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자치통감 5. 진기 13)

상 상 2016. 1. 16. 15:06

卷第九十一

 

晉紀十三】 起屠維單閼盡重光大荒落凡三年

     中宗元皇帝中太興二年己卯公元三一九年

  二月劉遐徐龕擊周撫於寒山破斬之掖人蘇峻帥鄉里數千家結壘以自保遠近多附之曹嶷惡其強將攻之峻帥眾浮海來奔帝以峻為鷹揚將軍助劉遐討周撫有功詔以遐為臨淮太守峻為淮陵內史

  石勒遣左長史王修獻捷於漢漢主曜遣兼司徒郭汜授勒太宰領大將軍進爵趙王加殊禮出警入蹕如曹公輔漢故事拜王修及其副劉茂皆為將軍封列侯修舍人曹平樂從修至粟邑因留仕漢言於曜曰:「大司馬遣修等來外表至誠內覘大駕強弱俟其覆命將襲乘輿。」時漢兵實疲弊曜信之乃追汜還斬修於市三月勒還至襄國劉茂逃歸言修死狀勒大怒曰:「孤事劉氏於人臣之職有加矣彼之基業皆孤所為今既得志還欲相圖趙王趙帝孤自為之何待於彼邪!」乃誅曹平樂三族

  帝令群臣議郊祀尚書令刁協等以為宜須還洛乃修之司徒荀組等曰:「漢獻帝都許即行郊祀何必洛邑!」帝從之立郊丘於建康城之巳地辛卯帝親祀南郊以未有北郊並地祗合祭之:「琅邪恭王宜稱皇考。」賀循曰:「《》,子不敢以己爵加於父。」乃止

  蓬陂塢主陳川自稱陳留太守祖逖之攻樊雅也川遣其將李頭助之頭力戰有功逖厚遇之頭每歎曰:「得此人為主吾死無恨!」川聞而殺之頭黨馮寵帥其眾降逖川益怒大掠豫州諸郡逖遣兵擊破之四月川以浚儀叛降石勒

  周撫之敗走也徐龕部將於藥追斬之及朝廷論功而劉遐先之龕怒以泰山叛降石勒自稱兗州刺史

  漢主曜還都長安立妃羊氏為皇后子熙為皇太子封子襲為長樂王闡為太原王沖為淮南王敞為齊王高為魯王徽為楚王諸宗室皆進封郡王羊氏即故惠帝后也曜嘗問之曰:「吾何如司馬家兒?」羊氏曰:「陛下開基之聖主彼亡國之暗夫何可並言彼貴為帝王有一婦一子及身三耳曾不能庇妾於爾時實不欲生意謂世間男子皆然自奉巾櫛已來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曜甚寵之頗干預國事

  南陽王保自稱晉王改元建康置百官以張寔為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陳安自稱秦州刺史降於漢又降於成上邽大饑士眾困迫張春奉保之南安祁山寔遣韓璞帥步騎五千救之陳安退保綿諸保歸上邽未幾保復為安所逼寔遣其將宋毅救之安乃退

  江東大饑詔百官各上封事益州刺史應詹上疏曰:「元康以來尚道以玄虛宏放為夷達以儒術清儉為鄙俗宜崇獎儒官以新俗化。」

  祖逖攻陳川於蓬關石勒遣石虎將兵五萬救之戰於浚儀逖兵敗退屯梁國勒又遣桃豹將兵至蓬關逖退屯淮南虎徙川部眾五千戶於襄國留豹守川故城

  石勒遣石虎擊鮮卑日六延於朔方大破之斬首二萬級俘虜三萬餘人孔萇攻幽州諸郡悉取之段匹磾士眾饑散欲移保上谷代王鬱律勒兵將擊之匹磾棄妻子奔樂陵依邵續

  曹嶷遣使賂石勒請以河為境勒許之

  梁州刺史周訪擊杜曾大破之馬俊等執曾以降訪斬之並獲荊州刺史第五猗送於武昌訪以猗本中朝所署加有時望白王敦不宜殺敦不聽而斬之敦患杜曾難制謂訪曰:「若擒曾當相論為荊州。」及曾死而敦不用王廙在荊州多殺陶侃將佐以皇甫方回為侃所敬責其不詣己收斬之士民怨怒上下不安帝聞之征廙為散騎常侍以周訪代為荊州刺史王敦忌訪威名意難之從事中郎郭舒說敦曰:「鄙州雖荒弊乃用武之國不可以假人宜自領之訪為梁州足矣。」敦從之六月丙子詔加訪安南將軍餘如故訪大怒敦手書譬解並遺玉環玉碗以申厚意訪抵之於地:「吾豈賈豎可以寶悅邪!」訪在襄陽務農訓兵陰有圖敦之志守宰有缺輒補然後言上敦患之而不能制

  魏該為胡寇所逼自宜陽帥眾南遷新野助周訪討杜曾有功拜順陽太守

  趙固死郭誦留屯陽翟石生屢攻之不能克

  漢主曜立宗廟社稷南北郊於長安詔曰:「吾之先興於北方光文立漢宗廟以從民望今宜改國號以單于為祖亟議以聞!」群臣奏:「光文始封盧奴伯陛下又王中山中山趙分也請改國號為趙。」從之以冒頓配天光文配上帝

  徐龕寇掠濟破東莞帝問將帥可以討龕者於王導導以為太子左衛率太山羊鑒龕之州裡冠族必能制之鑒深辭才非將帥郗鑒亦表鑒非才不可使導不從八月以羊鑒為征虜將軍征討都督督徐州刺史蔡豹臨淮太守劉遐鮮卑段文鴦等討之

  石勒左右長史張敬張賓右司馬張屈六程遐等勸勒稱尊號勒不許十一月將佐等復請勒稱大將軍大單于領冀州牧趙王依漢昭烈在蜀魏武在鄴故事以河內等二十四郡為趙國太守皆為內史禹貢》,復冀州之境以大單于鎮撫百蠻罷並司三州通置部司以監之勒許之戊寅即趙王位大赦依春秋時列國稱元年

  勒以世亂律令煩多命法曹令史貫志採集其要辛亥制五千文施行十餘年乃用律令以理曹參軍上黨續鹹為律學祭酒鹹用法詳平國人稱之以中壘將軍支雄游擊將軍王陽領門臣祭酒專主胡人辭訟重禁胡人不得陵侮衣冠華族號胡為國人遣使循行州郡勸課農桑朝會始用天子禮樂衣冠儀物從容可觀矣加張賓大執法專總朝政以石虎為單于元輔都督禁衛諸軍事尋加驃騎將軍侍中開府賜爵中山公自餘群臣授位進爵各有差張賓任遇優顯群臣莫及而廉虛敬慎開懷下士屏絕阿私以身帥物入則盡規出則歸美勒甚重之每朝常為之正容貌簡辭令呼曰右侯而不敢名

  十二月乙亥大赦

  平州刺史崔毖自以中州人望鎮遼東而士民多歸慕容廆心不平數遣使招之皆不至意廆拘留之乃陰說高句麗段氏宇文氏使共攻之約滅廆分其地毖所親勃海高瞻力諫毖不從

  三國合兵伐廆諸將請擊之廆曰:「彼為崔毖所誘欲邀一切之利軍勢初合其鋒甚銳不可與戰當固守以挫之彼烏合而來既無統壹莫相歸服久必攜貳一則疑吾與毖詐而覆之二則三國自相猜忌待其人情離貳然後擊之破之必矣。」

  三國進攻棘城廆閉門自守遣使獨以牛酒犒宇文氏二國疑宇文氏與廆有謀各引兵歸宇文大人悉獨官曰:「二國雖歸吾當獨取之。」

  宇文氏士卒數十萬連營四十里廆使召其子翰於徒河翰遣使白廆曰:「悉獨官譽國為寇彼眾我寡易以計破難以力勝今城中之眾足以禦寇翰請為奇兵於外伺其間而擊之內外俱奮使彼震駭不知所備破之必矣今並兵為一彼得專意攻城無復它虞非策之得者也且示眾以怯恐士氣不戰先沮矣。」廆猶疑之遼東韓壽言於廆曰:「悉獨官有憑陵之志將驕卒惰軍不堅密若奇兵卒起掎其無備必破之策也。」廆乃聽翰留徒河

  悉獨官聞之:「翰素名驍果今不入城或能為患當先取之城不足憂。」乃分遣數千騎襲翰翰知之詐為段氏使者逆於道曰:「慕容翰久為吾患聞當擊之吾已嚴兵相待宜速進也!」使者既去翰即出城設伏以待之宇文氏之騎見使者大喜馳行不復設備進入伏中翰奮擊盡獲之乘勝徑進遣間使語廆出兵大戰廆使其子皝與長史裴嶷將精銳為前鋒自將大兵繼之悉獨官初不設備聞廆至悉眾出戰前鋒始交翰將千騎從旁直入其營縱火焚之眾皆惶擾不知所為遂大敗悉獨官僅為身免廆盡俘其眾獲皇帝玉璽三紐

  崔毖聞之使其兄子燾詣棘城偽賀會三國使者亦至請和:「非我本意崔平州教我耳。」廆以示燾臨之以兵燾懼首服廆乃遣燾歸謂毖曰:「降者上策走者下策也。」引兵隨之毖與數十騎棄家奔高句麗其眾悉降於廆廆以其子仁為征虜將軍鎮遼東官府市裡案堵如故

  高句麗將如奴子據於河城廆遣將軍張統掩擊擒之俘其眾千餘家以崔燾高瞻韓恆石琮歸於棘城待以客禮安平人鑒之孫也廆以高瞻為將軍瞻稱疾不就廆數臨候之撫其心曰:「君之疾在此不在它也今晉室喪亂孤欲與諸君共清世難翼戴帝室君中州望族宜同斯願奈何以華夷之異介然疏之哉夫立功立事惟問志略何如耳夷何足問乎!」瞻猶不起廆頗不平龍驤主簿宋該與瞻有隙勸廆除之廆不從瞻以憂卒

  鞠羨既死苟晞復以羨子彭為東萊太守會曹嶷徇青州與彭相攻嶷兵雖強郡人皆為彭死戰嶷不能克久之彭歎曰:「今天下大亂強者為雄曹亦鄉里為天所相苟可依憑即為民主何必與之力爭使百姓肝腦塗地吾去此則禍自息矣。」郡人以為不可爭獻拒嶷之策彭一無所用與鄉里千餘家浮海歸崔毖北海鄭林客於東萊嶷之相攻林情無彼此嶷賢之不敢侵掠彭與之俱去比至遼東毖已敗乃歸慕容廆廆以彭參龍驤軍事遺鄭林車牛粟帛皆不受躬耕於野

  宋該勸廆獻捷江東廆使該為表裴嶷奉之並所得三璽詣建康獻之

  高句麗數寇遼東廆遣慕容翰慕容仕伐之高句麗王乙弗利逆來求盟仁乃還

  是歲蒲洪降趙趙主曜以洪為率義侯

  屠各路松多起兵於新平扶風以附晉王保保使其將楊曼王連據陳倉張顗周庸據陰密路松多據草壁秦隴氐羌多應之趙主曜遣諸將攻之不克曜自將擊之

     中宗元皇帝中太興三年庚辰公元三二零年

  正月曜攻陳倉王連戰死楊曼奔南氐曜進拔草壁路松多奔隴城又拔陰密晉王保懼遷於桑城曜還長安以劉雅為大司徒

  張春謀奉晉王保奔涼州張遣其將陰監將兵迎之聲言翼衛其實拒之

  段末柸攻段匹磾破之匹磾謂邵續曰:「吾本夷狄以慕義破家君不忘久要請相與共擊末柸。」續許之遂相與追擊末杯大破之匹磾與弟文鴦攻薊後趙王勒知續勢孤遣中山公虎將兵圍厭次孫萇攻續別營十一皆下之二月續自出擊虎虎伏騎斷其後遂執續使降其城續呼兄子竺等謂曰:「吾志欲報國不幸至此汝等努力奉匹磾為主勿有貳心!」匹磾自薊還未至厭次聞續已沒眾懼而散復為虎所遮文鴦以親兵數百力戰始得入城與續子緝兄子存竺等嬰城固守虎送續於襄國勒以為忠釋而禮之以為從事中郎因下令:「自今克敵獲士人毋得擅殺必生致之。」

  吏部郎劉胤聞續被攻言於帝曰:「北方籓鎮盡矣惟餘邵續而已如使復為石虎所滅孤義士之心阻歸本之路愚謂宜發兵救之。」帝不能從聞續已沒乃下詔以續位任授其子緝

  趙將尹安宋始宋恕趙慎四軍屯洛陽降後趙後趙將石生引兵赴之安等復叛降司州刺史李矩矩使穎川太守郭默將兵入洛石生虜宋始一軍北渡河於是河南之民皆相帥歸矩洛陽遂空

  三月裴嶷至建康盛稱慕容廆之威德賢俊皆為之用朝廷始重之帝謂嶷曰:「卿中朝名臣當留江東朕別詔龍驤送卿家屬。」嶷曰:「臣少蒙國恩出入省闥若得復奉輦轂臣之至榮但以舊京淪沒山陵穿毀雖名臣宿將莫能雪恥獨慕容龍驤竭忠王室志除凶逆故使臣萬里歸誠今臣來而不返必謂朝廷以其僻陋而棄之孤其向義之心使懈體於討賊此臣之所甚惜是以不敢徇私而忘公也。」帝曰:「卿言是也。」乃遣使隨嶷拜廆安北將軍平州刺史

  閏月以周顗為尚書左僕射

  晉王保將張春楊次與別將楊韜不協勸保誅之且請擊陳安保皆不從五月次幽保殺之保體肥大重八百斤喜睡好讀書而闇弱無斷故及於難保無子張春立宗室子瞻為世子稱大將軍保眾散奔涼州者萬餘人陳安表於趙主曜請討瞻等曜以安為大將軍擊瞻殺之張春奔枹罕安執楊次於保柩前斬之因以祭保安以天子禮葬保於上邽謚曰元王

  羊鑒討徐龕頓兵下邳不敢前蔡豹敗龕於檀丘龕求救於後趙後趙王勒遣其將王伏都救之又使張敬將兵為之後繼勒多所邀求而伏都淫暴龕患之張敬至東平龕疑其襲己乃斬伏都等三百餘人復來請降勒大怒命張敬據險以守之帝亦惡龕反覆不受其降敕鑒豹以時進討鑒猶疑憚不進尚書令刁協劾奏鑒免死除名以蔡豹代領其兵王導以所舉失人乞自貶帝不許

  六月後趙孔萇攻段匹磾恃勝而不設備段文鴦襲擊大破之

  京兆人劉弘客居涼州天梯山以妖術惑眾從受道者千餘人西平元公張寔左右皆事之帳下閻涉牙門趙卬皆弘鄉人弘謂之曰:「天與我神璽應王涼州。」卬信之密與寔左右十餘人謀殺寔奉弘為主寔弟茂知其謀請誅弘寔令牙門將史初收之未至涉等懷刃而入殺寔於外寢弘見史初至謂曰:「使君已死殺我何為!」初怒截其舌而囚之轘於姑臧市誅其黨與數百人左司馬陰元等以寔子駿尚幼推張茂為涼州刺史西平公赦其境內以駿為撫軍將軍

  丙辰趙將解虎及長水校尉尹車謀反與巴酋句徐庫彭等相結事覺車皆伏誅趙主曜囚徐彭等五十餘人於阿房將殺之光祿大夫遊子遠諫曰:「聖王用刑惟誅元惡而已不宜多殺。」爭之叩頭流血曜怒以為助逆而囚之盡殺徐彭等屍諸市十日乃投於水於是巴眾盡反推巴酋句渠知為主自稱大秦改元曰平趙四山氐羯應之者三十餘萬關中大亂城門晝閉子遠又從獄中上表諫爭曜手毀其表曰:「大荔奴不憂命在須臾猶敢如此嫌死晚邪!」叱左右速殺之中山王雅郭汜硃紀呼延晏等諫曰:「子遠幽囚禍在不測猶不忘諫爭忠之至也陛下縱不能用奈何殺之若子遠朝誅臣等亦當夕死以彰陛下之過天下將皆捨陛下而去陛下誰與居乎!」曜意解乃赦之

  曜敕內外戒嚴將自討渠知子遠又諫曰:「陛下誠能用臣策一月可定大駕不必親征也。」曜曰:「卿試言之。」子遠曰:「彼非有大志欲圖非望也直畏陛下威刑欲逃死耳陛下莫若廊然大赦與之更始應前日坐虎車等事其家老弱沒入奚官者皆縱遣之使之自相招引聽其復業彼既得生路何為不降若其中自知罪重屯結不散者願假臣弱兵五千必為陛下梟之不然今反者彌山被谷雖以天威臨之恐非歲月可除也。」曜大悅即日大赦以子遠為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雍秦征討諸軍事子遠屯於雍城降者十餘萬移軍安定反者皆降惟句氏宗黨五千餘家保於陰密進攻滅之遂引兵巡隴右先是氐羌十餘萬落據險不服其酋虛除權渠自號秦王子遠進造其壁權渠出兵拒之五戰皆敗權渠欲降其子伊餘大言於眾曰:「往者劉曜自來猶無若我何況此偏師何謂降也!」帥勁卒五萬晨壓子遠壘門諸將欲擊之子遠曰:「伊餘勇悍當今無敵所將之兵復精於我又其父新敗怒氣方盛其鋒不可當也不如緩之使氣竭而後擊之。」乃堅壁不戰伊餘有驕色子遠伺其無備勒兵蓐食值大風塵昏子遠悉眾出掩之生擒伊餘盡俘其眾權渠大懼被發B133面請降子遠啟曜以權渠為征西將軍西戎公分徙伊餘兄弟及其部落二十餘萬口於長安曜以子遠為大司徒錄尚書事

  曜立太學選民之神志可教者千五百人擇儒臣以教之作酆明觀及西宮起陵霄台於滈池又於霸陵西南營壽陵侍中喬豫和苞上疏諫以為:「衛文公承亂亡之後節用愛民營建宮室得其時制故能興康叔之業延九百之祚前奉詔書營酆明觀市道細民鹹譏其奢曰:『以一觀之功足以平涼州矣!』今又欲擬阿房而建西宮法瓊台而起陵霄其為勞費億萬酆明若以資軍旅乃可兼吳蜀而壹齊魏矣又聞營建壽陵周圍四里深三十五丈以銅為槨飾以黃金功費若此殆非國內之所能辦也秦始皇下錮三泉土未干而發毀自古無不亡之國不掘之墓故聖王之儉葬乃深遠之慮也陛下奈何於中興之日而踵亡國之事乎!」曜下詔曰:「二侍中懇懇有古人之風可謂社稷之臣矣其悉罷宮室諸役壽陵制度一遵霸陵之法封豫安昌子苞平輿子並領諫議大夫仍佈告天下使知區區之朝欲聞其過也。」又省酆水囿以與貧民

  祖逖將韓潛與後趙將桃豹分據陳川故城豹居西台潛居東台豹由南門潛由東門出入相守四旬逖以布囊盛土如米狀使千餘人運上台又使數人擔米息於道豹兵逐之棄擔而走豹兵久饑得米以為逖士眾豐飽益懼後趙將劉夜堂以驢千頭運糧饋豹逖使韓潛及別將馮鐵邀擊於汴水盡獲之豹宵遁屯東燕城逖使潛進屯封丘以逼之馮鐵據二台逖鎮雍丘數遣兵邀擊後趙兵後趙鎮戍歸逖者甚多境土漸蹙

  先是趙固上官巳李矩郭默互相攻擊逖馳使和解之示以禍福遂皆受逖節度七月詔加逖鎮西將軍逖在軍與將士同甘苦約己務施勸課農桑撫納新附雖疏賤者皆結以恩禮河上諸塢先有任子在後趙者皆聽兩屬時遣遊軍偽抄之明其未附塢主皆感恩後趙有異謀輒密以告由是多所克獲自河以南多叛後趙歸於晉

  逖練兵積穀為取河北之計後趙王勒患之乃下幽州為逖修祖父墓置守塚二家因與逖書求通使及互市逖不報書而聽其互市收利十倍逖牙門童建殺新蔡內史周密降於後趙勒斬之送首於逖:「叛臣逃吏吾之深仇將軍之惡猶吾惡也。」逖深德之自是後趙人叛歸逖者逖皆不納禁諸將不使侵暴後趙之民邊境之間稍得休息

  八月辛未梁州刺史周訪卒訪善於撫納士眾皆為致死知王敦有不臣之心私常切齒敦由是終訪之世未敢為逆敦遣從事中郎郭舒監襄陽軍帝以湘州刺史甘卓為梁州刺史督沔北諸軍事鎮襄陽舒既還帝征為右丞敦留不遣

  後趙王勒遣中山公虎帥步騎四萬擊徐龕龕送妻子為質乞降勒許之蔡豹屯卞城石虎將擊之豹退守下邳為徐龕所敗虎引兵城封丘而旋徙士族三百家置襄國崇仁裡置公族大夫以領之

  後趙王勒用法甚嚴尤峻宮殿既成初有門戶之禁有醉胡乘馬突入止車門勒大怒責宮門小執法馮翥翥惶懼忘諱對曰:「向有醉胡乘馬馳入甚呵御之而不可與語。」勒笑曰:「胡人正自難與言。」怒而不罪

  勒使張賓領選初定五品後更定九品命公卿及州郡歲舉秀才至孝廉清賢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

  西平公張茂立兄子駿為世子

  蔡豹既敗將詣建康歸罪北中郎將王舒止之帝聞豹退遣使收之舒夜以兵圍豹豹以為它寇帥麾下擊之聞有詔乃止舒執豹送建康十月丙辰斬之

  王敦殺武陵內史向碩帝之始鎮江東也敦與從弟導同心翼戴帝亦推心任之敦總征討導專機政群從子弟布列顯要時人為之語曰:「王與馬共天下。」後敦自恃有功且宗族強盛稍益驕恣帝畏而惡之乃引劉隗刁協等以為腹心稍抑損王氏之權導亦漸見疏外中書郎孔愉陳導忠賢有佐命之勳宜加委任帝出愉為司徒左長史導能任真推分澹如也有識皆稱其善處興廢而敦益懷不平遂構嫌隙

  敦辟吳興沈充為參軍充薦同郡錢鳳於敦敦以為鎧曹參軍二人皆巧諂凶狡知敦有異志陰贊成之為之畫策敦寵信之勢傾內外敦上疏為導訟屈辭語怨望導封以還敦敦復遣奏之左將軍譙王承忠厚有志行帝親信之召承以敦疏示之:「王敦以頃年之功位任足矣而所求不已言至於此將若之何?」承曰:「陛下不早裁之以至今日敦必為患。」

  劉隗為帝謀出心腹以鎮方面會敦表以宣城內史沈充代甘卓為湘州刺史帝謂承曰:「王敦奸逆已著朕為惠皇其勢不遠湘州據上流之勢控三州之會欲以叔父居之何如?」承曰:「臣奉承詔命惟力是視何敢有辭然湘州經蜀寇之餘民物凋弊若得之部比及三年乃可即戎苟未及此雖復灰身亦無益也。」十二月詔曰:「晉室開基方鎮之任親賢並用其以譙王承為湘州刺史。」長沙鄧騫聞之歎曰:「湘州之禍其在斯乎!」承行至武昌敦與之宴謂承曰:「大王雅素佳士恐非將帥才也。」承曰:「公未見知耳鉛刀豈無一割之用!」敦謂錢鳳曰:「彼不知懼而學壯語足知其不武無能為也。」乃聽之鎮時湘土荒殘公私困弊承躬自儉約傾心綏撫甚有能名

  高句麗寇遼東慕容仁與戰大破之自是不敢犯仁境

     中宗元皇帝中太興四年辛巳公元三二一年

  二月徐龕復請降

  張茂築靈鈞台基高九仞武陵閻曾夜叩府門呼曰:「武公遣我來何故勞民築台!』」有司以為妖請殺之茂曰:「吾信勞民曾稱先君之命以規我何謂妖呼!」乃為之罷役

  三月癸亥日中有黑子著作佐郎河東郭璞以帝用刑過差上疏以為:「陰陽錯繆皆繁刑所致赦不欲數然子產知鑄刑書非政之善不得不作者須以救弊故也今之宜赦理亦如之。」

  後趙中山公虎攻幽州刺史段匹磾於厭次孔萇攻其統內諸城悉拔之段文鴦言於匹磾曰:「我以勇聞故為民所倚望今視民被掠而不救是怯也民失所望誰復為我致死!」遂帥壯士數十騎出戰殺後趙兵甚眾馬乏伏不能起虎呼之曰:「兄與我俱夷狄久欲與兄同為一家今天不違願於此得相見何為復戰請釋仗。」文鴦罵曰:「汝為寇賊當死日久吾兄不用吾策故令汝得至此我寧斗死不為汝屈!」遂下馬苦戰槊折執刀戰不已自辰至申後趙兵四面解馬羅披自鄣前執文鴦文鴦力竭被執城內奪氣

  匹磾欲單騎歸朝邵續之弟樂安內史洎勒兵不聽洎復欲執台使王英送於虎匹磾正色責之曰:「卿不能遵兄之志逼吾不得歸朝亦已甚矣復欲執天子使者我雖夷狄所未聞也!」洎與兄子緝竺等輿櫬出降匹磾見虎曰:「我受晉恩志在滅汝不幸至此不能為汝敬也。」後趙王勒及虎素與匹磾結為兄弟虎即起拜之勒以匹磾為冠軍將軍文鴦為左中郎將散諸流民三萬餘戶復其本業置守宰以撫之於是幽並三州皆入於後趙匹磾不為勒禮常著朝服持晉節久之與文鴦邵續皆為後趙所殺

  五月庚申詔免中州良民遭難為揚州諸郡僮客者以備征役尚書令刁協之謀也由是眾益怨之

  終南山崩

  七月甲戌以尚書僕射戴淵為征西將軍都督司冀六州諸軍事司州刺史鎮合肥丹楊尹劉隗為鎮北將軍都督青平四州諸軍事青州刺史鎮淮陰皆假節領兵名為討胡實備王敦也

  隗雖在外而朝廷機事進退士大夫帝皆與之密謀敦遺隗書曰:「頃承聖上顧眄足下今大賊未滅中原鼎沸欲與足下及周生之徒戮力王室共靜海內若其泰也則帝祚於是乎隆若其否也則天下永無望矣。」隗答曰:「『魚相忘於江湖人相忘於道術。』『竭股肱之力效力以忠貞』,吾之志也。」敦得書甚怒

  壬午以驃騎將軍王導為侍中司空假節錄尚書領中書監帝以敦故並疏忌導御史中丞周嵩上疏以為:「導忠素竭誠輔成大業不宜聽孤臣之言惑疑似之說放逐舊德以佞伍賢虧既往之恩招將來之患。」帝頗感寤導由是得全

  八月常山崩

  豫州刺史祖逖以戴淵吳士雖有才望無弘致遠識且己翦荊棘收河南地而淵雍容一旦來統之意甚怏怏又聞王敦與劉刁構隙將有內難知大功不遂感激發病九月壬寅卒於雍丘豫州士女若喪父母梁間皆為立祠王敦久懷異志聞逖卒益無所憚

  十月壬午以逖弟約為平西將軍豫州刺史領逖之眾約無綏御之才不為士卒所附

  范陽李產避亂依逖見約志趣異常謂所親曰:「吾以北方鼎沸故遠來就此冀全宗族今觀約所為有不可測之志吾托名姻親當早自為計無事復陷身於不義也爾曹不可以目前之利而忘久長之策。」乃帥子弟十餘人間行歸鄉里

  十一月皇孫衍生

  後趙王勒悉召武鄉耆舊詣襄國與之共坐歡飲勒微時與李陽鄰居數爭漚麻池相毆陽由是獨不敢來勒曰:「壯士也漚麻布衣之恨孤方兼容天下豈仇匹夫乎!」遽召與飲引陽臂曰:「孤往日厭卿老拳卿亦飽孤毒手。」因拜參軍都尉以武鄉比豐復之三世

  勒以民始復業資儲未豐於是重制禁釀郊祀宗廟皆用醴酒行之數年無復釀者

  十二月以慕容廆為都督幽平二州東夷諸軍事車騎將軍平州牧封遼東公單于如故遣謁者即授印綬聽承製置官司守宰廆於是備置僚屬以裴嶷游邃為長史裴開為司馬韓壽為別駕陽耽為軍諮祭酒崔燾為主簿黃泓鄭林參軍事廆立子皝為世子作東橫以平原劉贊為祭酒使皝與諸生同受業廆得暇亦親臨聽之皝雄毅多權略喜經術國人稱之廆徙慕容翰鎮遼東慕容仁鎮平郭翰撫安民夷甚有威惠仁亦次之

  拓跋猗妻惟氏忌代王鬱律之強恐不利於其子乃殺鬱律而立其子賀人辱大人死者數十人鬱律之子什翼犍幼在襁褓其母王氏匿於褲中祝之曰:「天苟存汝則勿啼。」久之不啼乃得免惟氏專制國政遣使聘後趙後趙人謂之女國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