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자치통감 3. 한기 10)

상 상 2016. 1. 16. 12:53

卷第十八

 

 

漢紀十】 起著雍灘盡柔兆執徐凡九年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二年戊申公元前一三三年

十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李少君以祠灶卻老方見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澤侯捨人匿其年及其生長其游以方遍諸侯無妻子人聞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饋遺之常餘金錢衣食人皆以為不治生業而饒給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爭事之少君善為巧發奇中嘗從武安侯飲坐中有九十餘老人少君乃言與其大父游射處老人為兒時從其大父識其處一坐盡驚少君言上曰:「祠灶則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為黃金壽可益蓬萊仙者可見見之以封禪則不死黃帝是也臣嘗游海上見安期生食臣棗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萊中合則見人不合則隱。」於是天子始親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萊安期生之屬而事化丹沙諸藥齊為黃金矣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為化去不死而海 上燕齊怪迂之方士多更來言神事矣

亳人謬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於是天子立其祠長安東南郊

雁門馬邑豪聶壹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和親親信邊可誘以利致之伏兵襲擊必破之道也。」上召問公卿王恢曰:「臣聞全代之時北有強胡之敵內連中國之兵然尚得養老長幼種樹以時倉廩常實匈奴不輕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內為一然匈奴侵盜不已者無他以不恐之故耳臣竊以為擊之便。」韓安國曰:「臣聞高皇帝嘗圍於平城七日不食及解圍反位而無忿怒之心夫聖人以天下為度者也不以己私怒傷天下之功故遣劉敬結和親至今為五世利臣竊以為勿擊便。」恢曰:「不然高帝身被堅執銳行幾十年所以不報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邊境數驚士卒傷死中國槥車相望此仁人之所隱也故曰擊之便。」安國曰:「不然臣聞用兵者以飽待饑正治以待其亂定捨以待其勞故接兵覆眾伐國墮城常坐而役敵國此聖人之兵也今將卷甲輕舉深入長驅難以為功從行則迫脅衡行則中絕疾則糧乏徐則後利不至千里人馬乏食。《兵法:『遺人獲也』,臣故曰勿擊便。」恢曰:「不然臣今言擊之者固非發而深入也將順因單於之欲誘而致之邊吾選梟騎壯士陰伏而處以為之備審遮險阻以為其戒吾勢已定或營其左或營其右或當其前或絕其後單于可禽百全必取。」上從恢議

六月以御史大夫韓安國為護軍將軍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太僕公孫賀為輕車將軍大行王恢為將屯將軍太中大夫李息為材官將軍將車騎材官三十餘萬匿馬邑旁谷中約單于入馬邑縱兵陰使聶壹為間亡入匈奴謂單于曰:「吾能斬馬邑令以城降財物可盡得。」單于愛信以為然而許之聶壹乃詐斬死罪囚縣其頭馬邑城下示單于使者為信:「馬邑長吏已死可急來!」於是單于穿塞將十萬騎入武州塞未至馬邑百餘里見畜布野而無人牧者怪之乃攻亭得雁門尉史欲殺之尉史乃告單于漢兵所居單于大驚曰:「吾固疑之。」乃引兵還出曰:「吾得尉史天也!」以尉史為天王塞下傳言單于已去漢兵追至塞度弗及乃皆罷兵王恢主別從代出擊胡輜重聞單于還兵多亦不敢出

上怒恢恢曰:「約為入馬邑城兵與單于接而臣擊其輜重可得利今單於不至而還臣以三萬人眾不敵只取辱固知還而斬然完陛下士三萬人。」於是下恢廷尉廷尉當恢逗橈當斬。」恢行千金丞相,□分不敢言上而言於太后曰:「王恢首為馬邑事今不成而誅恢是為匈奴報仇也。」上朝太后太后以分言告上上曰:「首為馬邑事者恢故發天下兵數十萬從其言為此且縱單于不可得恢所部擊其輜重猶頗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誅恢無以謝天下。」於是恢聞乃自殺自是之後匈奴絕和親攻當路塞往往入盜於漢邊不可勝數然尚貪樂關市嗜漢財物漢亦關市不絕以中其意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三年己酉公元前一三二年

河水徙從頓丘東南流五月丙子復決濮陽瓠子注巨野通淮泛郡十六天子使汲黯鄭當時發卒十萬塞之輒復壞是時分奉邑食鄃鄃居河北河決而南則鄃無水災邑收多。□分言於上曰:「河之決皆天事未易以人力強塞塞之未必應天。」而望氣用數者亦以為然於是天子久之不復事塞也

孝景時魏其侯竇嬰為大將軍武安侯田分乃為諸郎侍酒跪起如子侄已而分日益貴幸為丞相魏其失勢賓客益衰獨故燕相穎陰灌夫不去嬰乃厚遇夫相為引重其游如父子然夫為人剛直使酒諸有勢在己之右者必陵之數因酒忤丞相丞相乃奏案:「灌夫家屬橫穎川民苦之。」收系夫及支屬皆得棄市罪魏其上書論救灌夫上令與武安東朝廷辨之魏其武安因互相詆訐上問朝臣:「兩人孰是?」唯汲黯是魏其韓安國兩以為是鄭當時是魏其後不敢堅上怒當時曰:「吾並斬若屬矣。」即罷上食太后太后怒不食:「今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令我百歲後皆魚肉之乎!」上不得已遂族灌夫使有司案治魏其得棄市罪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四年庚戌公元前一三一年

十二月晦論殺魏其於渭城三月乙卯武安侯分亦薨及淮南王安敗上聞分受安金有不順語:「使武安侯在者族矣!」

四月隕霜殺草

御史大夫安國行丞相事墮車五月丁巳以平棘侯薛澤為丞相安國病免

地震赦天下

九月以中尉張歐為御史大夫韓安國疾愈復為中尉

河間王德修學好古實事求是以金帛招求四方善書得書多與漢朝等是時淮南王安亦好書所招致率多浮辯獻王所得書皆古文先秦舊書採禮樂古事稍稍增輯至五百餘篇被服造次必於儒者山東諸儒多從之游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五年辛亥公元前一三零年

十月河間王來朝獻雅樂對三雍宮及詔策所問三十餘事其對推道術而言得事之中文約指明天子下太樂官常存肄河間王所獻雅聲歲時以備數然不常御也正月河間王薨中尉常麗以聞:「王身端行治溫仁恭儉篤敬愛下明知深察惠於鰥寡。」大行令奏:「謚法:『聰明睿知曰獻,』謚曰獻王。」

班固贊曰昔魯哀公有言:「寡人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未嘗知憂未嘗知懼。」信哉斯言也雖欲不危亡不可得已是故古人以宴安為鴆毒無德而富貴謂之不幸漢興至於孝平諸侯王以百數率多驕淫失道何則沈溺放恣之中居勢使然也自凡人猶系於習俗而況哀公之倫乎!「夫唯大雅卓爾不群」,河間獻王近之矣

王恢之討東越也使番陽令唐蒙風曉南越南越食蒙以蜀枸醬蒙問所從來:「道西北牂柯江牂柯江廣數裡出番禺城下。」蒙歸至長安問蜀賈人賈人曰:「獨蜀出枸醬多持竊出市夜郎夜郎者臨牂柯江江廣百餘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財物役屬夜郎西至桐師然亦不能臣使也。」蒙乃上書說上曰:「南越王黃屋左纛地東西萬餘里名為外臣實一州主也今以長沙豫章往水道多絕難行竊聞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餘萬浮船牂柯江出其不意此制越一奇也誠以漢之強蜀之饒通夜郎道為置吏甚易。」上許之

乃拜蒙為中郎將將千人食重萬餘人從巴蜀筰關入遂見夜郎侯多同蒙厚賜喻以威德約為置吏使其子為令夜郎旁小邑皆貪漢繒帛以為漢道險終不能有也乃且聽蒙約還報上以為犍為郡發巴蜀卒治道自僰道指牂柯江作者數萬人士卒多物故有逃亡者用軍興法誅其渠率蜀民大驚恐上聞之使司馬相如責唐蒙等因諭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還報

是時筰之君長聞南夷與漢通得賞賜多多欲願為內臣妾請吏比南夷天子問相如相如曰:「冉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時嘗通為郡縣至漢興而罷今誠復通為置郡縣愈於南夷。」天子以為然乃拜相如為中郎將建節往使及副使王然於等乘傳因巴蜀吏幣物以賂西夷冉駹斯榆之君皆請為內臣除邊關關益斥西至沬若水南至牂柯為徼通零關道橋孫水以通邛都為置一都尉十餘縣屬蜀天子大說

詔發卒萬人治雁門阻險

七月大風拔木

女巫楚服等教陳皇後祠祭厭勝挾婦人媚道事覺上使御史張湯窮治之湯深竟黨與相連及誅者三百餘人楚服梟首於市乙巳賜皇後冊收其璽綬罷退居長門宮竇太主慚懼稽顙謝上上曰:「皇後所為不軌於大義不得不廢主當信道以自慰勿受妄言以生嫌懼後雖廢供奉如法長門無異上宮也。」上嘗置酒竇太主家主見所幸賣珠兒董偃上賜之衣冠尊而不名稱為主人翁」,使之侍飲由是董君貴寵天下莫不聞常從游戲北宮馳逐平樂觀雞鞠之會角狗馬之足上大歡樂之上為竇太主置酒宣室使謁者引內董君是時中郎東方朔陛戟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斬罪三安得入乎!」上曰:「何謂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一也敗男女之化而亂婚姻之禮傷王制其罪二也陛下富於春秋方積思於六經》,偃不遵經勸學反以靡麗為右奢侈為務盡狗馬之樂極耳目之欲是乃國家之大賊人主之大蜮其罪三也。」上默然不應良久曰:「吾業已設飲後而自改。」朔曰:「不可夫宣室者先帝之正處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故淫亂之漸其變為篡是以豎貂為淫而易牙作患慶父死而魯國全。」上曰:「!」有詔止更置酒北宮引董君從東司馬門入賜朔黃金三十斤董君之寵由是日衰是後公主

貴人多逾禮制矣

上以張湯為太中大夫與趙禹共定諸律令務在深文拘守職之吏作見知法吏傳相監司用法益刻自此始

八月

是歲征吏民有明當世之務習先聖之術者縣次續食令與計諧

菑川人公孫弘對策曰:「臣聞上古堯舜之時不貴爵賞而民勸善不重刑罰而民不犯躬率以正則遇民信也末世貴爵厚賞而民不勸深刑重罰而奸不止其上不正遇民不信也夫厚賞重刑未足以勸善而禁非必信而已矣是故因能任官則分職治去無用之言則事情得不作無用之器則賦斂省不奪民時不妨民力則百姓富有德者進無德者退則朝廷尊有功者上無功者下則群臣逡罰當罪則奸邪止賞當賢則臣下勸凡此八者治之本也故民者業之則不爭理得則不怨有禮則不暴愛之則親上此有天下之急者也禮義者民之所服也而賞罰順之則民不犯禁矣

臣聞之氣同則從聲比則應今人主和德於上百姓和合於下故心和則氣和和則形和形和則聲和聲和則天地之和應矣故陰陽和風雨時甘露降五谷登六畜蕃嘉禾興硃草生山不童澤不涸此和之至也。」

時對者百餘人太常奏弘第居下策奏天子擢弘對為第一拜為博士待詔金馬門

齊人轅固年九十餘亦以賢良征公孫弘仄目而事固固曰:「公孫子務正學以言無曲學以阿世。」諸儒多疾毀固者固遂以老罷歸是時蜀四郡鑿山通西南夷道千餘里戍轉相餉數歲道不通士罷餓離暑濕死者甚眾西南夷又數反發兵興擊費以巨萬計而無功上患之詔使公孫弘視焉還奏事盛毀西南夷無所用上不聽弘每朝會議開陳其端使人主自擇不肯面折廷爭於是上察其行慎厚辯論有餘習文法吏事緣飾以儒術大說之一歲中遷至左內史弘奏事有不可不廷辨常與汲黯請間黯先發之弘推其後天子常說所言皆聽以此日益親貴弘嘗與公卿約議至上前皆倍其約以順上旨汲黯廷詰弘曰:「齊人多詐而無情實始與臣等建此議今皆倍之不忠!」上問弘弘謝曰:「夫知臣者以臣為忠不知臣者以臣為不忠。」上然弘言左右幸臣每毀弘上益厚遇之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六年壬子公元前一二九年

初算商車

大司農鄭當時言:「穿渭為渠下至河漕關東粟徑易又可以溉渠下民田萬餘頃。」詔發卒數萬人穿渠如當時策三歲而通人以為便

匈奴入上谷殺略吏民遣車騎將軍衛青出上谷騎將軍公孫敖出代輕車將軍公孫賀出雲中驍騎將軍李廣出雁門各萬騎擊胡關市下衛青至龍城得胡首虜七百人公孫賀無所得公孫敖為胡所敗亡七千騎李廣亦為胡所敗胡生得廣置兩馬間絡而盛臥行十餘里廣佯死暫騰而上胡兒馬上奪其弓鞭馬南馳遂得脫歸漢下敖廣吏當斬贖為庶人唯青賜爵關內侯青雖出於奴虜然善騎射材力絕人遇士大夫以禮與士卒有恩眾樂為用有將帥材故每出輒有功天下由此服上之知人

大旱

六月上行幸雍

匈奴數盜邊漁陽尤甚以衛尉韓安國為材官將軍屯漁陽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朔元年癸丑公元前一二八年

十一月詔曰:「朕深詔執事興廉舉孝庶幾成風紹休聖緒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並行厥有我師今或至闔郡而不薦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積行之君子壅於上聞也且進賢受上賞蔽賢蒙顯戮古之道也其議二千石不舉者罪。」有司奏:「不舉孝不奉詔當以不敬論不察廉不勝任也當免。」奏可

十二月江都易王非薨

皇子據生衛夫人之子也三月甲子立衛夫人為皇後赦天下

匈奴二萬騎入漢殺遼西太守略二千餘人圍韓安國壁又入漁陽雁門各殺略千餘人安國益東徙屯北平數月病死天子乃復召李廣拜為右北平太守匈奴號曰漢之飛將軍」,避之數歲不敢入右北平

車騎將軍衛青將三萬騎出雁門將軍李息出代青斬首虜數千人

東夷薉君南閭等共二十八萬人降為蒼海郡人徒之費擬於南夷齊之間靡然騷動

是歲魯共王餘長沙定王發皆薨

臨菑人主父偃嚴安無終人徐樂皆上書言事

偃游齊皆莫能厚遇諸生相與排擯不容家貧假貸無所得乃西入關上書闕下朝奏暮召入所言九事其八事為律令一事諫伐匈奴其辭曰:「《司馬法:『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夫怒者逆德也兵者兇器也爭者末節也夫務戰勝窮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

昔秦皇帝併吞戰國務勝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諫曰:『不可夫匈奴無城郭之居委積之守遷徙鳥舉難得而制也輕兵深入糧食必絕踵糧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為利也得其民不可調而守也勝必殺之非民父母也靡敝中國快心匈奴非長策也。』秦皇帝不聽遂使蒙恬將兵攻胡闢地千里以河為境地固沮澤鹹鹵不生五谷然後發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師十有餘年死者不可勝數終不能逾河而北是豈人眾不足兵革不備哉其勢不可也又使天下蜚芻嚙輓粟起於東陲琅邪負海之郡轉輸北河率三十鐘而致一石男子疾耕不足於糧餉女子紡績不足於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養道路死者相望蓋天下始畔秦也

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於邊聞匈奴聚於代谷之外而欲擊之御史成進諫曰:『不可夫匈奴之性獸聚而鳥散從之如搏影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竊危之。』高帝不聽遂北至於代谷果有平城之圍高皇帝蓋悔之甚乃使劉敬往結和親之約然後天下忘干戈之事

夫匈奴難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盜侵驅所以為業也天性固然上及虞固弗程督禽獸畜之不屬為人夫上不觀虞周之流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憂百姓之所疾苦也。」

嚴安上書曰:「今天下人民用財侈靡車馬衣裘宮室皆競修飾調五聲使有節族雜五色使有文章重五味方丈於前以觀欲天下彼民之情見美則願之是教民以侈也侈而無節則不可贍民離本而徼末矣末不可徒得故縉紳者不憚為詐帶劍者誇殺人以矯奪而世不知愧是以犯法者眾臣願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 貧富不相燿以和其心心志定則盜賊消刑罰少陰陽和萬物蕃也昔秦王意廣心逸欲威海外使蒙恬將兵以北攻胡又使尉屠睢將樓船之士以攻越當是時秦禍北構於胡南掛於越宿兵於無用之地進而不得退行十餘年丁男被甲丁女轉輸苦不聊生自經於道樹死者相望及秦皇帝崩天下大畔滅世絕祀窮兵之禍也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強不變之患也今徇西夷朝夜郎降羌略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龍城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長策也。」

徐樂上書曰:「臣聞天下之患在於土崩不在瓦解古今一也

何謂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陳涉無千乘之尊疆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後鄉曲之譽非有孔墨子之賢陶硃猗頓之富也然起窮巷奮棘矜偏袒大呼天下從風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亂而政不修此三者陳涉之所以為資也此之謂土崩故曰天下之患在乎土崩

何謂瓦解趙之兵是也七國謀為大逆號皆稱萬乘之君帶甲數十萬威足以嚴其境內財足以勸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而身為禽於中原者此其故何也非權輕於匹夫而兵弱於陳涉也當是之時先帝之德未衰而安土樂俗之民眾故諸侯無竟外之助此之謂瓦解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

此二體者安危之明要賢主之一留意而深察也

間者關東五谷數不登年歲未復民多窮困重之以邊境之事推數循理而觀之民宜有不安其處者矣不安故易動易動者土崩之勢也故賢主獨觀萬化之原明於安危之機修之廟堂之上而銷未形之患也其要期使天下無土崩之勢而已矣。」

書奏天子召見三人謂曰:「公等皆安在何相見之晚也!」皆拜為郎中

主父偃尤親幸一歲中凡四遷為中大夫大臣畏其口賂遺累千金或謂偃曰:「太橫矣!」偃曰:「吾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朔二年甲寅公元前一二七年

賜淮南王幾杖毋朝

主父偃說上曰:「古者諸侯不過百裡強弱之形易制今諸侯或連城數十地方千裡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其強而合從以逆京師以法割削之則逆節萌起前日晁錯是也今諸侯子弟或十數而適嗣代立餘雖骨肉無尺地之封則仁孝之道不宣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德施實分其國不削而稍弱矣。」上從之正月詔曰:「諸侯王或欲推私恩分子弟邑者令各條上朕且臨定其號名。」於是籓國始分而子畢侯矣

匈奴入上谷漁陽殺略吏民千餘人遣衛青李息出雲中以西至隴西擊胡之樓煩白羊王於河南得胡首虜數千牛羊百餘萬走白羊樓煩王遂取河南地詔封青為長平侯青校尉蘇建張次公皆有功封建為平陵侯次公為岸頭侯主父偃言:「河南地肥饒外阻河蒙恬城之以逐匈奴內省轉輸戍漕廣中國滅胡之本也。」上下公卿議皆言不便上竟用偃計立朔方郡使蘇建興十餘萬人築朔方城復繕故秦時蒙恬所為塞因河為固轉漕甚遠自山東鹹被其勞費數十百巨萬府庫並虛漢亦棄上谷之鬥辟縣造陽地以予胡

三月乙亥晦日有食之

募民徙朔方十萬口

主父偃說上曰:「茂陵初立天下豪桀並兼之家亂眾之民皆可徙茂陵內實京師外銷奸猾此所謂不誅而害除。」上從之徙郡國豪傑及訾三百萬以上於茂陵

軹人郭解關東大俠也亦在徙中衛將軍為言:「郭解家貧不中徙。」上曰:「布衣權至使將軍為言此其家不貧。」卒徙解家解平生睚眥殺人甚眾上聞之下吏捕治解所殺皆在赦前軹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譽郭解生曰:「解專以奸犯公法何謂賢!」解客聞殺此生斷其舌吏以此責解解實不知殺者殺者亦竟絕莫知為誰吏奏解無罪公孫弘議曰:「布衣為任俠行權以睚眥殺人解雖弗知此罪甚於解殺之當大逆無道。」遂族郭解

班固曰古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自卿大夫以至於庶人各有等差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周室既微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文之後大夫世權陪臣執命陵夷至於戰國合從連衡繇是列國公子魏人信陵趙有平原齊有孟嘗楚有春申皆藉王公之勢競為游俠雞鳴狗盜無不賓禮而趙相虞卿棄國捐君以周窮交魏齊之厄信陵無忌竊符矯命戮將專師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諸侯顯名天下扼腕而游談者以四豪為稱首於是背公死黨之議成守職奉上之義廢矣及至漢興禁網疏闊未知匡改也是故代相陳豨從車千乘而吳濞淮南皆招客以千數外戚大臣魏其武安之屬競逐於京師布衣游俠劇孟郭解之徒馳騖於閻閭權行州域力折公侯眾庶榮其名跡覬而慕之雖其陷於刑辟自與殺身成名若季路仇牧死而不悔故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非明王在上示之以好惡齊之以禮法民曷由知禁而反正乎古之正法五伯三王之罪人也而六國五伯之罪人也夫四豪者又六國之罪人也況於郭解之倫以匹夫之細竊殺生之權其罪已不容於誅矣觀其溫良泛愛振窮周急謙退不伐亦皆有絕異之姿惜乎不入於道德苟放縱於末流殺身亡宗非不幸也

荀悅論曰世有三游德之賊也一曰游俠二曰游說三曰游行立氣勢作威福結私交以立強於世者謂之游俠飾辯辭設詐謀馳逐於天下以要時勢者謂之游說色取仁以合時好連黨類立虛譽以為權利者謂之游行此三者亂之所由生也傷道害德敗法惑世先王之所慎也國有四民各修其業不由四民之業者謂之奸民奸民不生王道乃成

凡此三游之作生於季世秦之末尤甚焉上不明下不正制度不立綱紀馳廢以毀譽為榮辱不核其真以愛憎為利害不論其實以喜怒為賞罰不察其理上下相冒萬事乖錯是以言論者計薄厚而吐辭選舉者度親疏而舉筆善惡謬於眾聲功罪亂於王法然則利不可以義求害不可以道避也是以君子犯禮小人犯法奔走馳騁越職僭度飾華廢實競趣時利簡父兄之尊而崇賓客之禮薄骨肉之恩而篤朋友之愛忘修身之道而求眾人之譽割衣食之業以供饗宴之好苞苴盈於門庭聘問交於道路書記繁於公文私務眾於官事於是流俗成而正道壞矣是以聖王在上經國序民正其制度善惡要於功罪而不淫於毀譽聽其言而責其事舉其名而指其實故實不應其聲者謂之虛情不覆其貌者謂之偽毀譽失其真者謂之誣言事失其類者謂之罔虛偽之行不得設誣罔之辭不得行有罪惡者無僥倖無罪過者不憂懼請謁無所行貨賂無所用息華文去浮辭禁偽辯絕淫智放百家之紛亂壹聖人之至道養之以仁惠文之以禮樂則風俗定而大化成矣

燕王定國與父康王姬奸奪弟妻為姬殺肥如令郢人郢人兄弟上書告之主父偃從中發其事公卿請誅定國上許之定國自殺國除

齊厲王次昌亦與其姊紀翁主通主父偃欲納其女於齊王齊紀太后不許偃因言於上曰:「齊臨菑十萬戶市租千金人眾殷富巨於長安非天子親弟愛子不得王此今齊王於親屬益疏又聞其姊亂請治之!」於是帝拜偃為齊相且正其事偃至齊急治王后宮宦者辭及王王懼飲藥自殺偃少時游齊及燕及貴連敗燕趙王彭祖懼上書告主父偃受諸侯金以故諸侯子弟多以得封者及齊王自殺上聞大怒以為偃劫其王令自殺乃征下吏治偃服受諸侯金實不劫王令自殺上欲勿誅公孫弘曰:「齊王自殺無後國除為郡入漢主父偃本首惡陛下不誅偃無以謝天下。」乃遂族主父偃

張歐免上欲以蓼侯孔臧為御史大夫臧辭曰:「臣世以經學為業乞為太常典臣家業與從弟侍中安國綱紀古訓使永垂來嗣。」上乃以臧為太常其禮賜如三公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朔三年乙卯公元前一二六年

匈奴軍臣單于死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為單于攻破軍臣單于太子於單於單亡降漢

以公孫弘為御史大夫是時方通西南夷東置蒼海北築朔方之郡公孫弘數諫以為罷敝中國以奉無用之地願罷之天子使硃買臣等難以置朔方之便發十策弘不得一弘乃謝曰:「山東鄙人不知其便若是願罷西南夷蒼海而專奉朔方。」上乃許之罷蒼海郡

弘為布被食不重肉汲黯曰:「弘位在三公奉祿甚多然為布被此詐也。」上問弘弘謝曰:「有之夫九卿臣善者無過黯然今日廷詰弘誠中弘之病夫以三公為布被與小吏無差誠飾詐欲以釣名如汲黯言且無汲黯忠陛下安得聞此言!」天子以為謙讓愈益厚之

三月赦天下

四月丙子封匈奴太子於單為涉安侯數月而卒

匈奴降者言:「月氏故居敦煌祁連間為強國匈奴冒頓攻破之老上單于殺月氏王以其頭為飲器餘眾遁逃遠去怨匈奴無與共擊之。」上募能通使月氏者漢中張騫以郎應募出隴西逕匈奴中單于得之留騫十餘歲騫得間亡鄉月氏西走數十日至大宛大宛聞漢之饒財欲通不得見騫為發導譯抵康居傳致大月氏大月氏太子為王既擊大夏分其地而居之地肥饒少寇殊無報胡之心騫留歲餘竟不能得月氏要領乃還並南山欲從羌中歸復為匈奴所得留歲餘會伊稚斜逐於單匈奴國內亂騫乃與堂邑氏奴甘父逃歸上拜騫為太中大夫甘父為奉使君騫初行時百餘人去十三歲唯二人得還

匈奴數萬騎入塞殺代郡太守恭及略千餘人

六月庚午皇太后崩

罷西夷獨置南夷夜郎兩縣一都尉稍令犍為自葆就專力城朔方

匈奴又入雁門殺略千餘人

是歲中大夫張湯為廷尉湯為人多詐舞智以御人時上方鄉文學湯陽浮慕事董仲舒公孫弘等以千乘兒寬為奏讞掾以古法義決疑獄所治即上意所欲罪與監史深禍者即上意所欲釋與監史輕平者上由是悅之湯於故人子弟調護之尤厚其造請諸公不避寒暑是以湯雖文深意忌不專平然得此聲譽汲黯數質責湯於上前曰:「公為正卿上不能褒先帝之功業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國富民使囹圄空虛何空取高皇帝約束紛更之為而公以此無種矣。」黯時與湯論議湯辯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厲守高不能屈忿發罵曰:「天下謂刀筆吏不可以為公卿果然必湯也令天下重足而立側目而視矣!」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朔四年丙辰公元前一二五年

上行幸甘泉

匈奴入代郡定襄上郡各三萬騎殺略數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