원문

자치통감 4. 위기(魏紀) 1

상 상 2016. 1. 16. 14:01

卷第六十九

 

魏紀一】 起上章困敦盡玄黓攝提格凡三年

     世祖文皇帝上黃初元年庚子公元二二零年

  正月武王至洛陽庚子王知人善察難眩以偽識拔奇才不拘微賤隨能任使皆獲其用與敵對陳意思安閒如不欲戰然及至決機乘勝氣勢盈溢勳勞宜賞不吝千金無功望施分豪不與用法峻急有犯必戮或對之流涕然終無所赦雅性節儉不好華麗故能芟刈群雄幾平海內是時太子在鄴軍中騷動群僚欲秘不發喪諫議大夫賈逵以為事不可秘乃發喪或言宜諸城守悉用譙沛人魏郡太守廣陵徐宣厲聲曰:「今者遠近一統人懷效節何必專任譙沛以沮宿衛者之心!」乃止青州兵擅擊鼓相引去眾人以為宜禁止之不從者討之賈逵曰:「不可。」為作長檄令所在給其稟食鄢陵侯彰從長安來赴問逵先王璽綬所在逵正色曰:「國有儲副先王璽綬非君侯所宜問也。」凶問至鄴太子號哭不已中庶子司馬孚諫曰:「君王晏駕天下恃殿下為命當上為宗廟下為萬國奈何效匹夫孝也!」太子良久乃止:「卿言是也。」時群臣初聞王薨相聚哭無復行列孚厲聲於朝曰:「今君王違世天下震動當早拜嗣君以鎮萬國而但哭邪!」乃罷群臣備禁衛治喪事懿之弟也群臣以為太子即位當須詔命尚書陳矯曰:「王薨於外天下惶懼太子宜割哀即位以系遠近之望且又愛子在側彼此生變則社稷危也。」即具官備禮一日皆辦明旦以王后令策太子即王位大赦漢帝尋遣御史大夫華歆奉策詔授太子丞相印魏王璽領冀州牧於是尊王后曰王太后

  改元延康

  二月丁未朔日有食之

  壬戌以太中大夫賈詡為太尉御史大夫華歆為相國大理王朗為御史大夫

  丁卯葬武王於高陵

  王弟鄢陵侯彰等皆就國臨菑臨國謁者灌均希指奏:「臨菑侯植醉酒悖慢劫脅使者。」王貶植為安鄉侯誅右刺奸掾沛國丁儀及弟黃門侍郎廙並其男口皆植之黨也

  魚豢論曰諺言:「貧不學儉卑不學恭。」非人性分殊也勢使然耳假令太祖防遏植等在於疇昔此賢之心何緣有窺望乎彰之挾恨尚無所至至於植者豈能興難乃令楊修以倚注遇害丁儀以希意族滅哀夫

  初置散騎常侍侍郎各四人其宦人為官者不得過諸署令為金策藏之石室時當選侍中常侍王左右舊人諷主者便欲就用不調餘人司馬孚曰:「今嗣王新立當進用海內英賢如何欲因際會自相薦舉邪官失其任得者亦不足貴也。」遂他選

  尚書陳群以天朝選用不盡人才乃立九品官人之法州郡皆置中正以定其選擇州郡之賢有識鑒者為之區別人物第其高下

  五月戊寅漢帝追尊王祖太尉曰太王夫人丁氏曰太王后

  王以安定太守鄒岐為涼州刺史西平麴演結旁郡作亂以拒岐張掖張進執太守杜通酒泉黃華不受太守辛機皆自稱太守以應演武威三種胡復叛武威太守毋丘興告急於金城太守護羌校尉扶風蘇則則將救之郡人皆以為賊勢方盛宜須大軍時將軍郝昭魏平先屯金城受詔不得西度則乃見郡中大吏及昭等謀曰:「今賊雖盛然皆新合或有脅從未必同心因釁擊之善惡必離離而歸我我增而彼損矣既獲益眾之實且有倍氣之勢率以進討破之必矣若待大軍曠日彌久善人無歸必合於惡善惡就合勢難卒離雖有詔命違而合權專之可也。」昭等從之乃發兵救武威降其三種胡與毋丘興擊張進於張掖麴演聞之將步騎三千迎則辭來助軍實欲為變則誘而斬之出以徇軍其黨皆散走則遂與諸軍圍張掖破之斬進黃華懼乞降河西平敦煌太守馬艾卒官郡人推功曹張恭行長史事恭遣其子就詣朝廷請太守會黃華張進叛欲與敦煌並勢執就劫以白刃就終不回私與恭疏曰:「大人率厲敦煌忠義顯然豈以就在困厄之中而替之哉令大軍垂至但當促兵以掎之耳願不以下流之愛使就有恨於黃壤也。」恭即引兵攻酒泉別遣鐵騎二百及官屬緣酒泉北塞東迎太守尹奉黃華欲救張進而西顧恭兵恐擊其後故不得往而降就卒平安奉得之郡詔賜恭爵關內侯

  六月康午王引軍南巡

  七月孫權遣使奉獻

  蜀將軍孟達屯上庸與副軍中郎將劉封不協封侵陵之達率部曲四千餘家來降達有容止才觀王甚器愛之引與同輦以達為散騎常侍建武將軍封平陽亭侯合房陵上庸西城三郡為新城以達領新城太守委以西南之任行軍長史劉曄曰:「達有苟得之心而恃才好術必不能感恩懷義新城與孫劉接連若有變態為國生患。」王不聽遣征南將軍夏侯尚右將軍徐晃與達共襲劉封上庸太守申耽叛封來降封破走還成都封本羅侯寇氏之子漢中王初至荊州以未有繼嗣養之為子諸葛亮慮封剛猛易世之後終難制御勸漢中王因此際除之遂賜封死

  武都氐王楊僕率種人內附

  甲午王次於譙大饗六軍及譙父老於邑東設伎樂百戲吏民上壽日夕而罷

  孫盛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故雖三季之末七雄之敝猶未有廢衰斬於旬朔之間釋麻杖於反哭之日者也逮於漢文變易古制人道之紀一旦而廢固已道薄於當年風頹於百代矣魏王既追漢制替其大禮處莫重之哀而設饗宴之樂居貽厥之始而墮王化之基及至受禪顯納二女是以知王齡之不遐卜世之期促也

  王以丞相祭酒賈逵為豫州刺史是時天下初定刺史多不能攝郡逵曰:「州本以六條詔書察二千石以下故其狀皆言嚴能鷹揚有督察之才不言安靜寬仁有愷悌之德也今長吏慢法盜賊公行州知而不糾天下復何取正乎!」其二千石以下阿縱不如法者皆舉奏免之外修軍旅內治民事興陂田通運渠吏民稱之王曰:「逵真刺史矣。」佈告天下當以豫州為法賜逵爵關內侯

  左中郎將李伏太史丞許芝表言:「魏當代漢見於圖緯其事眾甚。」群臣因上表勸王順天人之望王不許十月乙卯漢帝告祠高廟使行御史大夫張音持節奉璽綬詔冊禪位於魏王三上書辭讓乃為壇於繁陽辛未升壇受璽綬即皇帝位燎祭天地岳瀆改元大赦十一月癸酉奉漢帝為山陽公行漢正朔用天子禮樂封公四子為列侯追尊太王曰太皇帝武王曰武皇帝廟號太祖尊王太后曰皇太后以漢諸侯王為崇德侯列侯為關中侯群臣封爵增位各有差改相國為司徒御史大夫為司空山陽公奉二女以嬪於魏帝欲改正朔侍中辛毘曰:「魏氏遵舜禹之統應天順民至於湯以戰伐定天下乃改正朔孔子曰:『行夏之時,』《左氏傳:『夏數為得天正,』何必期於相反!」帝善而從之時群臣並頌魏德多抑損前朝散騎常侍衛臻獨明禪授之義稱揚漢美帝數目臻曰:「天下之珍當與山陽共之。」帝欲追封太后父尚書陳群奏曰:「陛下以聖德應運受命創業革制當永為後式案典籍之文無婦人分土命爵之制在禮典婦因夫爵秦違古法漢氏因之非先王之令典也。」帝曰:「此議是也其勿施行。」仍著定制藏之台閣

  十二月初營洛陽宮戊午帝如洛陽

  帝謂侍中蘇則曰:「前破酒泉張掖西域通使敦煌獻徑寸大珠可復求市益得不?」則對曰:「若陛下化洽中國德流沙幕即不求自至求而得之不足貴也。」帝嘿然

  帝召東中郎將蔣濟為散騎常侍時有詔賜征南將軍夏侯尚曰:「卿腹心重將特當任使作威作福殺人活人。」尚以示濟濟至帝問以所聞見對曰:「未有他善但見亡國之語耳。」帝忿然作色而問其故濟具以答因曰:「作威作福』,《之明誡天子無戲言古人所慎惟陛下察之!」帝即遣追取前詔

  帝欲徙冀州士卒家十萬戶實河南時天旱民饑群司以為不可而帝意甚盛侍中辛毘與朝臣俱求見帝知其欲諫作色以待之皆莫敢言毘曰:「陛下欲徙士家其計安出?」帝曰:「卿謂我徙之非邪?」毘曰:「誠以為非也。」帝曰:「吾不與卿議也。」毘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置之左右廁之謀議之官安能不與臣議邪臣所言非私也乃社稷之慮也安得怒臣!」帝不答起入內毘隨而引其裾帝遂奮衣不還良久乃出:「佐治卿持我何太急邪!」毘曰:「今徙既失民心又無以食也故臣不敢不力爭。」帝乃徙其半帝嘗出射雉顧群臣曰:「射雉樂哉!」毘對曰:「於陛下甚樂於群下甚苦。」帝默然後遂為之稀出

     世祖文皇帝上黃初二年辛丑公元二二一年

  正月以議郎孔羨為宗聖侯奉孔子祀三月加遼東太守公孫恭車騎將軍初復五銖錢

  蜀中傳言漢帝已遇害於是漢中王發喪制服謚曰孝愍皇帝群下競言符瑞勸漢中王稱尊號前部司馬費詩上疏曰:「殿下以曹操父子逼主篡位故乃羈旅萬里糾合士眾將以討賊今大敵未克而先自立恐人心疑惑昔高祖與楚約先破秦者王之及屠咸陽獲子嬰猶懷推讓況今殿下未出門庭便欲自立邪愚臣誠不為殿下取也。」王不悅左遷詩為部永昌從事四月丙午漢中王即皇帝位於武擔之南大赦改元章武以諸葛亮為丞相許靖為司徒

  臣光曰天生烝民其勢不能自治必相與戴君以治之苟能禁暴除害以保全其生賞善罰惡使不至於亂斯可謂之君矣是以三代之前海內諸侯何啻萬國有民人社稷者通謂之君合萬國而君之立法度班號令而天下莫敢違者乃謂之王王德既衰強大之國能帥諸侯以尊天子者則謂之霸故自古天下無道諸侯力爭或曠世無王者固亦多矣秦焚書坑儒漢興學者始推五德生以秦為閏位在木火之間霸而不王於是正閏之論興矣及漢室顛覆三國鼎跱晉氏失馭五胡雲擾魏以降南北分治各有國史互相排黜南謂北為索虜北謂南為島夷硃氏代唐四方幅裂硃邪入汴比之窮運歷年紀皆棄而不數此皆私己之偏辭非大公之通論也

  臣愚誠不足以識前代之正閏竊以為苟不能使九州合為一統皆有天子之名而無其實者也雖華夷仁暴大小強弱或時不同要皆與古之列國無異豈得獨尊獎一國謂之正統而其餘皆為僭偽哉若以自上相授受者為正邪則陳氏何所授拓跋氏何所受若以居中夏者為正邪則劉慕容赫連所得之土皆五帝三王之舊都也若有以道德者為正邪則蕞爾之國必有令主三代之季豈無僻王是以正閏之論自古及今未有能通其義確然使人不可移奪者也臣今所述止欲敘國家之興衰著生民之休戚使觀者自擇其善惡得失以為勸戒非若春秋立褒貶之法拔亂世反諸正也正閏之際非所敢知但據其功業之實而言之皆嘗混壹九州傳祚於後子孫雖微弱播遷猶承祖宗之業有紹復之望四方與之爭衡者皆其故臣也故全用天子之制以臨之其餘地丑德齊莫能相壹名號不異本非君臣者皆以列國之制處之彼此鈞敵無所抑揚庶幾不誣事實近於至公然天下離析之際不可無歲日以識事之先後據漢傳於魏而晉受之晉傳於宋以至於陳而隋取之唐傳於梁以至於周而大宋承之故不得不取魏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週年號以紀諸國之事非尊此而卑彼有正閏之辨也昭烈之漢雖雲中山靖王之後而族屬疏遠不能紀其世數名位亦猶宋高祖稱楚元王后南唐烈祖稱吳王恪後是非難辨故不敢以光武及晉元帝為比使得紹漢氏之遺統也

  孫權自公安徙都鄂更名鄂曰武昌

  五月辛巳漢主立夫人吳氏為皇后偏將軍懿之妹故劉璋兄瑁之妻也立子禪為皇太子娶車騎將軍張飛女為太子妃

  太祖之入鄴也帝為五官中郎將見袁熙妻中山甄氏美而悅之太祖為之聘焉生子叡及即皇帝位安平郭貴嬪有寵甄夫人留鄴不得見失意有怨言郭貴嬪譖之帝大怒六月丁卯遣使賜夫人死

  帝以宗廟在鄴祀太祖於洛陽建始殿如家人禮

  戊辰晦日有食之有司奏免太尉詔曰:「災異之作以譴元首而歸過股肱豈禹湯罪己之義乎其令百官各虔厥職後有天地之眚勿復劾三公。」

  漢主立其子永為魯王理為梁王

  漢主恥關羽之沒將擊孫權翊軍將軍趙雲曰:「國賊曹操非孫權也若先滅魏則權自服今操身雖斃子丕篡盜當因眾心早圖關中居河渭上流以討凶逆關東義士必裹糧策馬以迎王師不應置魏先與吳戰兵勢一交不得卒解非策之上也。」群臣諫者甚眾漢主皆不聽廣漢處士秦宓陳天時必無利坐下獄幽閉然後貸出

  車騎將軍張飛雄壯威猛亞於關羽羽善待卒伍而驕於士大夫飛愛禮君子而不恤軍人漢主常戒飛曰:「卿刑殺既過差又日鞭撾健兒而令在左右此取禍之道也。」飛猶不悛漢主將伐孫權飛當率兵萬人自閬中會江州臨發其帳下將張達范彊殺飛以其首順流奔孫權漢主聞飛營都督有表:「飛死矣!」

  陳壽評曰關羽張飛皆稱萬人之敵為世虎臣羽報效曹公飛義釋嚴顏並有國士之風然羽剛而自矜飛暴而無恩以短取敗理數之常也

  七月漢主自率諸軍擊孫權權遣使求和於漢南郡太守諸葛瑾遺漢主箋曰:「陛下以關羽之親何如先帝荊州大小孰與海內俱應仇疾誰當先後若審此數易於反掌矣。」漢主不聽時或言瑾別遣親人與漢主相聞者權曰:「孤與子瑜有死生不易之誓子瑜之不負孤猶孤之不負子瑜也。」然謗言流聞於外陸遜表明瑾必無此宜有以散其意權報曰:「子瑜與孤從事積年恩如骨肉深相明究其為人非道不行非義不言玄德昔遣孔明至吳孤嘗語子瑜曰:『卿與孔明同產且弟隨兄於義為順何以不留孔明孔明若留從卿者孤當以書解玄德意自隨人耳。』子瑜答孤言:『弟亮已失身於人委質定分義無二心弟之不留猶瑾之不往也。』其言足貫神明今豈當有此乎前得妄語文疏即封示子瑜並手筆與之孤與子瑜可謂神交非外言所間知卿意至輒封來表以示子瑜使知卿意。」漢主遣將軍吳班馮習攻破權將李異劉阿等於巫進軍秭歸兵四萬餘人武陵蠻夷皆遣使往請兵權以鎮西將軍陸遜為大都督假節督將軍硃然潘璋宋謙韓當徐盛鮮於丹孫桓等五萬人拒之

  皇弟鄢陵侯彰宛侯據魯陽侯宇譙侯林贊侯兗襄邑侯峻弘農侯斡壽春侯彪歷城侯徽平輿侯茂皆進爵為公安鄉侯植改封鄄城侯

  築陵雲台

  帝詔群臣令料劉備當為關羽出報孫權否眾議鹹云:「蜀小國耳名將唯羽羽死軍破國內憂懼無緣復出。」侍中劉曄獨曰:「蜀雖狹弱而備之謀欲以威武自強勢必用眾以示有餘且關羽與備義為君臣恩猶父子羽死不能為興軍報敵於終始之分不足矣。」八月孫權遣使稱臣卑辭奉章並送於禁等還朝臣皆賀劉曄獨曰:「權無故求降必內有急權前襲殺關羽劉備必大興師伐之外有強寇眾心不安又恐中國往乘其釁故委地求降一以卻中國之兵二假中國之援以強其眾而疑敵人耳天下三分中國十有其八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國之利也今還自相攻天亡之也宜大興師逕渡江襲之蜀攻其外我襲其內吳之亡不出旬月矣吳亡則蜀孤若割吳之半以與蜀蜀固不能久存況蜀得其外我得其內乎!」帝曰:「人稱臣降而伐之疑天下欲來者心不若且受吳降而襲蜀之後也。」對曰:「蜀遠吳近又聞中國伐之便還軍不能止也今備已怒興兵擊吳聞我伐吳知吳必亡將喜而進與我爭割吳地必不改計抑怒救吳也。」帝不聽遂受吳降

  於禁鬚髮皓白形容憔悴見帝泣涕頓首帝慰喻以荀林父孟明視故事拜安遠將軍令北詣鄴謁高陵帝使豫於陵屋畫關羽戰克龐德憤怒禁降服之狀禁見慚恚發病死

  臣光曰於禁將數萬眾敗不能死生降於敵既而復歸文帝廢之可也殺之可也乃畫陵屋以辱之斯為不君矣

  丁巳遣太常邢貞奉策即拜孫權為吳王加九錫劉曄曰:「不可先帝征伐天下十兼其八威震海內陛下受禪即真德合天地聲暨四遠權雖有雄才故漢票騎帆軍南昌侯耳官輕勢卑士民有畏中國心不可強迫與成所謀也不得已受其降可進其將軍號封十萬戶侯不可即以為王也夫王位去天子一階耳其禮秩服御相亂也彼直為侯江南士民未有君臣之分我信其偽降就封殖之崇其位號定其君臣是為虎傅翼也權既受王位卻蜀兵之後外盡禮以事中國使其國內皆聞內為無禮以怒陛下陛下赫然發怒興兵討之乃徐告其民曰:『我委身事中國不愛珍貨重寶隨時貢獻不敢失臣禮而無故伐我必欲殘我國家俘我人民認為僕妾。』吳民無緣不信其言也信其言而感怒上下同心戰加十倍矣。」又不聽諸將以吳內附意皆縱緩獨征南大將軍夏侯尚益修攻守之備山陽曹偉素有才名聞吳稱籓以白衣與吳王交書求賂欲以交結京師帝聞而誅之

  吳人城武昌

  帝欲以楊彪為太尉彪辭曰:「嘗為漢朝三公值世衰亂不能立尺寸之益若復為魏臣於國之選亦不為榮也。」帝乃止十月己亥公卿朝朔旦並引彪待以客禮賜延年杖馮幾使著布單衣皮弁以見拜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朝見位次三公又令門施行馬置吏卒以優崇之年八十四而卒

  以谷貴罷五銖錢

  涼州盧水胡治元多等反河西大擾帝召鄒岐還以京兆尹張既為涼州刺史遣護軍夏侯儒將軍費曜等繼其後胡七千餘騎逆拒既於鸇陰口既揚聲軍從鸇陰乃潛由且次出武威胡以為神引還顯美既已據武威曜乃至儒等猶未達既勞賜將士欲進軍擊胡諸將皆曰:「士卒疲倦虜眾氣銳難與爭鋒。」既曰:「今軍無見糧當因敵為資若虜見兵合退依深山追之則道險窮餓兵還則出候寇鈔如此兵不得解所謂一日縱敵患在數世也。」遂前軍顯美十一月胡騎數千因大風欲放火燒營將士皆恐既夜藏精卒三千人為伏使參軍成公英督千餘騎挑戰敕使陽退胡果爭奔之因發伏截其後首尾進擊大破之斬首獲生以萬數河西悉平後西平麴光反殺其郡守諸將欲擊之既曰:「唯光等造反郡人未必悉同若便以軍臨之吏民胡必謂國家不別是非更使皆相持著此為虎傅翼也光等欲以羌胡為援今先使羌胡鈔擊重其賞募所虜獲者皆以畀之外沮其勢內離其交必不戰而定。」乃移檄告諭諸羌為光等所詿誤者原之能斬賊帥送首者當加封賞於是光部黨斬送光首其餘皆安堵如故

  邢貞至吳吳人以為宜稱上將軍九州伯不當受魏封吳王曰:「九州伯於古未聞也昔沛公亦受項羽封為漢王蓋時宜耳復何損邪!」遂受之吳王出都亭候邢貞貞入門不下車張昭謂貞曰:「夫禮無不敬法無不行而君敢自尊大豈以江南寡弱無方寸之刃故乎!」貞即遽下車中郎將琅邪徐盛忿憤顧謂同列曰:「盛等不能奮身出命為國家並許吞巴而令吾君與貞盟不亦辱乎!」因涕泣橫流貞聞之謂其徒曰:「江東將相如此非久下人者也。」吳王遣中大夫南陽趙咨入謝帝問曰:「吳王何等主也?」對曰:「聰明仁智雄略之主也。」帝問其狀對曰:「納魯肅於凡品是其聰也拔呂蒙於行陳是其明也獲於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荊州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據三州虎視於天下是其雄也屈身於陛下是其略也。」帝曰:「吳王頗知學乎?」咨曰:「吳王浮江萬艘帶甲百萬任賢使能志存經略雖有餘閒博覽書傳歷史籍采奇異不效書生尋章摘句而已。」帝曰:「吳可征否?」對曰:「大國有征伐之兵小國有備御之固。」帝曰:「吳難魏乎?」對曰:「帶甲百萬漢為池何難之有!」帝曰:「吳如大夫者幾人?」對曰:「聰明特達者八九十人如臣之比車載斗量不可勝數。」帝遣使求雀頭香大貝明珠象牙犀角玳瑁孔雀翡翠斗鴨長鳴雞於吳吳群臣曰:「揚二州貢有常典魏所求珍玩之物非禮也宜勿與。」吳王曰:「方有事於西北江表元元恃主為命彼所求者於我瓦石耳孤何惜焉且彼在諒闇之中而所求若此寧可與言禮哉!」皆具以與之

  吳王以其子登為太子妙選師友以南郡太守諸葛瑾之子恪綏遠將軍張昭之子休大理吳郡顧雍之子譚偏將軍廬江陳武之子表皆為中庶子入講詩書出從騎射謂之四友登接待僚屬略用布衣之禮

  十二月帝行東巡

  帝欲封吳王子登為萬戶侯吳王以登年幼上書辭不受復遣西曹掾吳郡沈珩入謝並獻方物帝問曰:「吳嫌魏東向乎?」珩曰:「不嫌。」:「何以?」:「信恃舊盟言歸於好是以不嫌若魏渝盟自有豫備。」又問:「聞太子當來寧然乎?」珩曰:「臣在東朝朝不坐宴不與若此之議無所聞也。」帝善之

  吳王於武昌臨釣台飲酒大醉使人以水灑群臣曰:「今日酣飲惟醉墮台中乃當止耳!」張昭正色不言出外車中坐王遣人呼昭還入謂曰:「為共作樂耳公何為怒乎?」昭對曰:「昔紂為糟丘酒池長夜之飲當時亦以為榮不以為惡也。」王默然慚遂罷酒吳王與群臣飲自起行酒虞翻伏地陽醉不持王去翻起坐王大怒手劍欲擊之侍坐者莫不惶遽惟大司農劉基起抱王諫曰:「大王以三爵之後手殺善士雖翻有罪天下孰知之且大王以能容賢蓄眾故海內望風今一朝棄之可乎!」王曰:「曹孟德尚殺孔文舉孤於虞翻何有哉!」基曰:「孟德輕害士人天下非之大王躬行德義欲與堯舜比隆何得自喻於彼乎?」翻由是得免王因敕左右:「自今酒後言殺皆不得殺。」繇之子

  太祖既克蹋頓而烏桓浸衰鮮卑大人步度根軻比能素利彌加厥機等因閻柔上貢獻求通市太祖皆表寵以為王軻比能本小種鮮卑以勇健廉平為眾所服由是能威制餘部最為強盛自雲中五原以東抵遼水皆為鮮卑庭軻比能與素利彌加割地統御各有分界軻比能部落近塞中國人多亡叛歸之素利等在遼西右北平漁陽塞外道遠故不為邊患帝以平虜校尉牽招為護鮮卑校尉南陽太守田豫為護烏桓校尉使鎮撫之

     世祖文皇帝上黃初三年壬寅公元二二二年

  正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庚午帝行如許昌

  詔曰:「今之計古之貢士也若限年然後取士是呂尚周晉不顯於前世也其令郡國所選勿拘老幼儒通經術吏達文法到皆試用有司糾故不以實者。」

  二月鄯善龜茲于闐王各遣使奉獻是後西域復通置戊己校尉

  漢主自秭歸將進擊吳治中從事黃權諫曰:「吳人悍戰而水軍沿流進易退難臣請為先驅以當寇陛下宜為後鎮。」漢主不從以權為鎮北將軍使督江北諸軍自率諸將自江南緣山截嶺軍於夷道猇亭吳將皆欲迎擊之陸遜曰:「備舉軍東下銳氣始盛且乘高守險難可卒攻攻之縱下猶難盡克若有不利損我太勢非小故也今但且獎厲將士廣施方略以觀其變若此間是平原曠野當恐有顛沛交逐之憂今緣山行軍勢不得展自當罷於木石之間徐制其敝耳。」諸將不解以為遜畏之各懷憤恨漢人自佷山通武陵使侍中襄陽馬良以金錦賜五谿諸蠻夷授以官爵

  三月乙丑立皇子齊公睿為平原王皇弟鄢陵公彰等皆進爵為王甲戌立皇子霖為河東王

  甲午帝行如襄邑

  四月戊申立鄄城侯植為鄄城王是時諸侯王皆寄地空名而無其實王國各有老兵百餘人以為守衛隔絕千里之外不聽朝聘為設防輔監國之官以伺察之雖有王侯之號而儕於匹夫皆思為布衣而不能得法既峻切諸侯王過惡日聞獨北海王兗謹慎好學未嘗有失文學防輔相與言曰:「受詔察王舉措有過當奏及有善亦宜以聞。」遂共表稱陳兗美兗聞之大驚懼責讓文學曰:「修身自守常人之行耳而諸君乃以上聞是適所以增其負累也且如有善何患不聞而遽共如是是非所以為益也。」

  癸亥帝還許昌

  五月以江南八郡為荊州江北諸郡為郢州

  漢人自巫峽建平連營至夷陵界立數十屯以馮習為大督張南為前部督自正月與吳相拒至六月不決漢主遣吳班將數千人於平地立營吳將帥皆欲擊之陸遜曰:「此必有譎且觀之。」漢主知其計不行乃引伏兵八千從谷中出遜曰:「所以不聽諸君擊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遜上疏於吳王曰:「夷陵要害國之關限雖為易得亦復易失失之非徒損一郡之地荊州可憂今日爭之當令必諧備干天常不守窟穴而敢自送臣雖不材憑奉威靈以順討逆破壞在近無可憂者臣初嫌之水陸俱進今反捨船就步處處結營察其佈置必無他變伏願至尊高枕不以為念也。」閏月遜將進攻漢軍諸將並曰:「攻備當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守經七八月其諸要害皆已固守擊之必無利矣。」遜曰:「備是猾虜更嘗事多其軍始集思慮精專未可干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計不復生掎角此寇正在今日。」乃先攻一營不利諸將皆曰:「空殺兵耳!」遜曰:「吾已曉破之之術。」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一爾勢成通率諸軍同時俱攻斬張南馮習及胡王沙摩柯等首破其四十餘營漢將杜路劉寧等窮逼請降漢主升馬鞍山陳兵自繞遜督促諸軍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萬數漢主夜遁驛人自擔燒鐃鎧斷後僅得入白帝城其舟船器械步軍資一時略盡屍骸塞江而下漢主大慚恚曰:「吾乃為陸遜所折辱豈非天耶!」將軍義陽傅肜為後殿兵眾盡死肜氣益烈吳人諭之使降肜罵曰:「吳狗安有漢將軍而降者!」遂死之從事祭酒程畿溯江而退眾曰:「後追將至宜解舫輕行。」畿曰:「吾在軍未習為敵之走也。」亦死之

  吳安東中郎將孫桓別擊漢前鋒於夷道為漢所圍求救於陸遜遜曰:「未可。」諸將曰:「孫安東公族見圍已困奈何不救!」遜曰:「安東得士眾心城牢糧足無可憂也待吾計展欲不救安東安東自解。」及方略大施漢果奔潰桓後見遜曰:「前實怨不見救定至今日乃知調度自有方耳!」遜為大都督諸將或討逆時舊將或公室貴戚各自矜恃不相聽從遜按劍曰:「劉備天下知名曹操所憚今在境界此強對也諸君並荷國恩當相輯睦共翦此虜上報所受而不相順何也僕雖書生受命主上國家所以屈諸君使相承望者以僕尺寸可稱能忍辱負重故也各在其事豈復得辭軍令有常不可犯也!」及至破備計多出遜諸將乃服吳王聞之曰:「公何以初不啟諸將違節度者邪?」對曰:「受恩深重此諸將或任腹心或堪爪牙或是功臣皆國家所當與共克定大事者臣竊慕相如寇恂相下之義以濟國事。」王大笑稱善加遜輔國將軍領荊州牧改封江陵侯

  諸葛亮與尚書令法正好尚不同而以公義相取亮每奇正智術及漢主伐吳而敗時正已卒亮歎曰:「孝直若在必能制主上東行就使東行必不傾危矣。」漢主在白帝徐盛潘璋宋謙等各競表言備必可禽乞復攻之。」吳王以問陸遜遜與硃然駱統上言曰:「曹丕大合士眾外托助國討備內實有奸心謹決計輒還。」帝聞漢兵樹柵連營七百餘里謂群臣曰:「備不曉兵豈有七百里營可以拒敵者乎!『苞原隰險阻而為軍者為敵所禽』,此兵忌也孫權上事今至矣。」後七日吳破漢書到

  七月冀州大蝗

  漢主既敗走黃權在江北道絕不得還八月率其眾來降漢有司請收權妻子漢主曰:「孤負黃權權不負孤也。」待之如初帝謂權曰:「君捨逆效順欲追蹤陳韓邪?」對曰:「臣過受劉主殊遇降吳不可還蜀無路是以歸命且敗軍之將免死為幸何古人之可慕也!」帝善之拜為鎮南將軍封育陽侯加侍中使陪乘蜀降人或雲漢誅權妻子帝詔權發喪權曰:「臣與劉葛推誠相信明臣本志竊疑未實請須。」後得審問果如所言馬良亦死於五谿

  九月甲午詔曰:「夫婦人與政亂之本也自今以後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後族之家不得當輔政之任又不得橫受茅士之爵以此詔傳之後世若有背違天下共誅之。」卞太后每見外親不假以顏色常言:「居處當節儉不當望賞念自佚也外捨當怪吾遇之太薄吾自有常度故也吾事武帝四五十年行儉日久不能自變為奢有犯科禁者吾且能加罪一等耳莫望錢米恩貸也。」

  帝將立郭貴嬪為後中郎棧潛上疏曰:「夫后妃之德盛衰治亂所由生也是以聖哲慎立元妃必取先代世族之家擇其令淑以統六宮虔奉宗廟。《:『家道正而天下定。』由內及外先王之令典也。《春秋書宗人釁夏云:『無以妾為夫人之禮。』齊桓誓命於葵丘亦曰:『無以妾為妻。』令後宮嬖寵常亞乘輿若因愛登後使賤人暴貴臣恐後世下陵上替開張非度亂自上起。」帝不從庚子立皇后郭氏

  吳王遣於禁護軍浩周軍司馬東裡袞詣帝自陳誠款辭甚恭愨帝問周等:「權可信乎?」周以為權必臣服而袞謂其不可必服帝悅周言以為有以知之故立為吳王復使周至吳周謂吳王曰:「陛下未信王遣子入侍周以闔門百口明之。」吳王為之流涕沾襟指天為誓周還而侍子不至但多設虛辭帝欲遣侍中辛毘尚書桓階往與盟誓並責任子吳王辭讓不受帝怒欲伐之劉曄曰:「彼新得志上下齊心而阻帶江湖不可倉卒制也。」帝不從九月命征東大將軍曹休前將軍張遼鎮東將軍臧霸出洞口大將軍曹仁出濡須上軍大將軍曹真征南大將軍夏侯尚左將軍張郃右將軍徐晃圍南郡吳建威將軍呂范督五軍以舟軍拒休等左將軍諸葛瑾平北將軍潘璋將軍楊粲救南郡裨將軍硃桓以濡須督拒曹仁

  十月甲子表首陽山東為壽陵作終制務從儉薄不藏金玉一用瓦器令以此詔藏之宗廟副在尚書秘書三府

  吳王以揚越蠻夷多未平集乃卑辭上書求自改厲;「若罪在難除必不見置當奉還土地民人寄命交州以終餘年。」又與浩周書云:「欲為子登求昏宗室。」又云:「以登年弱欲遣孫長緒張子布隨登俱來。」帝報曰:「朕之與君大義已定豈樂勞師遠臨江若登身朝到夕召兵還耳。」於是吳王改元黃武臨江拒守帝自許昌南征復郢州為荊州十一月辛丑帝如宛曹休在洞口自陳:「願將銳卒虎步江南因敵取資事必克捷若其無臣不須為念。」帝恐休便渡江驛馬止之侍中董昭侍側:「竊見陛下有憂色獨以休濟江故乎今者渡江人情所難就休有此志勢不獨行當須諸將臧霸等既富且貴無復他望但欲終其天年保守祿祚而已何肯乘危自投死地以求徼倖苟霸等不進休意自沮臣恐陛下雖有敕渡之詔猶必沉吟未便從命也。」頃之會暴風吹吳呂范等船綆纜悉斷直詣休等營下斬首獲生以千數吳兵迸散帝聞之敕諸軍促渡軍未時進吳救船遂至收軍還江南曹休使臧霸追之不利將軍尹盧戰死

  庚申晦日有食之

  吳王使太中大夫鄭泉聘於漢漢太中大夫宗瑋報之漢復通

  漢主聞魏師大出遺陸遜書曰:「賊今已在江吾將復東將軍謂其能然否?」遜答曰:「但恐軍新破創夷未復始求通親且當自補未暇窮兵耳若不推算欲復以傾覆之餘遠送以來者無所逃命。」

  漢漢嘉太守黃元叛

  吳將孫盛督萬人據江陵中州以為南郡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