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자치통감 5. 진기 15)

상 상 2016. 1. 16. 15:08

卷第九十三

 

晉紀十五】 起閼逢涒 □盡強圉大淵獻凡四年

     肅宗明皇帝下太寧二年甲申公元三二四年

  正月王敦誣周嵩周莛與李脫謀為不軌收嵩莛於軍中殺之遣參軍賀鸞就沈充於吳盡殺周札諸兄子進兵襲會稽札拒戰而死

  後趙將兵都尉石瞻寇下邳彭城取東莞東海劉遐退保泗口

  司州刺史石生擊趙河南太守尹平於新安斬之掠五千餘戶而歸自是二趙構隙日相攻掠河東弘農之間民不聊生矣

  石生寇許俘獲萬計攻郭誦於陽翟誦與戰大破之生退守康城後趙汲郡內史石聰聞生敗馳救之進攻司州刺史李矩穎川太守郭默皆破之

  成主雄後任氏無子有妾子十餘人雄立其兄蕩之子班為太子使任後母之群臣請立諸子雄曰:「吾兄先帝之嫡統有奇材大功事垂克而早世朕常悼之且班仁孝好學必能負荷先烈。」太傅驤司徒王達諫曰:「先王立嗣必子者所以明定分而防篡奪也宋宣公吳餘祭足以觀矣。」雄不聽驤退而流涕曰:「亂自此始矣!」班為人謙恭下士動遵禮法雄每有大議輒令豫之

  五月甲申張茂疾病執世子駿手泣曰:「吾家世以孝友忠順著稱今雖天下大亂汝奉承之不可失也。」且下令曰:「吾官非王命苟以集事豈敢榮之死之日當以白帢入棺勿以朝服斂。」是日愍帝使者史淑在姑臧左長史汜禕右長史馬謨等使淑拜駿大將軍涼州牧西平公赦其境內前趙主曜遣使贈茂太宰謚曰成烈王拜駿上大將軍涼州牧涼王

  王敦疾甚矯詔拜王應為武衛將軍以自副以王含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錢鳳謂敦曰:「脫有不諱便當以後事付應邪?」敦曰:「非常之事非常人所能為且應年少豈堪大事我死之後莫若釋兵散眾歸身朝廷保全門戶上計也退還武昌收兵自守貢獻不廢中計也及吾尚存悉眾而下萬一僥倖下計也。」鳳謂其黨曰:「公之下計乃上策也。」遂與沈充定謀俟敦死即作亂又以宿衛尚多奏令三番休二

  帝親任中書令溫嶠敦惡之請嶠為左司馬嶠乃繆為勤敬綜其府事時進密謀以附其欲深結錢鳳為之聲譽每曰:「錢世儀精神滿腹。」嶠素有藻鑒之名鳳甚悅深與嶠結好會丹楊尹缺嶠言於敦曰:「京尹咽喉之地公宜自選其才恐朝廷用人或不盡理。」敦然之問嶠:「誰可者?」嶠曰:「愚謂無如錢鳳。」鳳亦推嶠嶠偽辭之敦不聽六月表嶠為丹楊尹且使覘伺朝廷嶠恐既去而錢鳳於後間止之因敦餞別嶠起行酒至鳳鳳未及飲嶠偽醉以手版擊鳳幘墜作色曰:「錢鳳何人溫太真行酒而敢不飲!」敦以為醉兩釋之嶠臨去與敦別涕泗橫流出閣復入者再三行後鳳謂敦曰:「嶠於朝廷甚密而與庾亮深交未可信也。」敦曰:「太真昨醉小加聲色何得便爾相讒!」嶠至建康盡以敦逆謀告帝請先為之備又與庚亮共畫討敦之謀敦聞之大怒曰:「吾乃為小物所欺!」與司徒導書曰:「太真別來幾日作如此事當募人生致之自拔其舌。」

  帝將討敦以問光祿勳應詹詹勸成之帝意遂決丁卯加司徒導大都督領揚州刺史以溫嶠都督東安北部諸軍事與右將軍卞敦守石頭應詹為護軍將軍都督前鋒及硃雀橋南諸軍事郗鑒行衛將軍都督從駕諸軍事庾亮領左衛將軍以吏部尚書卞壺行中軍將軍郗鑒以為軍號無益事實固辭不受請召臨淮太守蘇峻兗州刺史劉遐同討敦詔征峻遐及徐州刺史王邃豫州刺史祖約廣陵太守陶瞻等入衛京師帝屯於中堂

  司徒導聞敦疾篤帥子弟為敦發哀眾以為敦信死鹹有奮志於是尚書騰詔下敦府列敦罪惡曰:「敦輒立兄息以自承代未有宰相繼體而不由王命者也頑凶相獎無所顧忌志騁兇丑以窺神器天不長奸敦以隕斃鳳承凶宄彌復煽逆今遣司徒導等虎旅三萬十道並進平西將軍邃等精銳三萬水陸齊勢朕親統諸軍討鳳之罪有能殺鳳送首封五千戶侯諸文武為敦所授用者一無所問無或猜嫌以取誅滅敦之將士從敦彌年違離家室朕甚愍之其單丁在軍皆遣歸家終身不調其餘皆與假三年休訖還台當與宿衛同例三番。」

  敦見詔甚怒而病轉篤不能自將將舉兵伐京師使記室郭璞筮之璞曰:「無成。」敦素疑璞助溫嶠庾亮及聞卦凶乃問璞曰:「卿更筮吾壽幾何?」璞曰:「思向卦明公起事必禍不久若住武昌壽不可測。」敦大怒曰:「卿壽幾何?」:「命盡今日日中。」敦乃收璞斬之

  敦使錢鳳及冠軍將軍鄧岳前將軍周撫等帥眾向京師王含謂敦曰:「此乃家事吾當自行。」於是以含為元帥鳳等問曰:「事克之日天子雲何?」敦曰:「尚未南郊何得稱天子便盡卿兵勢保護東海王及裴妃而已。」乃上疏以誅奸臣溫嶠等為名七月壬申朔王含等水陸五萬奄至江寧南岸人情恟懼溫嶠移屯水北燒硃雀桁以挫其鋒含等不得渡帝欲新將兵擊之聞橋已絕大怒嶠曰:「今宿衛寡弱徵兵未至若賊豕突危及社稷宗廟且恐不保何愛一橋乎!」

  司徒導遺含書曰:「近承大將軍困篤或雲已有不諱尋知錢鳳大嚴欲肆奸逆謂兄當抑制不逞還蕃武昌今乃與犬羊俱下兄之此舉謂可得如大將軍昔年之事乎昔年佞臣亂朝人懷不寧如導之徒心思外濟今則不然大將軍來屯於湖漸失人心君子危怖百姓勞弊臨終之日委重安期安期斷乳幾日又於時望便可襲宰相之跡邪自開闢以來頗有宰相以孺子為之者乎諸有耳者皆知將為禪代非人臣之事也先帝中興遺愛在民聖主聰明德洽朝野兄乃欲妄萌逆節凡在人臣誰不憤歎導門戶小大受國厚恩今日之事明目張膽為六軍之首寧為忠臣而死不為無賴而生矣!」含不答

  或以為王含錢鳳眾力百倍苑城小而不固宜及軍勢未成大駕自出拒戰」。郗鑒曰:「群逆縱逸勢不可當可以謀屈難以力競且含等號令不一抄盜相尋吏民懲往年暴掠皆人自為守乘逆順之勢何憂不克且賊無經略遠圖惟恃豕突一戰曠日持久必啟義士之心令智力得展今以此弱力敵彼強寇決勝負於一朝定成敗於呼吸萬一蹉跌雖有申胥之徒義存投袂何補於既往哉!」帝乃止

  帝帥諸軍出屯南皇堂癸酉夜募壯士遣將軍段秀中軍司馬曹渾等帥甲卒千人渡水掩其未備平旦戰於越城大破之斬其前鋒將何康匹磾之弟也

  敦聞含敗大怒曰:「我兄老婢耳門戶衰世事去矣!」顧謂參軍呂寶曰:「我當力行。」。因作勢而起困乏復臥乃謂其舅少府羊鑒及王應曰:「我死應便即位先立朝廷百官然後營葬事。」敦尋卒應秘不發喪裹屍以席蠟塗其外埋於廳事中與諸葛瑤等日夜縱酒淫樂

  帝使吳興沈楨說沈充許以為司空充曰:「三司具瞻之重豈吾所任幣厚言甘古人所畏也且丈夫共事終始當同豈可中道改易人誰容我乎!」遂舉兵趣建康宗正卿虞潭以疾歸會稽聞之起兵餘姚以討充帝以潭領會稽內史前安東將軍劉超宣城內史鐘雅皆起兵以討充義興人周蹇殺王敦所署太守劉芳平西將軍祖約逐敦所署淮南太守任台

  沈充帥眾萬餘人與王含軍合司馬顧颺說充曰:「今舉大事而天子已扼其咽喉鋒摧氣沮相持日久必致禍敗今若決破柵塘因湖水以灌京邑乘水勢縱舟師以攻之此上策也藉初至之銳並東西軍之力十道俱進眾寡過倍理必摧陷中策也轉禍為福召錢鳳計事因斬之以降下策也。」充皆不能用颺逃歸於吳

  丁亥劉遐蘇峻等帥精卒萬人至帝夜見勞之賜將士各有差沈充錢鳳欲因北軍初到疲睏擊之乙未夜鳳從竹格渚渡淮護軍將軍應詹建威將軍趙胤等拒戰不利鳳至宣陽門拔柵將戰劉遐蘇峻自南塘橫擊大破之赴水死者三千人遐又破沈充於青溪

  尋陽太守周光聞敦舉兵帥千餘人來赴既至求見敦王應辭以疾光退曰:「今我遠來而不得見公其死乎!」遽見其兄撫曰:「王公已死兄何為與錢鳳作賊!」眾皆愕然

  丙申王含等燒營夜遁丁酉帝還宮大赦惟敦黨不原命庾亮督蘇峻等追沈充於吳興溫嶠督劉遐等追王含錢鳳於江寧分命諸將追其黨與劉遐軍人頗縱虜掠嶠責之曰:「天道助順故王含剿絕豈可因亂為亂也!」遐惶恐拜謝

  王含欲奔荊州王應曰:「不如江州。」含曰:「大將軍平素與江州雲何而欲歸之?」應曰:「此乃所以宜歸也江州當人強盛時能立同異此非常人所及今睹困厄必有愍惻之心荊州守文豈能意外行事邪!」含不從遂奔荊州王舒遣軍迎之沉含父子於江王彬聞應當來密具舟以侍之不至深以為恨錢鳳走至闔廬洲周光斬之詣闕自贖沈充走失道誤入故將吳儒家儒誘充內重壁中因笑謂充曰:「三千戶侯矣!」充曰:「爾以義存我我家必厚報汝若以利殺我我死汝族滅矣。」儒遂殺之傳首建康敦黨悉平充子勁當坐誅鄉人錢舉匿之得免其後勁竟滅吳氏

  有司發王敦瘞出屍焚其衣冠跽而斬之與沈充首同懸於南桁郗鑒言於帝曰:「前朝誅楊駿等皆先極官刑後聽私殯臣以為王誅加於上私義行於下宜聽敦家收葬於義為弘。」帝許之司徒導等皆以討敦功受封賞

  周撫與鄧岳俱亡周光欲資給其兄而取岳撫怒曰:「我與伯山同亡何不先斬我!」會岳至撫出門遙謂之曰:「何不速去今骨肉尚欲相危況他人乎!」岳回舟而走與撫共入西陽蠻中明年詔原敦黨岳出首得免死禁錮

  故吳內史張茂妻陸氏傾家產帥茂部曲為先登以討沈充報其夫仇充敗陸氏詣闕上書為茂謝不克之責詔贈茂太僕

  有司奏:「王彬等敦之親族皆當除名。」詔曰:「司徒導以大義滅親猶將百世宥之況彬等皆公之近親乎!」悉無所問

  有詔:「王敦綱紀除名參佐禁錮溫嶠上疏曰:「王敦剛愎不仁忍行殺戮朝廷所不能制骨肉所不能諫處其朝者恆懼危亡故人士結舌道路以目誠賢人君子道窮數盡遵養時晦之辰也原其私心豈遑晏處如陸玩劉胤郭璞之徒常與臣言備知之矣必其贊導凶悖自當正以典刑如其枉陷奸黨謂宜施之寬貸臣以玩等之誠聞於聖聽當受同賊之責苟默而不言實負其心惟陛下仁聖裁之!」郗鑒以為先王立君臣之教貴於伏節死義王敦佐吏雖多逼迫然進不能止其逆謀退不能脫身遠遁准之前訓宜加義責帝卒從嶠議

  十月以司徒導為太保領司徒加殊禮西陽王羕領太尉應詹為江州刺史劉遐為徐州刺史代王邃鎮淮陰蘇峻為歷陽內史加庾亮護軍將軍溫嶠前將軍導固辭不受應詹至江州吏民未安詹撫而懷之莫不悅服

  十二月涼州將辛晏據枹罕不服張駿將討之從事劉慶諫曰:「霸王之師必須天時人事相得然後乃起辛晏凶狂安忍其亡可必標何以饑年大舉盛寒攻城乎!」駿乃止駿遣參軍王騭聘於趙趙主曜謂之曰:「貴州款誠和好卿能保之乎?」騭曰:「不能。」侍中徐邈曰:「君來結好而雲不能保何也?」騭曰:「齊桓貫澤之盟憂心兢兢諸侯不召自至葵丘之會振而矜之叛者九國趙國之化常如今日可也若政教陵遲尚未能察邇者之變況鄙州乎!」曜曰:「此涼州之君子也擇使可謂得人矣!」厚禮而遣之

  是歲代王賀辱始親國政以諸部多未服乃築城於東木根山徙居之

     肅宗明皇帝下太寧三年乙酉公元三二五年

  二月張駿承元帝凶問大臨三日會黃龍見嘉泉汜禕等請改年以章休祥駿不許辛晏以枹罕降駿復收河南之地

  贈故譙王承甘卓戴淵周顗虞望郭璞王澄等官周札故吏為札訟冤尚書卞壺議以為:「札守石頭開門延寇不當贈謚。」司徒導以為:「往年之事敦奸逆未彰自臣等有識以上皆所未悟與札無異既悟其奸札便以身許國尋取梟夷臣謂宜與周戴同例。」郗鑒以為:「戴死節周札延寇事異賞均何以勸沮如司徒議謂往年有識以上皆與札無異則譙王戴皆應受責何贈謚之有今三臣既褒則札宜受貶明矣。」導曰:「札與譙王雖所見有異同皆人臣之節也。」鑒曰:「敦之逆謀履霜日久緣札開門令王師不振若敦前者之舉義同桓則先帝可為幽厲邪!」然卒用導議贈札衛尉

  後趙王勒加宇文乞得歸官爵使之擊慕容廆廆遣世子皝索頭段國共擊之以遼東相裴嶷為右翼慕容仁為左翼乞得歸據澆水以拒皝遣兄子悉拔雄拒仁仁擊悉拔雄斬之乘勝與皝攻乞得歸大破之乞得歸棄軍走仁進入其國城使輕兵追乞得歸過其國三百餘里而還盡獲其國重器畜產以百萬計民之降附者數萬

  三月段末柸卒弟牙立

  戊辰立皇子衍為太子大赦

  趙主曜立皇后劉氏

  北羌王盆句除附於趙後趙將石佗自雁門出上郡襲之俘三千落獲牛羊百餘萬而歸趙主曜遣中山王岳追之曜屯於富平為岳聲援岳與石佗戰於河濱斬之後趙兵死者六千餘人岳悉收所虜而歸

  楊難敵襲仇池克之執田崧立之於前左右令崧拜崧瞋目叱之曰:「氐狗安有天子牧伯而向賊拜乎!」難敵字謂之曰:「子岱吾當與子共定大業子忠於劉氏豈不能忠於我乎!」崧厲色大言曰:「賊氐汝本奴才何謂大業我寧為趙鬼不為汝臣!」顧排一人奪其劍前刺難敵不中難敵殺之

  都尉魯潛以許昌叛降於後趙

  四月後趙將石瞻攻兗州刺史檀斌於鄒山殺之

  後趙西夷中郎將王騰襲殺并州刺史崔琨上黨內史王慎據并州降趙

  五月以陶侃為征西大將軍都督荊梁四州諸軍事荊州刺史荊州士女相慶侃性聰敏恭勤終日斂膝危坐軍府眾事檢攝無遺未嘗少閒常語人曰:「大禹聖人乃惜寸陰至於眾人當惜分陰豈可但逸游荒醉生無益於時死無聞於後是自棄也!」諸參佐或以談戲廢事者命取其酒器蒲博之具悉投之於江將吏則加鞭撲:「樗蒲者牧豬奴戲耳莊浮華非先王之法言不益實用君子當正其威儀何有蓬頭跣足自謂宏達耶!」有奉饋者必問其所由若力作所致雖微必喜慰賜參倍若非理得之則切厲訶辱還其所饋嘗出遊見人持一把未熟稻侃問:「用此何為?」人云:「行道所見聊取之耳。」侃大怒曰:「汝既不佃而戲賊人稻!」執而鞭之是以百姓勤於農作家給人足嘗造船其木屑竹頭侃皆令籍而掌之人鹹不解所以後正會積雪始晴聽事前餘雪猶濕乃以木屑布地及桓溫伐蜀又以侃所貯竹頭作丁裝船其綜理微密皆此類也

  後趙將石生屯洛陽寇掠河南司州刺史李矩穎川太守郭默軍數敗又乏食乃遣使附於趙趙主曜使中山王岳將兵萬五千人趣孟津鎮東將軍呼延謨帥荊司之眾自崤澠而東欲會矩默共攻石生岳克孟津石樑二戍斬獲五千餘級進圍石生於金墉後趙中山公虎帥步騎四萬入自成皋關與岳戰於洛西岳兵敗中流矢退保石樑虎作塹柵環之遏絕內外岳眾饑甚殺馬食之虎又擊呼延謨斬之曜自將兵救岳虎帥騎三萬逆戰趙前軍將軍劉黑擊虎將石聰於八特阪大破之曜屯於金谷軍中無故大驚士卒奔潰乃退屯澠池又驚潰遂歸長安六月虎拔石樑禽岳及其將佐八十餘人羌三千餘人皆送襄國坑其士卒九千人遂攻王騰於并州執騰殺之坑其士卒七千餘人曜還長安素服郊次七日乃入城因憤恚成疾郭默復為石聰所敗棄妻子南奔建康李矩將士陰謀叛降後趙矩不能討亦帥眾南歸眾皆道亡惟郭誦等百餘人隨之卒於魯陽矩長史崔宣帥其餘眾二千降於後趙於是司兗之地率皆入於後趙以淮為境矣

  趙主曜以永安王胤為大司馬大單于徙封南陽王置單于台於渭城其左右賢王以下皆以胡鮮卑羌豪桀為之

  七月辛未以尚書令郗鑒為車騎將軍都督徐青三州諸軍事兗州刺史鎮廣陵

  閏月以尚書左僕射荀松為光祿大夫錄尚書事尚書鄧攸為左僕射

  右衛將軍虞胤元敬皇后之弟也與左衛將軍南頓王宗俱為帝所親任典禁兵直殿內多聚勇士以為羽翼王導庾亮皆忌之頗以為言帝待之愈厚宮門管鑰皆以委之帝寢疾亮夜有所表從宗求鑰宗不與叱亮使曰:「此汝家門戶邪!」亮益忿之及帝疾篤不欲見人群臣無得進者亮疑宗胤及宗兄西陽王羕有異謀排闥入升御床見帝流涕言羕與宗等謀廢大臣自求輔政請黜之帝不納壬午帝引太宰羕司徒導尚書令卞壺車騎將軍郗鑒護軍將軍庾亮領軍將軍陸曄丹楊尹溫嶠並受遺詔輔太子更入殿將兵直宿復拜壺右將軍亮中書令曄錄尚書事丁亥降遺詔戊子帝崩帝明敏有機斷故能以弱制強誅剪逆臣克復大業

  己丑太子即皇帝位生五年矣君臣進璽司徒導以疾不至卞壺正色於朝曰:「王公豈社稷之臣邪大行在殯嗣皇未立寧是人臣辭疾之時也!」導聞之輿疾而至大赦增文武位二等尊庾後為皇太后

  群臣以帝幼沖奏請太后依漢和熹皇后故事太后辭讓數四乃從之九月癸卯太后臨朝稱制以司徒導錄尚書事與中書令庾亮尚書令卞壺參輔朝政然事之大要皆決於亮加郗鑒車騎大將軍陸曄左光祿大夫皆開府儀同三司以南頓王宗為驃騎將軍虞胤為大宗正

  尚書召樂廣子謨為郡中正庾鈱族人怡為廷尉評怡各稱父命不就卞壺奏曰:「人無非父而生職無非事而立有父必有命居職必有悔有家各私其子則為王者無民君臣之道廢矣樂廣庾鈱受寵聖世身非己有況及後嗣而可專哉所居之職若順夫群心則戰戍者之父母皆當命子以不處也。」怡不得已各就職

  辛丑葬明帝於武平陵

  十一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慕容廆與段氏方睦為段牙謀使之徙都牙從之即去令支國人不樂段疾陸眷之孫遼欲奪其位以徙都為牙罪十二月帥國人攻牙殺之自立段氏自務勿塵以來日益強盛其地西接漁陽東界遼水所統胡晉三萬餘戶控弦四五萬騎

  荊州刺史陶侃以寧州刺史王堅不能禦寇是歲表零陵太守南陽尹奉為寧州刺史以代之先是王遜在寧州蠻酋梁水太守爨量益州太守李逖皆叛附於成遜討之不能克奉至州重募徼外夷刺爨量殺之諭降李逖州境遂安

  代王賀辱卒弟紇那立

  顯宗成皇帝上之上

     肅宗明皇帝下鹹和元年丙戌公元三二六年

  二月大赦改元

  趙以汝南五鹹為太尉錄尚書事光祿太夫劉綏為大司徒卜泰為大司空劉後疾病趙主曜問所欲言劉氏泣曰:「妾幼鞠於叔父昶願陛下貴之叔父皚之女芳有德色願以備後宮。」言終而卒曜以昶為侍中大司徒錄尚書事立芳為皇后尋又以昶為太保

  三月後趙主勒夜微行檢察諸營衛繼金帛以賂門者求出永昌門候王假欲收捕之從者至乃止召假以為振忠都尉爵關內侯勒召記室參軍徐光光醉不至黜為牙門光侍直有慍色勒怒並其妻子囚之

  四月後趙將石生寇汝南執內史祖濟

  六月癸亥泉陵公劉遐卒癸酉以車騎大將軍郗鑒領徐州刺史征虜將軍郭默為北中郎將監淮北諸軍事領遐部曲遐子肇尚幼遐妹夫田防及故將史迭等不樂他屬共以肇襲遐故位而叛臨淮太守劉矯掩襲遐營斬防等遐妻邵續女也驍果有父風遐嘗為後趙所圍妻單將數騎拔遐出於萬眾之中及田防等欲作亂遐妻止之不從乃密起火燒甲仗都盡故防等卒敗詔以肇襲遐爵

  司徒導稱疾不朝而私送郗鑒卞壺奏導虧法從私無大臣之節請免官。」雖事寢不行舉朝憚之壺儉素廉絜裁斷切直當官干實性不弘裕不肯苟同時好故為諸名士所少阮孚謂之曰:「卿常無閒泰如含瓦石不亦勞乎!」壺曰:「諸君子以道德恢弘風流相尚執鄙吝者非壺而誰!」時貴遊子弟多慕王澄謝鯤為放達壺厲色於朝曰:「悖禮傷教罪莫大焉中朝傾覆實由於此。」欲奏推之王導庾亮不聽乃止

  成人討越巂斯叟破之

  七月癸丑觀陽烈侯應詹卒

  王導輔政以寬和得眾及庾亮用事任法裁物頗失人心豫州刺史祖約自以輩不後郗而不豫顧命又望開府復不得及諸表請多不見許遂懷怨望及遺詔褒進大臣又不及約與陶侃二人皆疑庾亮刪之歷陽內史蘇峻有功於國威望漸著有銳卒萬人器械甚精朝廷以江外寄之而峻頗懷驕溢有輕朝廷之志招納亡命眾力日多皆仰食縣官運漕相屬稍不如意輒肆忿言亮既疑峻又畏侃之得眾八月以丹楊尹溫嶠為都督江州諸軍事江州刺史鎮武昌尚書僕射五舒為會稽內史以廣聲援又修石頭以備之

  丹楊尹阮孚以太后臨朝政出舅族謂所親曰:「今江東創業尚淺主幼時艱庾亮年少德信未孚以吾觀之亂將作矣。」遂求出為廣州刺史鹹之子也

  十月立帝母弟岳為吳王

  南頓王宗自以失職怨望又素與蘇峻善庾亮欲誅之宗亦欲廢執政御史中丞鐘雅劾宗謀反亮使右衛將軍趙胤收之宗以兵拒戰為胤所殺貶其族為馬氏三子綽演皆廢為庶人免太宰西陽王羕降封弋陽縣王大宗正虞胤左遷桂陽太守宗室近屬先帝保傅亮一旦剪黜由是失遠近之心宗黨卞闡亡奔蘇峻亮符峻送闡峻保匿不與宗之死也帝不之知久之帝問亮曰:「常日白頭公何在?」亮對以謀反伏誅帝泣曰:「舅言人作賊便殺之人言舅作賊當如何!」亮懼變色

  趙將黃秀等寇酇順陽太守魏該帥眾奔襄陽

  後趙王勒用程遐之謀營鄴宮使世子弘鎮鄴配禁兵萬人車騎所統五十四營悉配之以驍騎將軍領門臣祭酒王陽專統六夷以輔之中山公虎自以功多無去鄴之意及修三台遷其家室虎由是怨程遐

  十一月後趙石聰攻壽春祖約屢表請救朝廷不為出兵聰遂進寇逡遒阜陵殺掠五千餘人建康大震詔加司徒導大司馬假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以御之軍於江寧蘇峻遣其將韓晃擊石聰走之導解大司馬朝議又欲作塗塘以遏胡寇祖約曰:「是棄我也!」益懷憤恚

  十二月濟岷太守劉闓等殺下邳內史夏侯嘉以下邳叛降於後趙石瞻攻河南太守王瞻於邾拔之彭城內史劉續復據蘭陵石城石瞻攻拔之

  後趙王勒以牙門將王波為記室參軍典定九流始立秀孝試經之制

  張竣畏趙人之逼是歲徙隴西南安民二千餘家於姑臧又遣修好於成以書勸成主雄去尊號稱籓於晉雄復書曰:「吾過為士大夫所推然本無心於帝王思為晉室元功之臣掃除氛埃而晉室陵遲德聲不振引領東望有年月矣會獲來貺情在暗至有何已已。」自是聘使相繼

     肅宗明皇帝下鹹和二年丁亥公元三二七年

  正月硃提太守楊術與成將羅恆戰於台登兵敗術死

  夏五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趙武衛將軍劉朗帥騎三萬襲楊難敵於仇池弗克掠三千餘戶而歸

  張竣聞趙兵為後趙所敗乃去趙官爵復稱晉大將軍涼州牧遣武威太守竇濤金城太守張閬武興太守辛巖揚烈將軍宋輯等帥眾數萬東會韓璞攻掠趙秦州諸郡趙南陽王胤將兵擊之屯狄道枹罕護軍辛晏告急駿使韓璞辛巖救之璞進度沃干嶺巖欲速戰璞曰:「夏末以來日星數有變不可輕動且曜與石勒相攻胤必不能久與我相守也。」與胤夾洮相持七十餘日十月璞遣辛巖督運於金城胤聞之:「韓璞之眾十倍於吾吾糧不多難以持久今虜分兵運糧天授我也若敗辛巖璞等自潰」。乃帥騎三千襲巖於沃干嶺敗之遂前逼璞營璞眾大潰胤乘勝追奔濟河攻拔令居斬首二萬級進據振武河西大駭張閬辛晏帥其眾數萬降趙駿遂失河南之地

  庾亮以蘇峻在歷陽終為禍亂欲下詔征之訪於司徒導導曰:「峻猜險必不奉詔不若且苞容之。」亮言於朝曰:「峻狼子野心終必為亂今日征之縱不順命為禍猶淺若復經年不可複製猶七國之於漢也。」朝臣無敢難者獨光祿大夫卞壺爭之曰:「峻擁強兵逼近京邑路不終朝一旦有變易為蹉跌宜深思之!」亮不從壺知必敗與溫嶠書曰:「元規召峻意定此國之大事峻已出狂意而召之是更速其禍也必縱毒蜇以向朝廷朝廷威雖盛不知果可擒不王公亦同此情吾與之爭甚懇切不能如之何本出足下以為外援而今更恨足下在外不得相與共諫止之或當相從耳。」嶠亦累書止亮舉朝以為不可亮皆不聽

  峻聞之遣司馬何仍詣亮曰:「討賊外任遠近惟命至於內輔實非所堪。」亮不許召北中郎將郭默為後將軍領屯騎校尉司徒右長史庾冰為吳國內史皆將兵以備峻亮之弟也於是下優詔征峻為大司農加散騎常侍位特進以弟逸代領部曲峻上表曰:「昔明皇帝親執臣手使臣北討胡寇今中原未靖臣何敢即安乞補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鷹犬之用。」復不許峻嚴裝將赴召猶豫未決參軍任讓謂峻曰:「將軍求處荒郡而不見許事勢如此恐無生路不如勒兵自守。」阜陵令匡術亦勸峻反峻遂不應命

  溫嶠聞之即欲帥眾下衛建康三吳亦欲起義兵亮並不聽而報嶠書曰:「吾憂西陲過於歷陽足下無過雷池一步也。」朝廷遣使諭峻峻曰:「台下雲我欲反豈得活邪我寧山頭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頭往者國家危如累卵非我不濟狡兔既死獵犬宜烹但當死報造謀者耳!」

  峻知祖約怨朝廷乃遣參軍徐會推崇約請共討庾亮約大喜其從子智衍並勸成之譙國內史桓宣謂智曰:「本以強胡未滅將戮力討之使君若欲為雄霸何不助國討峻則威名自舉今乃與峻俱反此安得久乎!」智不從宣詣約請見約知其欲諫拒而不內宣遂絕約不與之同十一月約遣兄子沛內史渙女婿淮南太守許柳以兵會峻逖妻柳之姊也固諫不從詔復以卞壺為尚書令領右衛將軍以會稽內史王舒行揚州刺史事吳興太守虞潭督三吳等諸郡軍事

  尚書左丞孔坦司徒司馬丹楊陶回言於王導及峻未至急斷阜陵守江西當利諸口彼少我眾一戰決矣若峻未來可往逼其城今不先往峻必先至峻至則人心危駭難與戰矣此時不可失也。」導然之庾亮不從十二月辛亥蘇峻使其將韓晃張健等襲陷姑孰取鹽米亮方悔之

  壬子彭城王雄章武王休叛奔峻釋之子也

  庚申京師戒嚴假庾亮節都督征討諸軍事以左衛將軍趙胤為歷陽太守使左將軍司馬流將兵據慈湖以拒峻以前射聲校尉劉超為左衛將軍侍中褚翜典征討軍事亮使弟翼以白衣領數百人備石頭

  丙寅徙琅邪王昱為會稽王吳王岳為琅邪王

  宣城內史桓彝欲起兵以赴朝廷其長史裨惠以郡兵寡弱山民易擾謂宜且按甲以待之彝厲色曰:「『見無禮於其君者若鷹鸇之逐鳥雀。』今社稷危逼義無宴安。」辛未彝進屯蕪湖韓晃擊破之因進攻宣城彝退保廣德晃大掠諸縣而還徐州刺史郗鑒欲帥所領赴難詔以北寇不許

  是歲後趙中山公虎擊代王紇那戰於句注陘北紇那兵敗徙都大寧以避之

  代王鬱律之子翳槐居於其舅賀蘭部紇那遣使求之賀蘭大人藹頭擁護不遣紇那與宇文部共擊藹頭不克