳。」又問王晞晞曰:「顯安言是也。」顯安干之子也群臣進言帝皆從容受納

  性至孝太后不豫帝行不能正履容色貶悴衣不解帶殆將四旬太后疾小增即寢伏閣外食飲藥物皆手親之太后嘗心痛不自堪帝立侍帷前以爪掐掌代痛血流出袖友愛諸弟無君臣之隔

  戊子以長廣王湛為右丞相平陽王淹為太傅彭城王浟為大司馬

  周軍司馬賀若敦帥眾一萬奄至武陵武州刺史吳明徹不能拒引軍還巴陵

  江陵之陷也湘之地盡入於周周使梁人守之太尉侯瑱等將兵逼湘州賀若敦將步騎救之乘勝深入軍於湘川

  九月乙卯周將獨孤盛將水軍與敦俱進辛酉遣儀同三司徐度將兵會侯瑱於巴丘會秋水泛溢敦糧援斷絕分軍抄掠以供資費敦恐瑱知其糧少乃於營內多為土聚覆之以米召旁村人陽有訪問隨即遣之瑱聞之良以為實敦又增修營壘造廬舍為久留之計羅之間遂廢農業瑱等無如之何

  先是土人亟乘輕船載米粟雞鴨以餉瑱軍敦患之乃偽為土人裝船伏甲士於中瑱軍人望見謂餉船之至逆來爭取敦甲士出而擒之又敦軍數有叛人乘馬投瑱者敦乃別取一馬牽以趣船令船中逆以鞭鞭之如是者再三馬畏船不上然後伏兵於江岸使人乘畏船馬以招瑱軍詐雲投附瑱遣兵迎接競來牽馬馬既畏船不上伏兵發盡殺之此後實有饋餉及亡降者瑱猶謂之詐並拒擊之

  十月癸巳瑱襲破獨孤盛於楊葉洲盛收兵登岸築城自保丁酉詔司空侯安都帥眾會瑱南討

  十一月辛亥齊主立妃元氏為皇后世子百年為太子百年時才五歲

  齊主征前開府長史盧叔虎為中庶子叔虎柔之從叔也帝問時務於叔虎叔虎請伐周:「我強彼弱我富彼貧其勢相懸然干戈不息未能併吞者此失於不用強富也輕兵野戰勝負難必是胡騎之法非萬全之術也宜立重鎮於平陽與彼蒲州相對深溝高壘運糧積甲彼閉關不出則稍蠶食其河東之地日使窮蹙若彼出兵非十萬以上不足為我敵所損糧食鹹出關中我軍士年別一代谷食豐饒彼來求戰我則不應彼若退去我乘其弊自長安以西民疏城遠敵兵來往實自艱難與我相持農業且廢不過三年彼自破矣。」帝深善之齊主自將擊庫莫奚至天池庫莫奚出長城北遁齊主分兵追擊獲牛羊七萬而還

  十二月乙未:「自今孟春訖於夏首大辟事已款者宜且申停。」

  己亥周巴陵城主尉遲憲降遣巴州刺史侯安鼎守之庚子獨孤盛將餘眾自楊葉洲潛遁

  丙午齊主還晉陽

  齊主斬人於前問王晞曰:「是人應死不?」晞曰:「應死但恨死不得其地耳臣聞刑人於市與眾棄之。』殿廷非行戮之所。」帝改容謝曰:「自今當為王公改之。」

  帝欲以晞為侍郎苦辭不受或勸晞勿自疏晞曰:「我少年以來閱要人多矣得志少時鮮不顛覆且吾性實疏緩不堪時務人主恩私何由可保萬一披猖求退無地非不好作要官但思之爛熟耳。」

  齊顯祖之末谷糴踴貴濟南王即位尚書左丞蘇珍芝建議修石鱉等屯自是淮南軍防足食肅宗即位平州刺史嵇曄建議開督亢陂置屯田歲收稻粟數十萬石北境周贍又於河內置懷義等屯以給河南之費自是稍止轉輸之勞

     世祖文皇帝上天嘉二年辛巳公元五六一年

  正月戊申周改元保定以大塚宰護為都督中外諸軍事令五府總於天官事無鉅細皆先斷後聞

  庚戌大赦

  周主祀圜丘

  辛亥齊主祀圜丘壬子示帝於太廟

  周主祀方丘甲寅祀感生帝於南郊乙卯祭太社

  齊主使王琳出合肥召募傖楚更圖進取合州刺史裴景徽琳兄鈱之婿也請以私屬為鄉導齊主使琳與行台左丞盧潛將兵赴之琳沉吟不決景徽恐事洩挺身奔齊齊主以琳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鎮壽陽

  己巳周主享太廟班太祖所述六官之法

  辛未周湘州城主殷亮降湘州平

  侯瑱與賀若敦相持日久瑱不能制乃借船送敦等渡江敦慮其詐不許報云:「湘州我地為爾侵逼必須我歸可去我百里之外。」瑱留船江岸引兵去之敦乃自拔北歸軍士病死者什五六武陵天門南平義陽河東宜都郡悉平晉公護以敦失地無功除名為民二月甲午周主朝日於東郊

  周人以小司徒韋孝寬嘗立勳於玉壁乃置勳州於玉壁以孝寬為刺史

  孝寬有恩信善用間諜或齊人受孝寬金貨遙通書疏故齊之動靜周人皆先知之有主帥許盆以所戍城降齊孝寬遣諜取之俄斬首而還

  離石以南生胡數為抄掠而居於齊境不可誅討孝寬欲築城於險要以制之乃發河西役徒十萬甲士百人遣開府儀同三司姚岳監築之岳以兵少懼不改前孝寬曰:「計此城十日可畢城距晉州四百餘里吾一日創手二日敵境始知設使晉州徵兵三日方集謀議之間自稽三日計其軍行二日不到我之隍防足得辦矣。」乃令築之齊人果至境上疑有大軍停留不進其夜孝寬使汾水以南傍介山稷山諸村縱火齊人以為軍營收兵自固岳卒城而還

  三月乙卯太尉零陵壯肅公侯瑱卒

  丙寅周改八丁兵為十二丁兵率歲一月役

  四月丙子朔日有食之

  周以少傅尉遲綱為大司空

  丙午周封愍帝子康為紀國公皇子贇為魯國公李後之子也六月乙酉周主使御正殷不害來聘

  七月周更鑄錢文曰布泉」,一當五與五銖並行

  己酉周追封皇伯父顥為邵國公以晉公護之子會為嗣顥弟連為杞國公以章武公導之子亮為嗣連弟洛生為莒國公以護之子至為嗣追封太祖之子武邑公震為宋公以世宗之子實為嗣

  齊主之誅楊燕也許以長廣王湛為太弟既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帝在晉陽湛居守於鄴散騎常侍高元海高祖之從孫也留典機密帝以領軍代人庫狄伏連為幽州刺史以斛律光之弟羨為領軍以分湛權湛留伏連不聽羨視事

  先是濟南閔悼王常在鄴望氣者以鄴中有天子氣平秦王歸彥恐濟南王復立為己不利勸帝除之帝乃使歸彥至鄴征濟南王如晉陽

  湛內不自安問計於高元海元海曰:「皇太后萬福至尊孝友異常殿下不須異慮。」湛曰:「此豈我推誠之意邪!」元海乞還省一夜思之湛即留元海於後堂元海達旦不眠唯繞床徐步夜漏未盡湛遽出:「神算如何?」元海曰:「有三策恐不堪用耳請殿下如梁孝王故事從數騎入晉陽先見太后求哀後見主上請去兵權以死為限不干朝政必保泰山之安此上策也不然當具表雲威權太盛恐取謗眾口請青齊二州刺史沉靖自居必不招物議此中策也。」更問下策:「發言即恐族誅。」固逼之元海曰:「濟南世嫡主上假太后令而奪之今集文武示以征濟南之敕執斛律豐樂斬高歸彥尊立濟南號令天下以順討逆此萬世一時也。」湛大悅然性怯狐疑未能用使術士鄭道謙等卜之皆曰:「不利舉事靜則吉。」有林慮令潘子密曉占候潛謂湛曰:「宮車當晏駕殿下為天下主。」湛拘之於內以候之又令巫覡卜之多云不須舉兵自有大慶」。

  湛乃奉詔令數百騎送濟南王至晉陽九月帝使人鴆之濟南王不從乃扼殺之帝尋亦悔之

  十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丙子齊以彭城王浟為太保長樂王尉粲為太尉

  齊肅宗出畋有兔驚馬墜地絕肋婁太后視疾問濟南所在者三齊主不對太后怒曰:「殺之邪不用吾言死其宜矣!」遂去不顧

  十一月甲辰詔以嗣子沖眇可遣尚書右僕射趙郡王睿諭旨征長廣王湛統茲大寶又與湛書曰:「百年無罪汝可以樂處置之勿效前人也。」是日殂於晉陽宮臨終言恨不見太后山陵

  顏之推論曰孝昭天性至孝而不知忌諱乃至於此良由不學之所為也

  趙郡王睿先使黃門侍郎王松年馳至鄴宣肅宗遺命湛猶疑其詐使所親先詣殯所發而視之使者覆命湛喜馳赴晉陽使河南王孝瑜先入宮改易禁衛癸丑世祖即皇帝位於南宮大赦改元太寧

  周人許歸安成王頊使司會上士京兆杜杲來聘上悅即遣使報之並賂以黔中地及魯山郡

  齊以彭城王浟為太師錄尚書事平秦王歸彥為太傅尉粲為太保平陽王淹為太宰博陵王濟為太尉段韶為大司馬豐州刺史婁睿為司空趙郡王睿為尚書令任城王湝為尚書左僕射并州刺史斛律光為右僕射婁睿韶之兄子也立太子百年為樂陵王

  丁巳周主畋於岐陽十二月壬午還長安

  太子中庶子餘姚虞荔御史中丞孔奐以國用不足奏立煮海鹽賦及榷酤之科詔從之

  高祖以帝女豐安公主妻留異之子貞臣征異為南徐州刺史異遷延不就帝即位復以異為縉州刺史領東海太守異屢遣其長史王澌入朝澌每言朝廷虛弱異信之雖外示臣節恆懷兩端與王琳自鄱陽信安嶺潛通使往來琳敗上遣左衛將軍沈恪代異實以兵襲之異出軍下淮以拒恪恪與戰而敗退還錢塘異復上表遜謝時眾軍方事湘乃降詔書慰諭且羈縻之異知朝廷終將討己乃以兵戍下淮及建德以備江路丙午詔司空南徐州刺史侯安都討之

     世祖文皇帝上天嘉三年壬午公元五六二年

  正月乙亥齊主至鄴辛巳祀南郊壬午享太廟丙戌立妃胡氏為皇后子緯為皇太子魏兗州刺史安定胡延之之子也戊子大赦

  己亥以馮翊王潤為尚書左僕射

  周涼景公賀蘭祥卒

  壬寅周人鑿河渠於蒲州龍首渠於同州

  丁未周以安成王頊為柱國大將軍遣杜果送之南歸

  辛亥上祀南郊以胡公配天二月辛酉祀北郊

  閏月丁未齊以太宰平陽王淹為青州刺史太傅平秦王歸彥為太宰冀州刺史

  歸彥為肅宗所厚恃勢驕盈陵侮貴戚世祖即位侍中開府儀同三司高元海御史中丞畢義雲黃門郎高乾和數言其短且云:「歸彥威權震主必為禍亂。」帝亦尋其反覆之跡漸忌之伺歸彥還家召魏收於帝前作詔草除歸彥冀州使乾和繕寫晝日仍敕門司不聽歸彥輒入宮時歸彥縱酒為樂經宿不知至明欲參至門知之大驚而退及通名謝敕令早發別賜錢帛等物甚厚又敕督將悉送至清陽宮拜辭而退莫敢與語唯趙郡王睿與之久語時無聞者

  帝之為長廣王也清都和士開發善握槊彈琵琶有寵闢為開府行參軍及即位累遷給事黃門侍郎高元海畢義雲高乾和皆疾之將言其事士開乃奏元海等交結朋黨欲擅威福乾和由是被疏義雲納賂於士開得為兗州刺史

  帝征江州刺史周迪出鎮湓城又征其子入朝迪趑且顧望並不至其餘南江酋帥私署令長多不受召朝廷未暇致討但羈縻之豫章太守周敷獨先入朝進號安西將軍給鼓吹一部賜又女妓金帛令還豫章迪以敷素出己下深不平之乃陰與留異相結遣其弟方興將兵襲敷敷與戰破之又遣其兄子伏甲船中詐為賈人欲襲湓城未發事覺尋陽太守監江州事晉陵華皎遣兵逆擊之盡獲其船仗

  上以閩州刺史陳寶應之父為光祿大夫子女皆受封爵命宗正編入屬籍而寶應以留異女為妻陰與異合虞荔弟寄流寓閩中荔思之成疾上為荔征之寶應留不遣寄嘗從容諷以逆順寶應輒引它語以亂之寶應嘗使人讀漢書》,臥而聽之至蒯通說韓信曰:「相君之背貴不可言。」蹶然起坐:「可謂智士!」寄曰:「通一說殺三士何足稱智豈若班彪王命》,識所歸乎!」

  寄知寶應不可諫恐禍及己乃著居士服居東山寺陽稱足疾寶應使人燒其屋寄安臥不動親近將扶之出寄曰:「吾命有所懸避將安往!」縱火者自救之

  乙卯齊以任城王湝為司徒

  齊揚州剌史行台王琳數欲南侵尚書盧潛以為時事未可上遣移書壽陽欲與齊和親潛以其書奏齊朝仍上啟且請息兵齊主許之遣散騎常侍崔瞻來聘且歸南康愍王曇朗之喪琳由是與潛有隙更相表列齊主征琳赴鄴以潛為揚州刺史領行台尚書凌之子也

  梁末喪亂鐵錢不行民間私用鵝眼錢甲子改鑄五銖錢一當鵝眼之十

  後梁主安於儉素不好酒色雖多猜忌而撫將士有恩以封疆褊隘邑居殘毀干戈日用鬱鬱不得志疽發背而殂葬平陵謚曰宣皇帝廟號中宗太子巋即皇帝位改元天保尊龔太后為太皇太后王后曰皇太后母曹貴嬪為皇太妃

  三月丙子安成王頊至建康詔以為中書監中衛將軍

  上謂杜杲曰:「家弟今蒙禮遣實周朝之惠然魯山不返亦恐未能及此。」杲對曰:「安成長安布衣耳而陳之介弟也其價豈止一城而已哉本朝敦睦九族恕己及物上遵太祖遣旨下思繼好之義是以遣之南歸今乃雲以導常之土易骨肉之親非使臣之所敢聞也。」上甚慚:「前言戲之耳。」待杲之禮有加焉

  頊妃柳氏及子叔寶猶在穰城上復遣毛喜如周請之周人皆歸之

  丁丑以安右將軍吳明徹為江州刺史督高州刺史黃法□、豫章太守周敷共討周迪

  甲申大赦

  留異始謂台軍必自錢塘上既而侯安都步由諸暨出永康異大驚奔桃枝嶺於巖口豎柵以拒之安都為流矢所中血流至踝乘轝指麾容止不變因其山勢迮而為堰會潦水漲滿安都引船入堰起樓艦與異城等發拍碎其樓堞異與其子忠臣脫身奔晉安依陳寶應安都虜其妻及餘子盡收鎧仗而還

  異黨向文政據新安上以貞毅將軍程文季為新安太守帥精甲三百徑往攻之文政戰敗遂降文季靈洗之子也四月辛丑齊武明婁太后殂齊主不改服緋袍如故未幾登三台置酒作樂宮女進白袍帝投諸台下散騎常侍和士開請止樂帝怒撾之

  乙巳帝遣使來聘

  齊青州上言河水清齊主遣使祭之改元河清

  先是周之群臣受封爵者皆未給租賦癸亥始詔柱國等貴臣邑戶聽寄食它縣

  五月庚午周大赦

  己丑齊以右僕射斛律光為尚書令

  壬辰周以柱國楊忠為大司空六月巳亥以柱國蜀國公尉遲迥為大司馬

  七月己丑納太子妃王氏金紫光祿大夫周之女也

  齊平秦王歸彥至冀州內不自安欲待齊主如晉陽乘虛入鄴其郎中令呂思禮告之詔大司馬段韶司空婁睿討之歸彥於南境置私驛聞大軍將至即閉城拒守長史宇文仲鸞等不從皆殺之歸彥自稱大丞相有眾四萬齊主以都官尚書封子繪冀州人祖父世為本州刺史得人心使乘傳至信都巡城諭以禍福吏民降者相繼城中動靜小大皆知之

  歸彥登城大呼云:「孝昭皇帝初崩六軍百萬悉在臣手投身向鄴奉迎陛下當時不反今日豈反邪正恨高元海畢義雲高乾和誑惑聖上疾忌忠良但為殺此三人即臨城自刎。」既而城破單騎北走至交津獲之鎖送鄴乙巳載以露車銜木面縛劉桃枝臨之以刃擊鼓隨之並其子孫十五人皆棄市命封子繪行冀州事

  齊主知歸彥前譖清河王岳以歸彥家良賤百口賜岳家贈岳太師

  丁酉以段韶為太傅婁睿為司徒平陽王淹為太宰斛律光為司空趙郡王睿為尚書令河間王孝琬為左僕射

  癸亥齊主如晉陽

  上遣使聘齊

  九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以侍中都官尚書到仲舉為尚書右僕射丹楊尹仲舉溉之弟子也

  吳明徹至臨川攻周迪不能克丁亥詔安成王頊代之

  十月戊戌詔以軍旅費廣百姓空虛凡供乘輿飲食衣服及宮中調度悉從減削至於百司宜亦思省約

  十一月丁卯周以趙國公招為益州總管

  丁丑齊遣兼散騎常侍封孝琰來聘十二月丙辰齊主還鄴

  齊主逼通昭信李後:「若不從我我殺爾兒!」後懼從之既而有娠太原王紹德至閣不得見慍曰:「兒豈不知邪姊腹大故不見兒。」後大慚由是生女不舉帝橫刀詬曰:「殺我女我何得不殺爾兒!」對後以刀環築殺紹德後大哭帝愈怒裸後亂撾之後號天不已帝命盛以絹囊流血淋漉投諸渠水良久乃蘇犢車載送妙勝寺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